出来之后,我陷入了沉思,白末,究竟是谁在让他帮我?回想这些年我并没有结交能人异士,就更别提狐族了,而且看样子,紫阳真人恐怕早已经飞升成仙,那么,能使唤他过来帮我的人一定也不容小觑,我越发的好奇那人究竟是谁?我叫住白末,看着他说:“是谁让你帮我的?”
白末站在那,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来日方长,咱们后悔有期”说完张开右手,瞬间在手掌生出来一把纸扇,他快速的将纸扇打开,轻轻扇动着,随后凭空而起,风吹动了他的衣角,白末悬在半空中,微微笑着,依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接着他在空中轻盈的转了一圈,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他怎么说飞走就飞走了,这得有多少年道行了”小五看着白末消失的方向说。
我看着漫天的星河,回答他:“他有多少年道行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咱俩怎么回去”
小五听我说完,四下看了看,突然大声说:“我靠,这大半夜的,他就这么把咱俩扔这儿自己飞走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都说狐狸记仇,果然不假”
“要不你再骂他几句试试,看他能不能回来?”
“我看行啊”
小五说完撸起袖子就准备骂狐狸,我见他这架势,赶紧拉起他就往前走,别一会狐狸没骂回来,再骂来点别的东西。我们走出胡同,前面是一条羊肠小路,也仅仅只有这条路能走人,路的两边全是荒地,树木,没有人家,只留下满天的星辰和这片大地交相辉映。
我记得白末带我们来的时候,虽然一路上都是七拐八拐的,但是一直都是有人的地方,也都是在市区,的确没有这条路,如果白末白天带的路是正确的,难不成我们现在走的不是人间的路?我看过的一本经书中记载过,在这个世界有很多路是白天给人走的,夜晚给鬼走的,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不管它是给人走的还是给鬼走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再说。我们继续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脚下软趴趴的,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了,赶紧扶着路边的大树,借着月光,往鞋底看去,这一看可把我高兴坏了,我竟然踩到了马粪,既然有马粪就说明这条路是人走的,我立刻叫小五:“我草,你猜我踩着啥了”
“啥啊?你踩着钱啦”
“马粪那,我踩着一坨马粪”
“我去,踩着马粪你高兴啥啊,哈哈哈哈哈”小五站在那哈哈大笑,笑了一会突然就不笑了,马上一脸认真的说:“我草,马粪那老白,那就说明这条路有人经过,是人走的”
我见他这样哭笑不得,这个家伙经常都是后反劲,我也顾不上搭理他了,赶紧低下头处理鞋底的马粪,也不知道这马吃什么了,拉的粪是真臭啊,处理完鞋底我们继续往前走,这时才仔细去看脚下的土路,原来它早已经被来往的车轮给压平了,难怪感觉如此好走。
我们俩走到市区时,天已经快亮了,走了一夜,又困又饿,索性先找个地方,吃饱再说,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一家早餐铺亮着灯,我们走进去,老板看见我们这么早来吃饭,有点惊讶,但还是麻利的包了两屉包子给我们端上来,吃饱了以后,天也亮了,我俩是直奔火车站,买了票,回家了。
上了火车,我就开始睡觉,在我睡得正香时,就听见小五不停的叫我,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他正死死的盯着我后面,神色异常,见他这样,我一激灵,问他:“咋的了?看着啥了”
小五小声说:“你回头看一眼坐你后面那个中年男人,看看他脖子上是不是戴着个荷包,上面绣着个‘晴’字”
我顺着小五的余光向后看去,这时才注意在我右后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面露凶相,我仔细看去,见他脖子上确实戴着一个绣了‘晴’字的荷包,那个‘晴’字十分醒目,几乎占满了整个荷包,我看向小五,他继续说:
“那荷包是我师父的,是我死去的师娘亲手绣的,里面放着的是我师娘的一缕头发,他从不离身,直到他下葬以后,都还戴着,怎么会出现在这?”
“那也不能说明就是你师父的吧,没准就是一模一样的呢”
“不会,那个‘晴’字是用紫色绣线绣的,而且你仔细看,‘晴’字下半部分的线是不是看上去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晴’字下半部分确实是比其他地方的颜色要深上许多,我冲着小五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当年我师娘给我师父绣这个荷包的时候,正好紫色绣线用完了,那个‘晴’字的下半部分是用深点颜色的线替代的,而且‘晴’是我师娘的闺名,怎么会在他那?”
“那个荷包不是你亲眼看着它和你师父一起下葬的么?”
“是啊,我亲眼看着的,根本不可能给他摘下来啊,你说他会不会和我师父的死有关?”
“这样,咱俩先盯着点他,看看他在哪下车,跟他下去看看再说”
“可是,你还得抓紧回去给茅道长送信儿呢”
“那个事不着急,你查你师父的死因都查了五年了,现在总算有眉目了,当然得盯住了”
“老白,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你要不介意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滚”
“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我们俩就像左右护法似的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就这样一直到了黑龙江,他也还是没有下车。
这时候,乘务员开始报站,列车即将到达终点,车上的乘客都前前后后的在收拾东西准备下车,而那个中年男人,还是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直到火车彻底停下来,才起身,随着人流下了车,我们一直在后面小心的跟着他,幸好火车站人多,不然还真以为我们俩是变态呢。
出了车站,人也少了不少,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他下了车没做任何停留,直奔棋盘镇,而棋盘镇正是小五的家,我们跟着他来到镇子里,见他拐进了一个胡同里,小五惊呼一声:“我去,他不会是去我家吧”
我看着他,说:“你家在这个胡同里么”
“对啊,快走”
我们俩紧赶慢赶的总算是没跟丢,只见男人进了胡同倒也没停下,而是直接从另一头出去了,走到了左边那条街上的一家棺材铺门口,停下来,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了。
“他是你们镇子上的人啊?棺材铺的老板?你都不认识么?”
“不可能,这镇子就这么大,这里的人我都认识,从来都没见过他。”
“你确定你从来都没见过他?没有记错了?”
我刚说完,小五突然就瞪着眼睛慌里慌张的冲着我说:“坏了,他不会是把我师父的坟给盗了吧?”
“你师父的坟埋在哪?”
“在后山”
“去看看”
我们赶紧来到后山找到他师父的坟,顿时惊呆了,眼前的这座坟竟然真的让人给盗了,现在这个年头已经很少有人干挖坟掘墓的活了,尤其是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镇更不可能有人挖坟了,而且还是阴阳先生的坟,可现在小五师父的坟,不仅棺材被挖了出来,竟然连墓碑都倒下了,小五看着眼前的情景大骂:“草他大爷的,这他妈是谁干的,让小爷知道,我弄死他”
小五一边骂着一边打开他师父的棺材,哪成想棺材里面的白骨都是好好的,连陪葬的八卦镜、木剑都好端端的放在身边,只有脖子上的荷包不见了。
小五此时看见他师父的坟被盗,是火冒三丈,我赶紧先劝他,当务之急是先把他师父的棺材埋好,等到晚上再去那个人的棺材铺看看。
……
午夜,小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们俩来到那个中年男人的棺材铺前,屋里竟然还亮着灯,牌匾上写着‘天地棺材铺’,我们躲在前方不远的墙后面,正好方便观察棺材铺里的一举一动,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有一个打着白色灯笼的男人走到了棺材铺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那个男人熄灭白灯笼进了屋。
等那个男人进去之后,蹲在我旁边的小五小声跟我说:“不对啊,怎么可能有人打白灯笼”
“白灯笼怎么了?”
“在我们镇子上,只有给死人烧的东西才是白的,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打白灯笼,而且什么时候多了个‘天地棺材铺’我竟然不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我去看看”
小五说完就站了起来,向棺材铺走去,这时我看见棺材铺的门动了一下,赶紧把他拉了回来,紧接着就看见刚才那个打着白灯笼的男人出来了,只是他手里的灯笼不见了,两手空空的走出来,渐渐的消失在了黑夜里,那人消失后,小五立刻站起来走向棺材铺,我在后面紧跟着他,小五到了门口,伸出手刚准备敲门,就听见从屋子里传出来一个浑厚响亮的声音:“跟了我一路了,进来吧”
等他说完,我们赶紧推门进去,只见屋子里灯光昏暗,满屋的棺材井然有序的摆放着,还有一些纸人纸马随意散落着,而那个中年男人则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小五看着中年男人戴的那个荷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戴的荷包是你自己的么?”
中年男人听他说完,笑了,喝了口茶说:“当然是我的”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荷包是你的么?”
小五渐渐的握紧拳头,满身的怒气,我认识他这么久他总是笑呵呵的,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生气。那个中年男人依旧一口咬定荷包就是自己的,气氛变得异常严肃,还没等我说话,小五一个箭步冲到中年男人身边,伸出手就要取下荷包,那个男人站起来一个利落的转身,小五落了空,紧接着又向中年男人扑过去,这次,伸出拳头照着那个男人的脸就要打下去,那个男人伸出手掌紧紧的握住了小五的拳头,硬生生的给他掰了下去,小五用尽全身力气在抵抗,我也顾不上别的了,伸出手照着中年男人打过去,中年男人见我冲上来,一个扫堂腿想要踢倒我,幸亏我机灵,一个大跳越过了他,小五此时已经挣脱了他,照着中年男人胸口踢了过去,中年男人被踢了一个趔趄,我趁机赶紧伸出胳膊,紧紧的勒住他的脖子,小五赶紧把中年男人的荷包摘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撮黑色的女人长发,小五此时更加生气了,照着中年男人胸口就又是一拳:“你这个老杂碎,偷我师父荷包,你还盗我师父的坟,让他死后难安”
而这个中年男人此时虽然已经动弹不得了,但仍旧一口咬定荷包是他自己的,坚决不肯承认是他盗了坟,要不是人赃并获,就凭着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我还真没准相信他是冤枉的。再后来任凭我们怎么逼问他都闭口不答,看样子他是算好了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了,于是我对小五使了个眼色,让他找来一根麻绳,将他绑在椅子上,随后拿起桌上的火柴点着了,放在荷包旁边,看着他说:“你如果再不说,我就烧了它,反正它的主人也已经死了,正好给他陪葬”说完就要将荷包点着,那个男人见状,立刻大喊:“你给我住手,你们两个臭小子,我是你师父”
小五听他这么一说,刚要压下去的怒火又上来了,拿起荷包就要烧了,嘴里还说着:“我师父早死了,敢占小爷便宜,你等着给荷包收尸吧”
那个男人在小五马上点着荷包最后一刻大声喊出来:“你屁股的左半边有块红色心形的胎记对不对”
小五听他这样一说,拿着火柴的手瞬间僵在了空中,随即立刻将荷包收了回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他:“你怎么知道?”
那个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眼神坚定地说:“因为我是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