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日星君府的府邸在四、五重天的交界处,一处七进的大院子,住两进,租出了三进,剩余的两进仍在招租。
府中共有十三人,星君和他的三个姨太,两儿一女,配备两个丫鬟,一厨一管一个护院。
在整个天庭里,主家比侍从多的府可能就这独一个了吧。
张自在曾问过星君,为何不多招两个佣人,星君总是摆出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道:“要那么多人干嘛,能自食其力又何需他人伺候,排场皆为过眼云烟而已。”
但据三姨太所说,主要是因为星君家的女儿紫萱一直痴迷音乐,非要去参加什么天庭超级女声大赛,这都已经去了四次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家里那点儿收入完全不够她霍霍的。
“不能够啊,您好歹也是个百灵鸟,照理说您和您丈夫的这遗传基因,怎么会.......”张自在指了指院子里正在练歌的破锣嗓,皱着眉头问道。
三姨太尴尬的笑了笑:“她是二姐生的。”
张自在顿时恍然大悟,望着院内正在吊嗓子的小姐,说实话,这女子乍一看确实是长相不错,在天庭这种地方,虽说是美女如云,但大多都是肌如遇唇如脂的林黛玉类型,而这位紫萱则是与众不同,小麦色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透出一股黑gal范儿的别样美。
张自在看着紫萱小姐,心想着这昴日星君果真是溺爱子女。
毕竟,他的二老婆,可是只乌鸦啊!
府里的厨子和丫鬟都是来自蓬莱或西牛贺州的“天飘”散仙,预科都没读过的那种,操着一口蹩脚的天庭话,逮空就给里边塞儿化音。
但这个管家敖悟——张自在天庭里的第一个朋友,确是大有来头,他的家世说出来那可是人尽皆知。
不过,不是因为显赫,而是因为白痴。
敖悟的父亲曾是龙王一族中最能征善战的人物,只可惜,上帝给他开了一扇门的时候,必然就会把其他的窗户全部关上,甚至——会再加上几个防盗网锁死。
其父虽然孔武有力,四肢发达,但是头脑却简单的不得了,甚至说是缺根弦也不为过。
虽在数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没想到却在封赏大会上栽了个大跟头,一时间沦为仙界的笑柄。
那时,敖式龙族在封疆选海之时,由于敖悟的父亲熬霸在战时的突出贡献,拔得了首选的权利。
原本,这是一个极好不过的事情,只可惜,他父亲目不识丁,望着地图两眼抓瞎,根本就不知道从何选起。
看来看去,依稀中想起来敖悟的爷爷曾经告诉过他,一定要选水最多的地域,于是乎,自以为是的指着地图上唯一一个拥有两个三点水的大地盘信誓旦旦道就这里了!
而当他得意洋洋的赶回家向敖悟的爷爷邀功的时候,敖悟爷爷的嘴角一阵抽搐,两腿一蹬,愣愣的被自己这个傻儿子气死在了当场。
因为,这个唯一有这两个三点水得地域,名为——塔克拉玛干沙漠。
从此以后,这个悲催的战神龙王,蜗居在茫茫大沙漠里,眼巴巴的看着别家龙王前簇后拥,门丁日渐兴旺,而自己家,别说龟丞相了,连个虾兵蟹将都没有,蜈蚣蝎子将倒是有一堆。
因为此事,熬霸亦是懊悔不已,他大彻大悟,终于明白‘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这个硬道理,将改变自家命运的众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儿子敖悟的身上。
“你爹为什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难道也是段友?”张自在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馒头——嗷呜的段子,忍不住问起他。
“你懂什么,家父希望我能够从他的经历中有所悟,弃武从文才是真正的人生正道!”
所以,敖悟自打三岁开始便熟读经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谓是才高八斗。
只可惜除了读的这些死书烂卷之外,敖悟却从未习过一天武,修过一日法。所以,虽然被自己父亲保举到了天庭,却也是落得个碌碌无为。
当然,敖悟本人并不这么想,他的理念就是——再强大的道法,那也只是修得皮外而已,而只有自己的唇枪舌剑,才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再加上那些侠骨仙风的小说所熏陶误导,导致他有着一身打抱不平的正气,所以每每遇到欺男霸女的现象时,总会挺身而出,主持公道。虽然每次的结果并不是那么令人满意。
这不,今天就又整了这么一出。
今日,丫鬟们陪着二女儿去参加海选,又只能张自在和敖悟去菜场买菜。
买菜这个活,是最惹人厌的,张自在正在菜摊前努力的和王二婶扯皮,企图让她相信他们这个月月底一定会把钱一并结给她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吵闹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弱女子的求救声。
敖悟顿时来了精神,放眼望去,正看到巨灵神家的大少爷带着一帮狗腿子在纠缠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的小仙,随即大喊一声“住手!”便冲向人群。
张自在望了望自己停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拦住他的手,正琢磨着是该随着他一起进去,还是假装路人甲溜之大吉之时,敖悟已经站在了人群中,言语激昂的对着大少爷和他的众家丁大喊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调戏民女!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今日,我二人便要替天行道,惩惩你这个恶徒的威风!”
大少爷:“二人?”
敖悟这才反应过来张自在并没有跟上他见义勇为的步伐,赶忙回头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踪影。
张自在努力的缩了缩脖子,心想:“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只可惜,他并没有这个特异功能,终究还是被敖悟发现了:“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朝张自在看来,尤其是大少爷,那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好像是看傻X一样的看着他,还挑衅的冲着他挑了挑眉毛。
此情此景,像张自在这种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又岂能退缩,于是他整了整衣服,冲着大伙挥了挥手,努力的将嘴角上扬到四十五度,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我和他不熟!”
大少爷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再搭理他,转身招呼众家丁将敖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敖悟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着众人的围堵,并没有露怯:“我数三声,你快点给这位女子道歉,然后速速离去,不然的话......”
大少爷双手交叉在胸前,挑衅道:“我今天就是不道歉,不走了,你又能怎样?”
敖悟:“你不走?你确定你不走?”
大少爷耸了耸肩,发出玩味的轻笑,一旁的家丁们也都纷纷亮出了仙器,气势汹汹。
敖悟:“好!你狠!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说罢,拉起小仙女的手一阵小跑,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愣在当场,还没有摸清楚情况的大少爷一伙。
当然,还有措手不及的张自在。
“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你信吗?”张自在冲着大少爷一伙人摊了摊手,极力辩解道。
众人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怔怔的望着他。
张自在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不信了,既然这样的话......哎,二郎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闻言,皆回头观望,而张自在则趁着这个转瞬即逝的大好机会,借势而上,以最快速度冲向了人堆(确切的说,应该是人堆的反方向)口中大喊道:“敖悟!等等我!”
天河边上,三个气喘吁吁的少年瘫倒在地。
“他们应该没有追来了吧?”张自在努力的平复着呼吸,皱着眉头问道。
“哼!量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子曰......”
“曰你妹啊曰!好你个书呆子,居然敢丢下我自己跑路?还算不算兄弟了?”
敖悟窘迫的挠了挠头,狡辩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至理名言可是从你那里学来的!”
“哎!小爷我平日里讲过那么多积极向上的至理名言你都不学,怎么就偏偏把这句损话给领悟实施的这么透彻?”
敖悟:“就你那张破嘴,能吐出什么好话来!再说了,你有那一身本领,他们能把你怎么样,最多不过吃点皮肉吃苦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自在:“哎!我怎么就吐不出好话来了!我虽然没有像你那样熟读经书,但好歹也是个看破红尘的明白人,我教给你的那些人生哲理哪个不让你受用终生?”
敖悟:“你那都是些歪门邪理!”
“歪理又怎样,那可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硬货!”说罢,张自在眼角一撇,看见躺在他俩身旁,还紧紧握着敖悟手的小仙女:“比如,好吃不如饺子,好玩嘛就不如这位......”
“呸!登徒子!谁是你嫂子!”小仙女一愣,明白了张自在在取笑她,旋即尴尬的撒开了手,对着他怒骂道。
敖悟此时也反应过来,原来自逃跑到刚才躺下的那一刻,小仙女的手都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手心。
此刻被张自在一搅合,这手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只留下一股清幽的汗香。于是犹自看着自己的手掌,愣起神来。
张自在爬起身来,正欲嘲讽他,不料却听得远处人声嘈杂,顿感不妙:“糟了!那个二世祖居然追到这来了!”
“那可如何是好!”小仙女闻言,也着急的跺起了脚。
张自在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身影,又回头望了望波涛汹涌的天河,咬了咬牙,拉起二人的双手吼道:“跳!”
敖悟闻言,一脸惊悚的挣脱了张自在的手:“不行啊!我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