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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特洛亚的传说(18)

“不要讲什么条件!”阿喀琉斯阴侧地回答。“正如在狮子和人之间不能结盟,在狼和羊之间不存在和睦一样,在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友谊,没有什么可谈的。我们之中今天必须有一个血染黄沙!把你的本领施展出来,你必须既是一个投枪手又是一个击剑手。你用长矛给我的人所造成的痛苦,现在你得一次都来偿还!”

阿喀琉斯斥责说,并投出他的长矛,赫克托耳蹲下身来,长矛飞越过去插入地里。雅典娜拔了出来,立即偷偷地交还给阿喀琉斯,不让赫克托耳看见。赫克托耳也愤怒地把他的投枪掷出,准确地击中阿喀琉斯的盾牌正中心,但是它滑落了。赫克托耳把头转向得伊福玻斯,因为他手中没有第二支投枪可用,但是他惊愕地发现他的弟弟不见了。赫克托耳立即醒悟过来,那是雅典娜在蒙骗他。

赫克托耳意识到,他的命运现在已经定了。可他不愿意不光彩地死去,他要用生命做最后的一搏。他从剑鞘中拔出巨大的宝剑,像一头鹰从空中扑向羊羔一样冲了过去。阿喀琉斯早已严阵以待,立刻用盾牌掩护自己迎将上来。他的头盔在抖动,羽饰在摇曳,他左手挥动的长枪在凛凛闪光。他窥伺着赫克托耳的身体,在寻找机会,以便刺出致命的一击。可赫克托耳用夺来的铠甲护得严严的,只有联接肩膀和脖颈的锁骨的地方,咽喉那里有少许的裸露。阿喀琉斯乘他不备急速地刺出一枪,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脖颈,枪尖直穿过喉咙。赫克托耳没有立刻死去,他用最后一口气向阿喀琉斯乞求说:“阿喀琉斯,面对你的生命,你的双膝,你的父母,我恳求你,不要把我弃于船旁让野狗撕碎吞食!随你要多少青铜、黄金,把我的尸体送回特洛亚,让那儿的男人和女人将会给予火葬的荣誉。”

但阿喀琉斯摇摇他那可怕的脑袋说道:“你不必对我恳求什么,你,这杀害我朋友的凶手!即使你的同胞给我20倍的赎金,我也要把你的脑袋来喂野狗。”“我认识你了,”赫克托耳临死前呻吟着说,“你是铁石心肠!当神祗为我复仇,你在斯开亚门前被阿波罗射中倒地像我现在这样时,你就会想到我的!”说罢这个预言他的灵魂就离开了肉体,飞入冥府。阿喀琉斯朝着死者喊道:“你去死吧,我接受命运的安排,什么时候随宙斯和众神的意愿好了!”说着他就把长枪从尸体中拔出,放到一旁,随后就从死者的身上剥下原属于自己的那副血淋淋的铠甲。

这时从希腊军队中跑来许多士兵来观看赫克托耳的尸体。阿喀琉斯站在他们中间说道:“朋友们和英雄们!众神保佑我征服了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他给我们造成的灾难比所有其他人合起来的还要多。现在让我向特洛亚城去显示一下我们的力量,看看他们是否会把这座城堡拱手让出,或者没有赫克托耳他们也敢于进行抵抗。可我在讲些什么呀?我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现在还没有安葬呢!男子汉们,唱起凯旋之歌,让我们首先把我为我的朋友杀死的牺牲带给他!”

说完这席话,这个残忍的人又重新转向赫克托耳的尸体,在两只脚肋骨和脚跟之间的肌腱处刺穿个洞,用牛皮带拴上,绑在战车上,随后跃上战车,举鞭策马,拖着死尸直奔何舰船。车后卷起一团尘土。赫克托耳刚才还是英俊的头颅在沙地上犁出一条宽宽的小沟,头发已乱蓬蓬毁得不成样子。赫克托耳的母亲赫卡柏从城墙目睹这一惨状,抛下她头上的面纱,悲泣地望着她的儿子。国王普里阿摩斯也痛哭和悲叹。特洛亚人和同盟军的哀号和恐惧的叫喊响彻整个城市。年迈的国王几乎把持不住自己,在愤怒的痛苦中冲出城门去追赶杀害他儿子的凶手。没跑出多远他就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这样呼喊:“赫克托耳,赫克托耳!你的死使我忘记了我的敌人杀害的所有其他儿子!口欧,你应该死于我的怀中啊!”

帕特洛克罗斯的葬礼

阿喀琉斯带着他的敌人的尸体来到舰船,随即就把它脸朝下放到帕特洛克罗斯的灵床旁边。这期间希腊人都解下了他们的铠甲,全部都坐在阿喀琉斯舰船的四周参加隆重的殡宴。阿喀琉斯命人宰杀牛、羊、猪,为战士们准备了丰美的酒席,而他本人则被战友强从朋友的尸体旁拉走,进入阿伽门农国王的帐篷。这儿有一只巨大的水罐放在火上,供阿喀琉斯洗去四肢上的血污之用。但他顽固地加以拒绝,并且立下巨誓:“不,以宙斯为证,在为帕特洛克罗斯举行火葬之前,在我剪去头发和为他树立墓碑之前,我决不用一滴水弄湿我的额头!最好我们现在就举行悲哀的殡宴,明天到森林中伐树。阿伽门农国王,请求你为我朋友的葬礼备好一切所需,使悲哀的火焰在我们面前很快升起,使士兵们重新做好战斗准备!”诸王满足他的愿望,团坐一起,享用殡宴。在大家都随后归营各自就寝后,阿喀琉斯却在海滨躺了下来,四周是他的密耳弥多涅斯士兵;这儿的沙滩被海浪冲刷得十分干净。

他躺在沙地上时还在不停地为死去的朋友哀叹。当他终于在后半夜入睡时,帕特洛克罗斯又出现在他的梦中并对他说道:“我的好朋友,给我造一座坟,让我赶快进入冥府的大门!直到现在我一直在四处游荡,冥府的守卫者不许我入内!在我被火葬之前,我无法得到安息。但你必须知道,朋友,你的命运已经安排好了,死于离特洛亚城门不远的地方。因此你要造一座能容我们俩并排躺下的坟墓。”“兄弟,我向你发誓,按你说的去做!”阿喀琉斯喊道并向阴影伸出双手,但这个灵魂马上像一股烟雾一样消失到地里。

翌日当朝霞升起时,阿伽门农命令士兵带着骡子,来到伊得山的高处,伐倒了一些最高的树,劈成木材,运到山下,驮到舰船旁边。士兵们也扛着木头,到海滨把它们排列起来。现在阿喀琉斯命令他的密耳弥多涅斯人披上青铜铠甲,套上战车;大队的步兵密集地跟在后面。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在中间,由他的战友和朋友抬着,上面覆盖着他的卷发,这是他们剪下来并撒在他的尸体上的;阿喀琉斯双手着蒙头,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

到达墓地后,他们把灵床放了下来,森林里的树木被垒成了一个个葬堆。阿喀琉斯随后剪下自己的一绺褐发,凝视着阴沉的海水,他说道:“嗽,我故乡的斯帕耳刻俄斯河啊,我的父亲珀琉斯许的愿落空了,我本应该在返乡时为你剪下我的头发,向你有着圣林和祭坛的源头祭祀50头公羊!河神,你没有听到他的祈求!你不让我返回家园。当我现在把我的卷发献给我的朋友帕特洛克罗斯,让他带到冥府去时,请不要生我的气!”说罢这话他就把头发放到朋友的双手,然后走向阿伽门农并说道:“请吩咐士兵分散开来去就餐,让我们完成殡葬的仪式。”

按照阿伽门农的命令,士兵们分散回到舰船,只有参加殡葬的诸王留在当场。他们用伐倒和砍好的树干垒成一个架子,把尸体置放上面。用做祭祀的牲畜被抛到木堆上,盛有蜂蜜和香膏的罐子倚在灵床;随后从俘虏中挑选出12个强壮的特洛亚青年用来祭献给死者。在点燃起火葬堆时,阿喀琉斯向死者喊道:“帕特洛克罗斯,我的朋友,愿你在下界得到欢乐!我们许下的誓愿完成了,烈火吞食了12个特洛亚人。只有赫克托耳还不能这样死去;不是被火烧死,他应该要野狗来分食!”

帕特洛克罗斯的火葬堆虽然点燃了,但火焰却一直烧不起来。阿喀琉斯见状转身向风神柏瑞阿斯和仄费洛斯许愿,献上祭祀,并从一盏金杯中泼撒美酒,祈求他们使木材熊熊燃起。随后不久,一股可怕的狂风从海上呼啸而来,直冲入火葬堆里。大风整夜围着火葬堆在咆哮不停,烈火随之在喷吐升腾,这期间阿喀琉斯不断地为他死去朋友的灵魂献上牺牲。风和火焰在黎明时才停了下来,木材这时已经化为灰烬。帕特洛克罗斯的骨骸分散地躺在火炭中间;牲畜和人的尸骨混杂地散在外围。根据阿喀琉斯的命令,英雄们用红酒把炽热的火灰浇灭,含着泪水把他们朋友的白骨收集在一起,放入一个金色的缸内,置放在阿喀琉斯的帐篷里。随后他们在灰烬的火葬堆四周用石头围出一块土地,累土堆成一个坟丘。

殡葬之后是为了纪念死去的英雄而举行的赛事。自己并不参加比赛的阿喀琉斯号召士兵进行竞赛,项目有赛车、角斗、拳击、赛跑和投枪,优胜者有贵重的奖品,如三脚鼎、炊具、战马、骡子、壮牛和黄金。

普里阿摩斯去见阿喀琉斯

竞赛结束了,士兵们都各自散去,每个人在饱餐后都去睡觉了。只有阿喀琉斯一个人彻夜未眠,他一直在怀念被埋葬的朋友。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于是就起身沿着海岸走去。凌晨时他套上战马,把赫克托耳的尸体系在战车上,拖着它围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坟墓跑了三圈,随后就把尸体放在了尘土里。但阿波罗却用他神盾的黄金护罩遮住了尸体,使它不受到损害。看到这一切的宙斯命令阿喀琉斯的母亲忒提斯速去希腊军营,通告她的儿子,说众神和他本人对他如此蹂躏赫克托耳的尸体都十分地愤怒。

忒提斯当即迅速地来到儿子的帐篷里,坐了下来,她一边用手抚摩他,一边温柔地对他说道:“亲爱的儿子,忘掉苦恼和悲哀,重新振作和欢乐起来,你知道你在世上的日子不会很长了。现在听我告诉你宙斯说的话,他和众神对你虐待赫克托耳的尸体和把它扣留在船旁极为愤慨。我的儿子,听我的话,快把它交还回去,要一笔巨大的赎金。”阿喀琉斯抬起双眼,直视着母亲并说:“就这样好了,宙斯和神祗的命令必须照办。特洛亚人可以得到尸体。”

这同时宙斯又派他的使者女神伊里斯带着自己的指示进入普里阿摩斯的城市。她在这儿除了悲哀别无所见。在宫殿的前庭,儿子们围在父亲的四周在一起哭泣,老人坐在中间,僵直地裹在斗篷里,背上和头上落了一层尘土。在内室女儿和儿媳们都跪在那里,也都在为死去的英雄痛哭。这时宙斯的使者突然出现在国王面前,她轻声地低语,这使他的四肢不由一阵颤抖。她说:“你要镇静,达耳达诺斯的后代!告诉你,我通知你的不是坏消息。宙斯可怜你,他吩咐你到阿喀琉斯那儿去,向他献上礼品,赎回你儿子的尸体。你要单独一个人去,除了一个年老的使者谁也不要带,他用骡车把你送去,然后把你和死者一同载回到城内。既不要怕死,也不要惊恐。宙斯派赫耳墨斯去保护你,他会带你去见阿喀琉斯,在那儿他也会保护你的。”

普里阿摩斯相信女神说的话,命令儿子们给他备一辆骡车,接着他来到内室,告诉他的妻子赫卡柏说:“可怜的女人,听宙斯传达的指示:我要到阿喀琉斯那儿去,用礼品缓解他的愤怒并赎回我们可爱的儿子的尸体。”老人刚一说完,他的妻子就啜泣起来,她说道:“特洛亚人的国王,你平素受人称赞的理智到哪里去了?你相信那个嗜血的杀人狂会对你产生怜悯之情?我们最好是远远地在家里悲悼我们的儿子,他的命运注定是被野狗吞食!”

“不要阻止我!”普里阿摩斯坚决地说,“只要我能把我最最可爱的儿子抱在怀里,哪怕在船边等待我的是死亡。”说罢这话,他打开箱盖,选出12件贵重的华丽服装,12条地毯,同样多的睡袍和精美的斗篷。随后又称出十塔兰同黄金,拿出四个熠熠闪光的炊具,两座三脚鼎和一个珍贵的洒杯,这是他从前在特拉刻做使节时得到的赠品;老人把这些作为礼物。他把要阻止他的人赶出大厅,叫来他的儿子们,要他们马上备好车,把所有东西放到一个大篮子里放到车上。

儿子们立即牵来骡子,套上车,把所有赎金和礼品放到车上。随后他们备好老父亲的马车,又唤来陪伴他的年老使者。赫卡柏揪心地呈给国王一个金杯来做祭祀,普里阿摩斯提高了声音,祈祷说:“宙斯父亲,伊得山的主宰,让我在珀修斯儿子面前得到怜悯和宽容!也请给我一个征兆,使我能顺利地走到希腊人的舰船那里!”他的话刚一说完,一头黑翼大鹰就展开翅膀疾飞而来,擦过特洛亚城的上空。所有特洛亚人看到后都大声欢呼,老人也信心十足地登上了马车。骡子拉着沉重的四轮车走在前面,由使者伊代俄斯牵着;在他后面老人挥鞭策马。他的亲人都跟在后面,痛哭流涕,仿佛送他去死似的。

车已到了城外,当普里阿摩斯和使者经过老国王伊罗斯的墓碑时,他俩停了下来,让马和骡子在河边饮水。夜幕降临后,田野一片蒙胧。这时伊代俄斯突然发现近处有一个人,他惊恐地对普里阿摩斯说:“主人,你看那儿有一个人影;我怕他在窥伺,要来杀死我们。我们手无寸铁,再加上年迈,要不我们调转车头赶快逃回城里,要不抱住他的双膝求他饶命。”一阵恐怖的战栗令老人浑身发抖,毛发耸立。现在这个人影已经走到跟前。他不是敌人,而是宙斯派来的使者赫耳墨斯;他带来的是幸运,是在路上来护送他挑选出的人。他上前握住国王的手,并不让他认出自己来,说道:“老人,在漆黑的夜里你要把你的马和骡子赶到哪儿去?这时人们都在睡觉呀!可你不必担心,我来保护你,你看起来很像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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