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个人听着张冲的话,都有种大厦将倾的慌乱,张霄远向来只会带一个暗卫出行,其他的都是侍卫,想来是凶多吉少了,老杨忙出去安排人查看将军府四周。
胸有惊雷而面无常,这是张霄远时常在耳边念叨的话,但张馥宁终究年纪小,这会儿脑海中一片空白,勉强吩咐道:“先扶他下去休息,快让府医来看伤。”
听到动静的翠兰、翠梅、翠菊和李嬷嬷都过来了,张馥宁吩咐道:“李嬷嬷,你带人去将外院洒扫的丫鬟和小厮都聚到一处来,记住,不要点灯也不要发出声响。”李嬷嬷领命去了。“你们几个收拾重要的东西,翠竹,你跟我来。”众人知道时间紧迫,忙都分开忙活起来。
张馥宁白着一张小脸带着翠竹来到张霄远的院子里,她知道爹爹的重要东西一般都会放什么在地方,这些才是一定要拿走的。
张霄远与夫人恩爱,妻子生下女儿之后去世了,他不愿再娶,就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并不会因为女儿年纪小就敷衍她,而是用心教养,无论是军务、武艺、或者人脉,都会一一传授,交代清楚,只嘱咐她不要外传。所以别看张馥宁如今不过十岁,却已经聪慧伶俐明事理,遇事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老杨忙完找了过来,张馥宁这会儿在书房,正从暗格里拿出一个两掌宽的木盒,“小姐,我让张鳞和张望他们去查探了一下,府外四周都有人埋伏着。”
她正要打开盒子的手就是一顿,“杨叔,去把李嬷嬷聚起来的人都关起来吧,然后召集好人手。”
“是,小姐。”老杨转身走了。
张霄远那杆只有上战场和平时练武是才会被拿在手上的破军枪这会儿正立在窗边,枪身长八尺二寸,枪尖乃六国最稀有的陨铁打造而成,顶尖而锋利,中间有血槽,两侧薄利,为八寸,枪杆色黑,长七尺四寸,粗约两寸,张馥宁走过去拔起拿在手上,翠竹捧着盒子跟着出了书房。
众人悄悄地聚集在后花园临着池塘的走廊上,此处有一副精美的雕画,外人和一些无关重要的人都不知道,这里其实有一道通往城外的密道,这座宅子是前朝帝师的住宅,皇帝登基之后为了显示重视张霄远,所以将此处赐给了他,这密道还是张霄远自己暗中发现的。
“小姐,”翠兰递上刺鳞,张馥宁接过,然后缠在腰间,她如今已有四尺多高,脸庞稚嫩,心里慌乱但是面色仍然镇定,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慌乱或者不愿走,那么面前这些人都不会退缩,只是现在敌人不明,不能让这些人白白陪自己涉险。
“走!”一声令下,众人悄声进入密道,守在将军府周围的人还不知道如今的将军府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上朝,平日里站在武将之首的镇国大将军没有来,贤宗皇帝问道:“大将军呢?”
近侍回答:“启禀陛下,大将军今日并未告假。”
堂下众臣有些不禁窃窃私语起来,这直接不告假,也不来上朝,实在是太嚣张了吧!
但是也有很多人觉得张霄远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尤其是武将这边,大多人并不以为意,没有战事还要每日来上朝,听一堆文官之乎者也的念叨,还不如不来。
坐在上头的皇帝扫了一眼,哪些人大概什么态度,他都看得出来,心中不由憋闷,特别是那群武夫,一个二个态度嚣张的瞪着旁边议论张霄远的人。
议论的文官被这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莽夫瞪着,不由得没了气势,只好喏喏闭上嘴。
贤宗内心冷哼了一声,心想着,且让你们再得意一会儿。
只听得殿外一声报,一个侍卫奔进来跪下,以额磕地,“什么事?”贤宗问,“启禀陛下,今日早晨,李乾将军从西郊大营回来上早朝,半路上见镇国大将军倒在路边,已经身亡,周围有大量打斗的痕迹,似乎是有人蓄意刺杀。”
殿堂上的朝臣“哄”的一声都乱了起来。
“什么?”
“怎么可能?”
“大将军武艺高强,怎么可能就被刺杀成功!”
武将排在第二排的上官朝脑海里“嗡”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几步踏上前,揪起侍卫的后领,“你这小人,有种再说一遍!”说着就要举拳去揍人,站的近的几个武将忙上来拉住他。
有些文官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御史林正清叱道:“上官将军,休得殿上无理!”
贤宗昨夜就已经得到消息,但是这会儿装作刚刚知晓的震惊模样,一下站起来,喊道:“徐知武,”守在殿外的御林军统领忙进来听令,“快去,快去查。”“末将领命!”徐知武领命,快步退了几步才转身退出殿外,点了平日里得用的两队手下赶去现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早朝很明显不能继续下去了,紫东的战神居然被刺身亡,而紫东比邻四国,如果敌国趁机发动战争,那么可能将面临双拳难第四手的困境。
除了几个皇帝的心腹,其他大部分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又顾虑着这是在朝堂上不好肆意交谈,贤宗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上前一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本来有事的朝臣这会儿都有些心不在焉,禀事断断续续,惹得皇帝心头火起,这群人看着张霄远出事,就一个个的跟死了爹一样,只怕自己是紫东开国以来最憋屈的皇帝了,生气的一拍龙椅,“退朝!”说完站起就走,也不管身后面面相觑的朝臣。
等出了大殿,平日里交好的朝臣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今天的事情,有人悄悄欣喜,有人忧愁,权臣的倾倒往往随之而来的是内部的利益和外部的危机。
而武将这边比较风风火火,大部分往日受过张霄远提拔的,或者一直与他交好的,这会儿都急着去查清楚事情真相,上官朝本来是想要去自请帮助徐知武的,但是被几个好友强拉出宫了,这会儿如果请旨插手,很明显就是不相信皇帝和徐知武的表现。
几个武将围着上官朝,几人中最沉稳的刘庆劝道:“我们先私底下查探,可能事情是昨晚就发生的了,只是,对了,馥宁!”
先前众人都被张霄远身亡的消息镇住了,这会儿才想起他的独女,几人对视一眼,忙都急急往宫门疾步走去。
贤宗皇帝回到御书房,心情一扫昨夜的轻松,烦闷的摔了一杯茶,“让李乾去把张馥宁接到宫里来。”
他就不信,拿捏住张馥宁,那些武将还敢插手这件事!
今日的安城终究是要风云涌动起来。
李乾早就让人盯着张家,这会儿得了口谕之后就带兵以保护张馥宁的借口围住了大将军府。
这条街多是官家府邸,百姓并不多,这个时间只有些往各府送东西的小贩或者外出采买的管事,眼见着这些气势汹汹的官兵,忙都远远绕开。
有小兵先去敲门,但是无人应答,又不得做出一幅查封的模样,李乾只好让人搬了梯子来,让人进去开门。
将军府这会儿静悄悄的,先进府的小兵觉得奇怪,但还是去开门迎了李乾进来。
“你们好好去搜一下,不要伤人,见到张小姐带她来前厅见我。”李乾吩咐道。
“遵命!”小兵们领命散开。
看着这熟悉的将军府,李乾啧了一声,他作为张霄远的副将,经常会来此处禀报重要军务,对这里当然熟,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踏入这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有伍长回来禀报情况。
“没有见到张小姐吗?”李乾问,“回将军,小的们已经搜查完了,只有一处下人房关着粗使的奴婢和家丁,并没有见到张小姐。”伍长恭敬地回答。
“罢了,你们先把那些奴婢看押起来,”李乾说道,“是,将军,”伍长得了命令后便去。
李乾叫了一个自己的近卫来,递了自己的令牌过去,“带人往四大城门各去一队人马,记住,务必要找到张小姐。”“是”,近卫一抱拳,急匆匆点了几队人马执行命令去了。看着近卫带人走远,李乾才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