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一片繁华景象。
过去的灾难,早已被人们抛到九霄云外,生活依旧。
百姓本来就是容易健忘的,就像前朝的悲哀早已经随风而逝,不再有人去关心那过去之事。过去的事永远不会再重来,又何必去在意呢?
在这长安城内,没有人不认识程咬金,走在大街上,他似乎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鲁国公,要进来喝两杯吗?”一位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抬头一看,原来是“奕林客栈”程咬金摸了摸胡子,笑道:“我常来你这里喝酒,可我记不得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店里的酒可好喝了。”
店主道:“我叫奕林,一个无名之辈,鲁国公不记得也是理所当然。鲁国公,里面请。”
奕林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人,他和奕林长得很像,柜台上不仅摆着有各种各样的记账本和算盘,最炫眼的是那一副精美无比的围棋,这围棋和别的不同,白棋是全白,黑棋是黑白相间,每个棋身都光滑如玉,棋板也是玉白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棋子和棋板发出来耀眼的光芒。
程咬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精美的棋子,也没有注意那个坐在柜台后面的人,苏烈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眼里有着更精美的东西。
——店里面的装饰。
店里面装饰得很美,桌子上画着许多的名菜,这画工画得十分逼真,令人看到后口水直流,恨不得立刻能吃到。凳子上雕刻着许多动物,那些动物活灵活现。地上用红布垫着,这红红火火的,正符合这店的生意,同样也是红红火火的。
这些都没有入程咬金的眼,他一进门就开始注视那墙壁上的画。
墙上挂有许多古画,有山水画,有古代帝王画,有才子遇佳人画,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画,有美人观月画,有和尚静坐画,有道士升仙画等等。也有许多的书法字画、许多古今名诗。这里像是展示画的世界,这么丰富的图画,恐怕只有皇宫可以和这里媲美。
程咬金一进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画像,感觉好像是进了画的世界,内心像是得到了一种解脱,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历经沧桑的他,看到这些图画,内心一定会不由自主的感慨。
他对每一幅画都仔细认真的看,那一笔代过的山水画,把他带到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在那里只有潺潺流水声的陪伴,没事战争的杀戮,也没有朝堂的争权夺利。在那里只有安静,只有大自然的声音,与花草树木为伴,与鸟儿对语,春去春来,花开花落,短暂的人生也将随大河东去。
当他看到古代帝王画,那又是别有一番风味,曾经盛名一时,指点江山的帝王们,如今又身在何处呢?看那秦始皇画,那高贵的身躯活灵活现,展示了他当年的威武雄壮,是世俗无法领会的。看那汉武帝画,那个令匈奴人畏惧的人,在他内心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呢?大丈夫生当如此。
他的前半生生只有杀戮,因为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你不杀别人,你就是那个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人有时候做某一些事,并不是天生就注定要这样做,有时候是受时代和现实所迫,一个善良的人,生在乱世,难免也会成为一个恶魔,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当然存在许多无辜人的鲜血。这些年来,一直在忏悔,他希望死去的人能够得到安息。
看到这些才子佳人画,令他遐想无限,他也想要一份世上最纯真的爱情,像画里的才子佳人一样天真浪漫,在那战争的年代,只忙碌于厮杀,怎么会存在这些浪漫呢?
看到和尚静坐画,道士升仙画,使他内心有一种归宿,他也想成为这些境界很高的人,可以为死去的灵魂超度,使内心得到安慰。
看完这些画后,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哎,我若不生在乱世那该多好呀。”
奕林笑道:“想必这些图画勾起了国公的遐想,可乱世出英雄,生于乱世是不幸,可能反乱为治,那是不幸中的大幸,国公为我大唐建立不灭之功,实乃当世之英雄也。”
程咬金不语,只是淡淡一笑。
他向前走了几步,被眼前的一幅画给吸引了。他站在图画下仔细观看。
这是怎样的一幅画呢?竟然让他如此痴迷。
是古今绝代佳人?还是人间仙境?
世人皆爱美,更爱美人,如若有位美若天仙的人站在面前,无论谁都想多看一眼。
可程咬金不是俗人,他会为这些而动心吗?
他现在心灵向往的是一片净土,一片只与山水为乐的净土。
眼前的这幅画有一种飘飘然的世外桃源,图画中的山水是美不胜收,深山里茫茫大雾,像是神仙住的地方。在山顶有处有一小亭,亭子里站立一个人,这人的眼神充满生机,他右手握着一把三尺长剑,左手拿着个酒壶正往嘴里灌酒,雪白色的衣服与这大雾融为一体。
在图画旁边写有一首诗《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看完这首诗后,程咬金连连赞道:“好诗,好诗。”
嘴里一只念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前面两句显示出诗人的消极而又乐观的状态,可后面两句足以看出诗人的自信,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如此优美的诗句呢?程咬金在深思。
消极乐观之中更有积极向上的心态,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达到这个境界?
程咬金至少看出来诗人一定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淡看金钱名利,唯有酒是他的伴侣。
店主和苏烈看他如此入迷,不敢从中打断他的乐趣,只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程咬金看到“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时,心里颇有感悟,感到人生如此短暂,为何还要为一些不必要的功名利禄所困扰呢?他对之前自己所说的话感到羞愧。
之前他说过如今皇帝是如何不重视武将,只有在战争的时候才知道武将的重要性。
这话明显带有抱怨。
乱世需要武将的作用是以暴制暴,而不是以暴易暴,如今已经达到了以暴制暴的效果,而要维护这个治世将不再是暴力,如果还是暴力的话,那么也就是以暴易暴了。
或许武将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们浴血奋战得到的制乱效果,是多么的不易,突然间冷落他们,他们难免会有些不平衡。程咬金也不例外。
马上得天下,安能马上治天下乎?
历朝历代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若能马上治天下的话,那么治理天下也就太容易了。
正在看得入迷时,店主突然打断了程咬金的沉思,像是打破了他的梦。
“国公,您要喝啥酒呀?”
程咬金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很自然的的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就给我来最上好的酒,最烈的酒。”
奕林道:“我们这里的好酒可多了,有西凤、杏花村、杜康、土窟春、石冻春、剑南烧春、曲米春、梨花春、金陵春……”
没等到店主说完程咬金就打断了他的话:“那就来杜康吧,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看似很粗鲁的武将,倒是有些墨水。
程咬金又接着道:“几个月没来了,你这里的酒增多了不少,墙上又多了许多玩意。”
程咬金已经有半年没来这里痛快的喝酒了,这可是长安城有名的酒店,之前墙壁上没有古画,短短的半年里怎么就多出了这么多的古画呢?
店主笑道:“这说来话长,这是……”
还没等店主说完,一个有力而霸气的声音将打断了他的话。
“老板,来二十坛杜康酒,给我来二十坛杜康酒。”
奕林看着程咬金,程咬金点点头。
奕林回头对店小二说:“给他来二十坛杜康酒。”
店小二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摇头说:“店里的杜康酒只剩下十八坛了。”
奕林走到他的身旁,他没有看奕林一眼,只是拍着桌子一直喊到:“给我来二十坛杜康酒。”
奕林道:“客官,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每天吃最好的喝最好的,而且住的都是上等房,你给我的那些银两早就已经用完了,你还欠我们许多银两了。”
他那凌乱的头发下,藏着一副英的英俊脸,猛然抬头凝视奕林,突然哈哈大笑:“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奕林不语。
他放下手中的酒壶,摸着手里那把剑,怒道:“叫你上酒你就上酒。”
奕林道:“你喝醉了,要不回去休息吧。”
“我没醉,我没醉,给我上酒。”
奕林吩咐下人将他带走,五个高大魁梧的壮士走到他面前,其中有一个身子明显矮小,他们准备将他抬走时,他突然躺在在地上,嘴里还是一直念叨着:“我没醉,我没醉。给我来二十坛杜康酒。”
店主点头表示带走。
他躺在地上,四肢拢合,五人无论如何也拉不开,店里的客人们都在看笑话。
大家纷纷议论。
“这店里怎么养着一个疯子呀?”一位客人道。
大家异口同声说:“就是一个疯子,真扫兴,我们喝得正乐着呢。”
店里一片喧哗声,最难听的话也出自他们的嘴里。
有个人并没有因为这场热闹而抬起头来,他就是坐在柜台后面的人。
奕林为了使店里恢复平常说了许多话,但仍然没有堵住他们的嘴。
面对他人的谩骂,他依然是丝毫不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躺在地上是那么的安详。
他是真的醉了吗?还是说他是个疯子?
因为只有这两种人才不会在乎别人说的话。
如果他不是个疯子,也没有喝醉,那么他一定在聆听,那谩骂的声音虽然入耳,但无法入他的心。
他的心已死?
人活着,心已死,这比死更悲哀。
他尚活,心未死。
外界的声音他一直听着,但未能入他的心。
是这些声音太低俗了,低俗到他不值得让他用耳朵去听。更何况是用心去听。
五人准备将他扛起走,他在地上打滚着,那一尘不染的雪白色的衣服已被他弄脏了。此时的他倒像个小孩似的,企图用打滚的方式赢得到大人的同情。
可那五人并没有因此放弃,任他如何打滚,他们一直穷追不舍。
瞬间,他纵身一跃,跳到五人其中一人的肩膀,单脚鹤立,双手一字摆开。
那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肩膀上站立着一个人,难道是这个人的身子实在太轻了吗?
程咬金赞叹:“好功夫。”
一个武者最会欣赏的就是武功,欣赏一个武功深厚的人对于武者本身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酒店内,谩骂声顿时消失,赢来的是一片掌声。
“你们看,他跳到那人肩膀上去了,而且还站得那么稳,那人似乎都没有发觉,是不是他太轻了?”
“这人该有多轻,不过他身手不错,如果能给我们表演一段就好了。”
“看来我们小看这疯子了,没想到还是有两下子的。”
“对呀。”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手。”
“就是嘛。”
大家纷纷议论着。
可站在肩膀的的他依然是一动不动,任那人摇摆,他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摇晃着。
“神来之笔。”
话没说完,五人的脸上各有一个字,五人相互看着,你指我笑。
原来他在五人脸上写了“只手摭天也”这五个字。
苏烈惊讶道:“只手遮天?难道这就江湖的神掌杀手。”
程咬金道:“哦?”
苏烈道:“手掌是由五根手指组成,而神掌杀手就是五人组成,这五人在江湖上为所欲为,号称:手到之处,无一生还。”
程咬金道:“还有这等事?我记起来了,三年前被朝廷所通缉的就是这五个人。”
苏烈点头道:“是的,这为首的是米莱狄,此人武功高强,又精通法术,朝廷所派捉捕他的人都像是投石大海,又去无回。”
程咬金道:“竟有这等事?”
苏烈道:“是的。”
程咬金道:“你出身江湖,对江湖之事颇有了解,你可曾见过这五个人,是否和他们交过手,他们的武功如何?”
苏烈摇了摇头:“诶,仅仅是听闻,未曾见过,更谈不上交手,相传,见过神掌杀手的人都死无全尸,甚至连骨骸都没有。”
程咬金笑了笑:“好在你没有碰到他们,否则我就缺少了一个至交的兄弟。”
他的话是那么的肯定,他认为苏烈一定打不过神掌杀手。
苏烈不服气地说:“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五人的武功。”
程咬金拍了拍苏烈肩膀:“我最器重的就是你的骨气和勇气,你从来不服输,也不认输。”
苏烈没有否定,因为他一向就是个不服输不认输的人。
程咬金又道:“我就不信这神掌杀手有那么神,除了他们有些本事之外,一定还有一些江湖传言,神掌杀手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这五人本来是江湖有名的杀手,他们身手也不是常人所能及,后来被官府通缉才藏身于此,但他们始终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功夫。
既然没有暴露真功夫,那么这白衣男子怎么知道他们是神掌杀手呢?
难道他见过这五个人?还是他有未卜先知之术?
其中一人道:“只手遮天?”
能看到这四个字的人,他的脸上明显是“也”字,这脸上写着“也”字的人是谁呢?
他很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很淡定,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依然微笑着。
脸上写着“只”字的人问道:“什么?只手遮天?”
说完便抓住那白衣男子的衣襟,怒道:“你这酒鬼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不慌不忙的拿开他的手,缓缓道:“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吗?”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缓慢,像是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接着又道:“何为只手遮天?”
那人刚想回答,还没等他说话,便被白衣男子打断了,他明显是不想让他说下去。
“只手遮天为无法无天也,在这太平盛世怎么还会存在无法无天的人呢?”
脸上写着“也”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已经沉默了很久。
“在这太平盛世本来就是一片和谐景象,又怎会有无法无天的行为?”
他说话时是那么的淡定,像是在和友人平常坐着喝酒聊聊天。声音是那么的洪亮,如早晨寺庙里的钟声。
这本无声音的客栈,像是被天空划过的一闪光电所打破。宁静已远去,剩下的只有那个洪亮的声音。
白衣男子毫不拘束地坐在地上,将笔收到腰带上,双手摆开,酒壶依然不离手,这酒壶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那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在头发到底藏着一副怎样的脸呢?
没有人知道,至少现在在场的人都不会知道,就连这个客栈的老板都不知道。
老板连住在自己客栈一年多的人的面孔都没见过,这岂非不是一种悲哀?
可有些人是不会那么轻易让你看到的。
他依然低着头,摸了摸那沾满尘灰的地板,并发出和谐的笑声:“这天气很热,可地上怎么依然有些一股寒气?”
脸上写着“也”字的人笑了:“问的好,问的好,曾经也有人问过我这种问题,我的答案是:可能是地上冒冷气。”
白衣男子道:“哦?”
脸上写着“也”字的人道:“你可能不知道,这夏天时候地上容易冒冷气。”
白衣男子道:“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个冷气呢?”
这言外之意想必这五人都能明白,可有时候人总是喜欢装傻。
装傻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看淡万物,是心境特别高的人;另一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一面。
很显然,这五个人属于第二种。
出乎意料的是,这人回答时并没有犹豫,他们还没有等白衣男子说完就已经很爽快的回答:“我们当然不是。”
白衣男子道:“可我站在你们身旁为何感受到一股寒飕飕的冷气呢?”
脸上写着“也”字的人笑道:“你可能喝多了,经不起外界的冷气。”
白衣男子道:“哦?竟有这事?我感觉自己没有醉。”
这次他的回答还是那么的干脆:“因为喝醉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醉了,也永远不会说自己醉了。”
他说得很对,显然很对,喝醉了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喝醉了,而嘴里却一直说“我没醉”。
难道白衣男子是已经喝醉了?
这个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白衣男子淡淡道:“可是我真的很清醒。”
脸上写着“也”字的人刚想说些什么,又被白衣男子打断了,他接着说:“我很清醒,就像现在我很清醒的看到你的真面目。”
他接着又说:“我可以让你原形毕露。”
他手上那杆俊俏的笔已在颤动,笔头往茶碗里沾了一点水,五人面目显然已不是刚才的面目。但有一个人面目似乎没有太大的改变,他就是脸上写着“也”字的人。
没有人看清楚那笔头上的水是如何洒到那五人的脸上。
脸上写着“也”字的人道怒道:“你到究竟想干什么?”
白衣男子低声和气道:“莫要动怒,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关于你本人的秘密,你就是神掌杀手米莱狄。”
没等脸上写着“也”字的人说话,他又接着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也是关于你本人的秘密,你是一个女人。”
米莱狄显然很怒很急,她现在想辩护,可白衣男子又打断了他的话:“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也是你本人的秘密,那就是神掌杀手不是五个人,是你一个人。”
米莱狄冷笑:“你这是什么推理?我是神掌杀手没有错,可我明明是个男的,神掌杀手也是五个人组成,这江湖谁人不知?”
既然是神掌,那必然由五根手指组成,缺一不可。
白衣男子缓缓道:“你曾师从鬼谷子学习奇门异术,像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段恐怕只有你最明白不过了。”
米莱狄淡淡一笑:“呵呵!看来你知道得很多。”
白衣男子没有否认。
米莱狄道:“你是谁,想必我也能猜到了。”
白衣男子并不惊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客栈里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
河流似乎已经停止了奔流,空气似乎已经停止了流动。
客栈里的人却还有呼吸声,仅仅剩下呼吸声。
他们在等待着一个即将被揭开的秘密,这隐藏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