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扶桑上神好像很喜欢那位清落仙子,事情还真是有趣。”沈砚越发对清落感兴趣了。
“说正事,快点。”阿愿有点不耐烦的催促,沈砚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何必如此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阿愿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冷淡的看着他。
“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不像魔族,乌泱泱的一片,也就那一片凌霄花还算敞亮,”沈砚扫视了一周,这种人间和仙界结合的院子还真是新颖,不会是那清落仙子打造的吧,看起来像她会做的事。阿愿捋了捋顺自己的发丝,冷淡的回他“仙界你就不要觊觎了,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统领魔界吧!”阿愿抬眸看了一眼沈砚,眼中心思可见。
沈砚干笑了一声“是啊,重振魔族,”他的目光飘向了远方,他早已厌烦魔尊的处处忍让,简直没有一点魔尊的样子,实乃史上最窝囊无野心的一任魔尊。
阿愿这才知道,他不仅仅是想要夺得魔尊之位,而是想要改变目前神魔两界,神族为尊的面貌,可这绝非一件易事,而自己只是想要让魔尊在撕心裂肺一次罢了,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沈砚这种人利用。
“那你想要如何做,我又能帮你什么呢?”阿愿沉色道,沈砚只是扬手撩起眼前的银丝,露出锐利的眼神,又杂着一丝晦暗不明“我们一步步来,我知道你藏着一个秘密,不如我们先交换秘密如何?”沈砚对上阿愿的眼神,看的阿愿一惊,原来他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直抵人心。
沈砚知道,阿愿敢毅然离开魔族,必是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然她不会如此决绝,也许这个秘密和璇凌公主有关,当然这只是他的推测。但如果自己想的没错,那一切就好办了,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魔尊之位。
“你的秘密是?”阿愿有些紧张,和沈砚这种人打交道实在要小心,因为他没有漏洞,比自己还善于掩饰一切,并且很快就把我引入他的洞口。
“都说了是交换,要我告诉你很简单,得让我先看到你的诚意,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这样我才放心告诉你我的秘密。”沈砚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节奏,阿愿却在心里认真思考起来,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且自己正处于弱势的一方,只好心一横,为了更快复仇,她需要沈砚的合作。
“好,希望你不要骗我,”阿愿这一次真的是真诚的,沈砚一笑,拿起一个棋子在空中掷了一圈,然后缓缓道:“你的生母是海妖?”阿愿点头,沈砚接着问“她是被魔尊和浮颜杀的?”阿愿也没有否认,沈砚再问“你的目的是复仇?”阿愿再次默认,她回忆起往事,心中阴霾,手指拽紧了衣袖。
“最后一个问题,璇凌公主真的重出于世了?”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了这一句话,却没想到阿愿口中坚定的飘出一个“是”字,原来是真的,这世界还真是小啊!阿愿反应过来沈砚只是在套她的话,可既然说了,便没有回头路。
“你现在已经确认璇凌公主还活着,是否应该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是盟友关系。”阿愿恢复了刚才的神态,沈砚又笑了“我的秘密吗?哈哈,我其实是魔尊的私生子。”阿愿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却还是说服自己相信了。
“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是,我身上哪里像魔尊了。”却不料沈砚的话轻飘飘的传来,阿愿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实在是可气,想打沈砚的冲动都有了,可惜打不过,只好咽下这口气。
“所以呢,你玩我?”阿愿佯装出一副好姿态,沈砚却开口说“我曾经喜欢过浮颜,只是后来我发现我只是把她当姐姐,并没有爱的意思。”沈砚这一次反倒是像开玩笑,阿愿低头不语,满脸黑线,这算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好吗。
沈砚见她这样,不满的说“这难道不算秘密吗?谁规定秘密就一定是不好的东西,虽然这个秘密对你没什么用,但却是我最宝贵的回忆。”他确实没有什么能利用的条件,但也许自己的弱点会是浮颜也不一定呢?他自嘲般的想。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阿愿淡淡的说,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在乎过程“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她看向了沈砚,沈砚没有表情“先静观其变。”说完这句话他便戴起斗笠,起身准备离开。
“我有事怎么找你,”阿愿最后问,沈砚的话从前方传来“去东海边,用法术留下印记,我便会知道,”然后就消失不见。
杏杳镇,苏杏那件事过去了许久,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好像没有人再提起那个苦命的姑娘,清落说想再来看一看,扶桑便和她来到了这儿。
扶桑牵着清落的手穿行在小镇河边的青石板路上,扶桑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清落“你还记得上次在天宫见过孟婆一次吗?”清落摇了摇头“我怎么没有印象,”努力想要去回想,可脑海就是没有关于孟婆的一点影子,但好像在辛夷宫听雪阳说起过。
扶桑看着清落头疼的样子,不忍心要她再去想,便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摸着她的头轻声说:“没事,不要想了,我会帮你记住一切。”话虽这么说,可还是要早日查明究竟是什么原因,清落点了点头,便随口问“是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提到孟婆,”扶桑邀着清落继续慢慢往前走“你可知,孟婆就是苏杏。”
“什么,苏杏就是孟婆,你是说黄泉的那位?”清落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什么人,自己刚才的话被人听到就不好了。她疑惑的看着扶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亲口承认了吗?”扶桑缓缓道:“虽未亲口承认,可这件事就是事实,等待会我回客栈再和你细说。”
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向下走,其实是来到了河流上游,这一块住的人家少,前面好像有一个私塾,因为有孩子的读书声从前面屋子里传来。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是诗经,我想去看看,”我很好奇人间的教学,曾经只在南天阁藏书楼翻阅过人间的词本,今日既然遇到了夫子教学免不了想去看看,“你若真是喜欢,我以后可以教你,”扶桑看着一脸欢喜的清落不由的说,“你也懂诗经?”我反问,没想到扶桑也有这样的一面。
扶桑脸上挂着一丝痞笑,可偏偏恍若谪仙下凡,青袂飞扬,眼中柔情暖意在我心间化成了一注糖水,我回望他的眼神,便再也出不来了。
乱我心者,我要永远永远把他留在身边,放在心里,用那一注糖水把他困住,让他永远不能离开。
“那是自然,我还可以身体力行的教你诗经的每一篇,如果你愿意的话,”扶桑低醇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诗经要怎样身体力行的教,我不明白,便说“那你改天带我试试,”扶桑笑了“好啊,改天一定。”
我没怎么在意他说的改天,直接往私塾方向走去“走啦,我们去看看,”刚好像听到夫子的声音有些熟悉,说不定还真是熟人,走进一看,晃入眼前的是苏迟安一袭素衣的样子,他手持书卷,发带飞扬。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殆,”屋内的孩子正摇着头认真的读着诗,我和扶桑便安静的站在窗外,屋子不大不小,大概可以坐下二十个孩子,一切都比较简朴,但整理的井井有条,让人看了很舒服。
“哇!看窗外有美人姐姐!”不知是哪个孩子发现了自己,扶桑覆手而立站在旁边心里想“是谁说的,站出来,给糖吃。”苏迟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想先把诗教完再出来,没想到刚一结束就被哪个小家伙打断了。
“夫子,诗中讲的静女是不是就是姐姐这样的美人呢?”苏迟安面对学生的提问只是淡淡一笑“今天先到这,明天夫子再给你们答复,”扶桑再旁边干咳了几声,苏迟安便让学生都回家,然后走了出来。
我心中只觉得这些孩子真是可爱,而奇怪的是,苏迟安为什么会在这,他不是考取了功名,应在朝堂为官吗?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比上次清瘦了些,脸上表情却柔和了不少。
“两位,里面请。”苏迟安面色柔和,我和扶桑便随他进去,越过学堂,里面是一个独立小院,不大,东西却一应俱全,真没想到苏迟安会选择留下来陪着苏杏。
我们坐下,他倒了一些清茶给我们,茶香悠远,沁人心脾,我们就像到熟悉的朋友家做客,虽全程没有说话,却没有任何一点不适的感觉。
苏迟安见我们不知如何开口,便问“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鄙人苏迟安,”他始终带着微笑,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苏杏姑娘还活着一般。
“苏公子,叫我清落便好,他呢,叫扶桑,照吾槛兮扶桑的那个扶桑,”扶桑亦对苏迟安一笑:“苏公子,”然后又笑盈盈看了一眼清落,苏迟安把两人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垂眸浅笑,一瞬而逝。
“苏公子怎么会想在私塾授课呢?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怀念苏杏而这样做,那他对苏杏还真是一往情深,苏杏如果知道应该死而无憾了吧。
应该是奈何桥畔的孟婆,杳七吧。
苏迟安在桌前坐下,端起那杯清茶摇了摇,表情平淡:“官场复杂,其实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挺好,还可以教孩子读书写字,也算是一种贡献了。”
“人各有志,苏公子有如此胸襟实是好的,”扶桑其实理解苏迟安做的选择,如果是他的话,可能也会留下来,我们都只是爱的太深,始终放不下罢了。
扶桑虽然知道九泉之下的孟婆便是苏迟安忘不了的苏杏,可自己并不能直接告诉苏迟安,也许苏迟安只能这样过完一生,等终老后才能在浮生楼重逢故人,也许孟婆会提前来找他,然后了却余生。
只是前者悲凉,后者渺茫,世上感情总是如此多舛,等到修成正果的那一天,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扶桑还是对苏迟安郑重的说了一句话“缘分未尽的话,想见的人自然会再次相遇,”苏迟安看着扶桑的眼睛,他说的就像真的一样,自己差点就信了,苏杏已去,她回不来了,怕是再有缘,也不会相遇了吧。苏迟安对扶桑笑了笑“扶兄,我知道了,”苏杏永远活在他心里,他也会祈盼来生,他会一直等下去。
扶桑带我再次回到上次的客栈,平日里人不多,所以他们再次住进了上次那间房,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窗口的杏花树结出了青涩的小果子,让人忍不住想采摘,可毕竟是初生果子,入口想必是酸涩的。
“扶桑,和我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无味,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连自己究竟是谁都没弄明白,还要你陪着我。”他曾经是名震四海,战无不胜的战神,身上功德无量,后来是闲云野鹤般的上神,却因为自己而去忍受种种不喜,对我那般好,而我凭什么得到他的垂青。
“你究竟是谁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阿清,只要是你,我便开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是怎么爱上你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确实是爱着你的,这爱让我等了九千多年,现在已经是真真切切的东西了。
一阵眩晕袭来,我不由伸手扶住扶桑的手,只是扶桑的手好不真实,恍惚间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看不清扶桑的脸,只有一袭青衣在我眼前晃啊晃,然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
“阿清,阿清,”扶桑把清落抱到床上,一直呼唤着她的名字。
突然她眼神恢复清明,一双明眸看着我,只见她轻轻笑了,“阿清,你好点了吗?”我担心的问。
“当然,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过,你确定我是你的阿清吗?”璇凌攀上扶桑的脖子,含糊不清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