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她开始只是垂头啜泣，渐渐声音大了起来，随即又自己捂住嘴遮掩了哭声，她仿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哀伤一层接一层的从心里涌出。
感觉有人摇了摇她的肩，她双目放空的抬起头，眼泪婆娑，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
段成向来自大，陈婉儿这副模样倒让他心里的忌惮少了几分。
毕竟，一个怕死的弱女子他是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
段玉方才被咬狠狠了一口，手背的血迹还未抹去。
不屑的瞥了几眼陈婉儿，对方似乎感觉他在看着自己，偏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对上他的眼。
明明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却是个夺命的死神！
陈婉儿没有比现在更难过的时候了。
她怕死，更怕死得不明不白的，还把方佑也坑了。
倘若昨天听方佑的话也许便不会这样了。
心里腾起无数的后悔、愧疚、失措，她只觉她死也不能瞑目。
不愿意再多看段玉选择别开头，浓密的睫毛微垂，晶莹的泪珠便随着情绪的牵动从眼边滑落脸颊。
一切尽手段玉眼底，他不自在的移了移身子。
也从未看一个人哭泣看了这么久。
曾经月阳下堤掌管政务的都是朝廷的官员，父亲把他们交给他，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找出各种理由把他们一个接一个下狱了，最后狱中惨死。
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就要除之，哪怕对方求饶。
弥留的生命宛如水中央，镜中花，转瞬即逝。
他从来不屑于再看被下狱的人，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临死前的模样是怎么样的。
但现在陈婉儿给他展示出那个画面了，这般的心痛绝望。
他瞧不起她的软弱，却因为她如泣如诉的模样心头不是滋味。
他一时有些恍惚，以致觉得自己杀害这么条鲜艳的生命是种罪恶。
不对，我在想什么。
段玉怕自己再看下去估计会纠结死，抱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想法，想马上把陈婉儿带走。
不料，却被自己的父亲起身阻止，他不解的望着对方。
“我突然有一个两全的想法！”
段成唇边勾起笑意，他伸出手拉起陈婉儿，和方才的阴狠狡诈判若两人。他在陈婉儿诧异又惊喜的目光中笑眯眯的说道，“陈姑娘，你不愿意死，你也不愿意那位小公子死，那么本王问你……”
他故意讲到关键之时停顿，直把感觉自己和方佑都要死里逃生的陈婉儿急得心如火焚。
陈婉儿当即保证，“只要王爷愿意饶我和我兄弟一命，陈婉儿还是那句话，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就不用了……”
段成极为欣赏的看着陈婉儿，继而说道，“正好王府里还缺两个奴婢，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本王就派人到正门接你们，以后还有其他安排，到时再告诉你。”
“啊？”
到底是惊喜来得太快还是惊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婉儿茫然的睁大双眼。
段成的话似乎可以和某些场景重合起来。
像是她去公司求职，人事部脸挂欣赏的笑容跟她讲，正好缺个修电脑的，以后会安排你到别处的，好好干。
好好的自由职业跑到这里当奴婢？
陈婉儿越想越不愿意，但眼前保住自己和方佑的命才是头等大事。
心一横，坚定的答应。“愿为王爷效劳。”
说着，跪了下去，神情凝重的说出那句口是心非的话，“陈婉儿的命是王爷的了！”
段成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她一个激灵，又替方佑答应道，“我兄弟的命也是王爷的了！”
“哈哈哈……”
段成对她乖巧的臣服甚为满意。
说罢，起身在书柜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子，拿出一张白纸，拿起毛笔在那不知道几时未曾清理的墨砚上沾了点墨水，书写着什么。
陈婉儿使劲往那里瞟，无奈跪着怎么都看不清，他到底在写什么？
转头望向段玉，只见对方眉头越锁越紧。
“你起来吧！”
段成放下纸笔，把纸笔递给陈婉儿。
拿过来一看，只见白纸上面的字迹笔走龙蛇，陈婉儿面露尴尬之色，“王爷，这啥呢？”
“卖身契啊！”段成眸里精光闪烁，把纸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本人在此保证，本人自愿卖身王府，本人在此保证，本人对王府忠心耿耿，本人在此保证，本人从现在开始，命归王爷段成所有，一句话，王爷让我三更死，我选择二更自杀。经双方商议，按家奴标准，王府将每月支付钱一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