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后面又破了个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划到了。这个牛仔裤穿了有一年了吧,由于我很爱干净,经常去洗,所以还是很干净的。是时候该换个裤子了,但是呢,还可以用的东西是不能丢的,这是我一直遵循的很古老的道理。最主要的是,这条裤子是我身份的象征,证明我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实践者,谁也不愿意和那些只知道寄生在别人身上,恶心的家伙们混为一谈。
夕阳的余晖还在,没有红色的晚霞,也没有什么云彩,天又青又空。湖边有几只野鸭还舍不得回巢,用我审美的眼光来看长的很丑,不禁让我想起肉铺老头家的女儿来了,脸上很多的麻点,蓬松的头发和肥肥的腰,而且还喜欢对人傻笑。还好我从来不笑,不然会很丢人的。
唉,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天渐渐变黑,偶尔会听到几声野鸭的叫声,还有山神钟的浑厚钟鸣,和随后的九声回音。接着,大曙山的夜晚开始了。
在大曙山西侧,有一个小湖,是山周围七个湖泽中最小的一个。湖水也最脏最黑。但有趣的是,这片湖潭的发光生物也最多最炫丽,七彩缤纷,如梦似幻,前提是只要你的眼光不往湖水里看。但你的眼光没办法离开湖水,因为此时湖水的正中央上千只萤火虫盘旋聚集着,火红色的无数星点,诡艳无比,变化成各种形状,数量之多,使得整个湖面都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中。
时间过了很久,盘踞在湖上的萤火虫群开始旋转聚集,迅速形成一股旋风,点点猩红逐渐变深,开始融合汇聚,仿佛红色液体般开始凝固,颜色也在不断变深,直至完全变黑,只剩下一片阴影,最后消失。湖面之下,一个红色的生物突然发出耀眼的红芒,旋即消失,接着湖面恢复到以前,暗黑浓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湖周围依然是无数色彩斑斓的各种植物,处处活动着彩色荧光的飞蛾,虫蚁和小兽。天空之上,不时有几颗火流星飞速划过。
吃过饭以后,精神好多了,连呼吸都顺畅多了,悠闲的躺在湖边的草垛中,数着抓到的大力蚊子。天亮以后再去阿成的奇物店里换点缝纫用的线,我要把牛仔裤补一补。这是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天渐渐变亮了,湖面上烟雾朦胧,湖边那些在夜晚光芒四射的动植物们此时大多颜色暗淡,或是收拢闭合,表面呈现着坚硬光滑的外壳;或是紧接着地面、附着的石头、树木之上,只留下一圈色彩,稍不留意还以为只是物体表面上的奇异色彩。所有夜晚灵活的生命力在此刻都隐匿了踪迹,蓬勃在朝阳初升时安息了。
我出发了,穿过几个小村落,来到了大曙山最大的集市。今天要找的奇货店就在其中,老板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成!虽然他比我多两只眼睛,多两条手臂,吃的东西也比较恶心。总得来说,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对我也算仗义。我在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店里有我最喜欢最想要的东西,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过。
“唉,阿成!给我一卷线,还有一根长针。这次我要金鲶鱼胡须做的针,货真价实的,不要在用假的糊弄我。”
“没有!只有骨针,爱要不要!”他嘟囔着,很不耐烦。带着很重的鼻音。
“你确定没有?”我迷起眼睛,四处打量着。“那我只能去找隔壁的老头了,拿这些蚊子找他换了。”我把一瓶大力蚊子拿在手上。
“什么?”阿成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手臂挥舞着想要把瓶子拿走,还好我机灵,闪得快。
“有有有!我把最好的须针给你,还给你上好的线。求求你把蚊子给我。”
得到我想要的答复了,我把瓶子丢给他,看他如获至宝的样子,把彩色的须针和土蚕丝线收到了我的背包里。这笔交易很划算,真搞不懂他怎么那么想要大力蚊子。“嘿,你拿这个蚊子做什么?”
“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
“那最近镇上有没有什么新闻?来和我八卦八卦?”
“呃,新闻倒是有,而且是个大事,我…不对…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
“真的?有大事?有多大?”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又想说又怕被我骗,真是好笑。
“真的是大事!”
“我不信,连阿成也开始忽悠我了,人与人的信任啊”我摇摇头。
忍不住你就说呀?我暗想。
“从海滨之国来了很多女人,说是要从我们这里挑选丈夫,然后去海之城一起生活。不过我们一定要有很多的物资作为聘礼,越神奇越好。所以我准备了蚊子,海滨之国肯定没有这个,还有…”
我的脑袋在听到海这个字以后,就在里面炸了一个响雷,现在里面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肺里似乎没有了空气,我不由得大口喘气,双手揪住阿成的衣衫,眼睛因为恐惧睁大瞪着他。脑海里只记得父亲临终前死死抓着我的手臂,用最后的力气告诉我,如果遇到海之国的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逞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我的机密,我…”阿成以为我是兴奋的过头了。以为我也想要和他一样去当什么海国美女的丈夫。竟然用四只手来捂住嘴巴。
“这么好的事,肯定少不了我啊!”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着身后悔不当初的阿成,看着远处天空的彩霞,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