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儿吗?”老道士踩了踩地面,皱眉道。
“应该是了,血引符指向这里。但具体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李云义手持一张涂抹了血迹的符纸,有些犹疑不定。
“你我二人皆不善于洞察之法,来这儿不是摸瞎吗?你那劳什子血引符就不能指的再精确一些?”
“血引符只是循着我血脉的轨迹寻找同源之地。但先帝已经死去多年,血脉之炁淡薄不说,我的血脉中某些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能寻到此处已是万幸。”李云义甩了甩手中符纸,那符纸便自燃起来,不一会儿就化为灰烬,飘散四方。
“不过也不用着急,昨日燕支苏醒,雍陵现世,那么大动静,肯定惊动了不少人。宗人府必然会前来寻找,风雨楼也免不了要插一手。咱们只要守在这儿,等他们来替我们掘地三尺就行了。”
老道士摩挲着北斗剑的剑柄,叹息道:“我明白,但是我放不下心啊。”
“为何?”
“燕支乃是凶剑重铸,能够降伏它的人少之又少。它的前任主人,是你的祖辈,后唐李存勖,那位举世无双,称雄一世的人杰。据传,只有燕支才能打开雍陵的大门,解开其中的奥秘。”
“但它已经被封印了,世间再无人能够使用它。如今也不知落在了哪家手里。”李云义摇了摇头,不知道老道士在担忧什么。
“不,还是有的,而且他现在就在洛阳。”
“谁?”
老道士沉吟了一下,说道:“星空之下,勾陈之象,麒麟之子。”
李云义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勾陈,陈也。你是说,你那个小徒弟?”
老道士点了点头:“星元之炁霸道无双,较煞而言犹有过之,驾驭它不成问题。再加上他的命格,足以唤醒这柄凶剑了。”
“他的命格?你是说,你们冲佑观代代相传的风波命?那倒是可能入了燕支的眼。”
“不,”老道士略有感慨,“长安他,是先天命啊。”
李云义听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不语。
“罢了,罢了,”老道士摆了摆手,“这小子命格硬的很,况且我们现在连雍陵的门边儿都没摸着,担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不说这些了,就由他去吧。现在,我们可能有些老朋友要招待。”
老道士浑身气息突然一变,如同出鞘的利剑,犀利的目光望向远方。
星元之炁在周身震荡,如同旷野中的点点萤火。
“宗人府?”李云义甩出一张地视符,瞬间感知到了前方传来的危险气息,皱起了眉头。
这么重的煞,想必也只有宗人府的人才会有了。
后唐李家宗人府,在练炁士中,是一群“异类”。
他们辅修炁,主修煞。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天赋,让他们对煞有极强的控制力。
然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将与疯狂为伴。宗人府的练炁士,越老,修为越精深,越是疯癫。
但大部分人,都在修炼过程中,无法抵御住煞的折磨,发狂,化为另一种生命形式存在。
李云义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些无穷无尽的、不知疲倦的怪物,他们,就是由煞炼成的煞傀。
远方,两个灰袍的人影渐渐出现。
一个,是身形佝偻,四肢枯瘦的老人,一个,是双目猩红,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
老道士盯着那老人,神色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汹涌。
这老东西,和他有仇!
老人亦站定在原地,冷冷地与他对视,浓郁的煞外溢其身,气势攀升,周围的草木也在逐渐枯萎、死亡。
李云义与那中年男人皆是不动,只等两位老者出手。
两位大佬没动手之前,谁都不敢打。
许久之后,那老人才停止对视,朝着李云义微微颔首:“见过逍遥王。”
李云义面表无情,回了一礼:“大宗正。”
这个老人,就是如今宗人府修为最精深者,在圣主死后的最高掌权者,大宗正。
李云义曾见识过这个老人的可怕之处。在他眼里,除李氏之外的人,皆为人畜!
那中年男人却是不耐烦了,打断了两人的交流,粗暴地说:“和这叛族的小畜生有什么可客气的,杀了便是。”
说着,浑身煞炁翻涌,作势欲上。
“存璋,闭嘴!”老者厉声喝道,“他叛族,但他流的还是我李家的血!而且,他比你这不成器的玩意儿强多了!”
李云义倒是不甚在意,依旧面表无情,朝着中年男人也是一礼:“八叔。”
他当然不会在意,自从三十六年前那一走,他便与李家再无瓜葛。这些人,都不再是他的亲人。他给大宗正和李存璋行礼,是给他们的老祖宗,李存勖一个面子,不是给的他们。
当然,给完面子之后,就是撕破脸了。
大宗正眯着眼睛,佝偻身形,盯着老道士说道:“你这根破柱子,倒是还没烂。”
老道士也是不客气的回道:“你这老疯子,怎么这么多年了,也没去陪你们家上神?”
“这儿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脚长在老道身上,老道爱去哪儿去哪儿。”
“雍陵是我李氏先辈的陵寝,汝等外人来此,不合规矩。”
“哪来那么多废话,”老道士不屑的冷哼一声,“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大宗正没有回话,而是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一个诡异的身影一闪而过,只见大宗正一掌直直的向老道士打去,浓郁的煞几乎凝出了实体,直取老道士的心脏。
这一掌,来的迅猛,来的暴烈,来的霸道。
辛铁柱却是不惧。
若论霸道,谁能比得过他冲佑观的星元之炁。
他瞬间拔出北斗,只一剑斩出。
守?不存在的。
攻,便是守。
这一剑,只攻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