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馥宁一行人正在张霄远买给她但记在李嬷嬷名下的一个田庄,料想这会儿还不会有人找到此处。
田庄里都是张霄远打战时救下的无家可归的人,所以这些人对张霄远都忠心耿耿,这会儿见了小主人这副眼神空洞的样子,都焦心不已。
到了这会儿,张馥宁其实已经缓的差不多了。
昨夜才到此处,张馥宁就让李嬷嬷一行人连夜走了,带走了二十五个亲卫还有张冲和另外两个暗卫张戈和张义,而她则带着四个丫鬟中身手最好的翠梅和五个暗卫张烽、张挚、张鳞、张蓟、张望、张辕,另加五个亲卫和老杨留了下来。一直以来大将军府里真正得用的人并不多,除去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一个嬷嬷,张霄远身边的一队亲卫和十个最信任的暗卫,其他都是些做做粗活洒扫的仆人,倒是符合张霄远求精不求多的惯例,所以这会儿倒是方便了行动。
张馥宁极聪明,只是如今的境地难免让她觉得绝望,如同困境中无力挣扎的小兽,她想不通,到底是谁要对付张家,父亲向来与人为善,怎么会有人费这么大的劲儿又是下药又是派那么多人去刺杀他呢?
“小姐,今日城四大城门口驻守的人增多了,百姓只许进不许出,有好些看起来都是李乾将军的人,城里的眼线传出消息来,说是府里也被李乾将军的人围起来了。”去打探消息的暗卫张蓟回来禀报。
正说着,张烽也回来了,单膝跪下禀告:“小姐,已经打听清楚了,今日去西郊的是御林军统领徐知武,当场还和虞庄将军等人打了一架,现在虞庄将军的人都被绑起来押回军营了,陛下下令将将军的遗体被送往东城菜市口停尸七七四十九日,还说将军叛国,与敌国谈崩才遭到刺杀,但因顾念往日情份,封了您做公主,皇榜已经贴出了,如今城里人心惶惶,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馥宁听完沉默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公主?原来是他们,呵……”只许进不许出,无非就是怕自己出逃,还给自己封公主?好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老杨等人气愤之余听到这句话,有些没听懂,老杨问道:“小姐,什么原来是他们?”
“爹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什么叛国,皇帝无非就是想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罢了,如果他真的拿到了证据,那么这个证据肯定出自爹爹身边之人的手,看来是有人狼狈为奸了。”张馥宁说完,内心不愿就这么算了,环视了身边这几个人,“现在城中我们的人有多少?”
她手上虽有免死圣旨,但是他们如今这种境地根本不能用。
老杨答道:“回小姐,那些被发现的敌国探子周围,将军都安排了人,全部人手不下百人。”
不下百人,张馥宁沉思了一下,“吩咐他们,随时做好准备配合我,不许私下行动。”
“是,”老杨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小姐想怎么做?”
“给皇帝送一份大礼,他终于除了他的眼中钉,怎么能让他独乐呢,举城同庆岂不美哉。”张馥宁冷哼一声,“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散播流言,就说镇国大将军被敌人暗杀死于城外,叛国乃是敌国的离间计,皇帝连自己的臣子都护不住,大将军的女儿也被皇帝交给了敌人,如今更护不住百姓,众皇子和重臣的家眷将陆续在夜间出逃,而普通百姓要留下来拖住敌军,所以才会封城。”
众人知道这些话传出去,可能会导致百姓更加不安慌乱,但是暂时不知道张馥宁这样做的目的。老杨跟了张霄远多年,一直秉持着军令如山的习惯,这会儿听了小主人的吩咐,就出去办事去了,也不问原因。
“张烽、张蓟、张鳞,你们三人回城盯着,切记,有什么事都不要急,不要暴露了自己,我要去西郊大营找爹爹的军师程万柳,张望暗中跟着我,张挚留在这里盯着,有什么情况好传信。”张馥宁此时肃着脸,毫无这个年纪该有的慌乱,众人都不由自主严肃起来。
出了门后,带着翠梅和五个留下的亲卫骑马绝尘而去。其他人也都离开执行命令,张挚隐入暗处,观察四周。
程万柳这会儿正在营帐里骂虞庄几个,他虽然只是个军师,但是平日里张霄远看重他尊敬他,所以营里的兵汉们见了他也得喊一声先生,“你们太冲动了!知不知道如果徐统领要计较,你们这会儿就已经不在这里了,如今大将军不在,谁还能护着你们!”看着虞庄还面露不服,刚要再骂,外面有小兵来报,“程先生,您女儿来找您了。”
女儿?程万柳哪里有什么女儿,但是心里一动,“她在哪里?”
“回先生,程小姐在您帐里呢,还说总是听您提起虞将军的威武,想亲眼见一见。”
虞庄正不爽,哪里会去见什么人,嘴里啧了一声,抬头看着帐顶,装作没有听见。
程万柳扭头看着他这幅样子,对这无赖心下无语,但还是说:“大将军以前疼她,依着这点情份,你去见见吧,”虞庄不满,心想,你女儿那么大的脸面,还需要用得着大将军的情份?
他哼了一声,不理程万柳,程万柳也不能明说,只好说道:“行吧,你不去,可不要后悔!”还幽幽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自己出去了。
“哎你们说他这是什么眼神?”虞庄疑惑,他不就是不去见军师的女儿吗?军师干嘛一副“你一定会后悔”的眼神。
旁边的一个手下说:“可能他女儿崇拜你吧?”少女都崇拜英雄,几人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虞庄惊了,“难道军师想把女儿许给我做婆娘?不行不行,”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要是娶了军师的女儿,以后岂不是要一直被压一头,还得经常被骂,太可怕了,身体一抖,更不愿意去见人了。
张馥宁正带着面纱坐在营帐里,程万柳掀开帘布走进来,见她取下面纱,忙躬身行礼,“在下就猜可能是小姐来了,只是现在定然有很多人在找您,您怎么亲自来了?”军营四周肯定也有人盯着,只是暂时还没有轻举乱动。
“程先生请不要多礼”,张馥宁起身过来虚扶起军师,偷偷打量程万柳的神色,她来之前已经交代张望隐在暗处,只要程万柳喊人或者带人过来抓她,那么张望就会毫不留情的下手杀了他,当下不动声色道:“父亲出事,您又是他的心腹,趁着皇帝现在没有腾出手来赶尽杀绝,还请您立即离开,不然后果难料。”
程万柳视张霄远为知己,为伯乐。听到这话心下既难过又感慨,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单单这种情况下还敢来军营的勇气,就不是一般闺秀能有的。“小姐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一死罢了。”
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张馥宁才道:“爹爹出事,我怀疑是皇帝和军中有人一起合谋的。”
其实今早得到张霄远被刺杀身亡和叛国的消息时,他就已经猜到可能是跟皇帝有关了,如今他们这些心腹的下场,无非是要么墙倒众人推被流放,要么作为乱臣贼子被赐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