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冬梅,回宫吧。”
“皇后娘娘且慢,”宁良人在殿门口叫住我,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嫔妾多谢娘娘赐教,今日见丽贵妃惊惧害怕,嫔妾不知道多高兴。”
“宁良人慎言,”我制止她:“贵妃是身体不适,才先行回宫,宁良人莫要胡说。”
“是,娘娘,嫔妾知错了。”宁良人自觉言语不妥:“嫔妾只是为娘娘不平,祖制规定每年除夕、中秋、端午等重大节日,陛下必须要去皇后处安寝。可今日看陛下的神色,显然是担心丽贵妃,去了她那里,娘娘岂不平白受这委屈?”
“陛下是九五之尊,所谓祖制也不过是个框架式的规矩,并不能限制陛下的言行。况且,”我说:“若是陛下不去丽贵妃那,好戏又如何揭开序幕呢?”
“娘娘英明,”宁良人恍然大悟:“嫔妾受教。”
走在回宫的路上,我看见附近一处宫室还亮着灯,便问秋菊:“那边是哪处宫室?”
“回娘娘的话,是欣贵嫔和冉常在的芳茗宫。”
“欣贵嫔么,”我思考片刻:“入宫以来本宫还未去探望过她,现在便去看看吧。”
走到芳茗宫,门口竟无一个太监或者宫女值守,我不禁皱了皱眉。快到正殿时,一个小宫女看见了我,才急急忙忙进去通传,又跑出来迎我:“奴婢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我跟着她进入正殿,屋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香气。一素颜女子斜倚在榻上,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身上裹了几层厚厚的被褥,见我进来便想下来行礼。
“你就不要动了,身体要紧。”我赶紧阻止她,坐在她对面。
“嫔妾身子一贯不好,让皇后娘娘费心了,中秋之夜还来探望嫔妾。”欣贵嫔一开口便咳嗽几声,说话时好像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我四下环顾她的宫室,整个殿内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也不见其他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你这里就一个宫女吗?”
“宝莺是嫔妾的陪嫁宫女,还有一个小宫女宝雀,现下应当在开水房烧水。”
“怎么说你也是仅次于妃位的从二品贵嫔,又是东宫的老人了,内务府怎的如此怠慢。”
“原本内务府是按照品级拨了伺候的人了,后来丽贵妃说嫔妾病着,不宜太多人打扰嫔妾静养,便又都给撤了。嫔妾也无所谓多少人伺候,只是辛苦宝莺和宝雀了。”
“娘娘,奴婢不辛苦。”一旁的宝莺说。
“秋菊,去告诉内务府,把芳茗宫正殿的人补齐了,务必要挑老实能干的人,明天就送过来。还有,丽贵妃既不掌凤印,又无协理六宫之权,以后不许插手宫务。”
“娘娘不必如此,”欣贵嫔说着,又咳嗽几声:“嫔妾这个情况,医不医得好还未可知,还让娘娘费心了。”
“欣贵嫔无需说这种话,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本该面面俱到,然而没有顾及芳茗宫是本宫的疏忽。况且丽贵妃越俎代庖、插手宫务也不是一两回了,本宫也不能总是坐视不理。”
“娘娘,该喝药了。”宝莺端上来一晚棕黑色的药,我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苦涩的味道。欣贵嫔仿佛没有一点直觉,直接喝下了药,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她见我望着她,便开口:“嫔妾这药吃了好几年,早就习惯,也不觉得苦了。”
“内务府选的人明天就到,以后你要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本宫。”我站起身:“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必送了。”
“谢皇后娘娘。”欣贵嫔点了点头:“宝莺,送娘娘出去。”
“是,”宝莺走到我前面:“皇后娘娘请。”
到了门口,宝莺对我说:“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从前在东宫的时候,丽贵妃就经常欺负我们家娘娘。我们家娘娘性子好,从来不告诉陛下。陛下登基后一直冷落娘娘,丽贵妃就变本加厉,不仅不给芳茗宫拨宫人,还经常克扣例银和份内的东西。奴婢想告诉皇后娘娘,可我家娘娘总拦着,说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您了。奴婢本不该说这些,可马上就要入冬了,若是丽贵妃再克扣炭火,我家娘娘这身子可怎么熬得过去,还请皇后娘娘为我家娘娘主持公道。”
“你说的情况本宫知道了,冬天的炭火本宫会亲自盯着内务府发放的。”
“多谢娘娘。”宝莺行了礼,便回了殿里继续照顾欣贵嫔。
“娘娘,这丽贵妃,未免也太跋扈了。”
“在这宫中,不论惹到谁,都不至于被至于死地;可若是犯了众怒,好日子怕就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