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回过神来,苗穆才感觉手心处的钻心疼痛,他苦笑着,拾起地上的骰子。
看着身边正在恢复平整的灰尘,刚刚罗小忻还在这里。
他抬起左手。
『失环(MissingLoop)』。
光线震动着,连贯的画面破碎开,因素被力量拉扯着跨越空间,凝聚在一起。
可在握住光球的那一刻,苗穆就感觉到了不对。
冰冷的触觉从手上传来,一阵阵挑动神经的波动通过外泄的能量具现出来——这世界正在夺取他的能量!
“收手!苗穆!立刻!”
蝉爆射而出,击穿光球,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咳……”
苗穆用右手抓住左手臂,使尽浑身力气要把左手从光球中拉出来。五只手指深深陷进紧绷的肌肉,受损的表皮被挤出血液,顺着手臂流到崩裂的伤口,将那光球染出诡异的红色。
“「时元」在流逝——这不是原来的宇宙!”蝉的语气甚至出现了些许波动。
光球仍保持着那样的吸收速度,似乎那里就是个无底洞般,按照这种速度继续下去,单是苗穆的体能,就已经要坚持不住。
紧急关头,苗穆只能做出抉择,悬崖勒马——
“「短铳(Blunderbusses)」!”
能量爆涌而出,整个世界的时间被滞缓,意识加速。
光怪陆离的世界黯淡下来,苗穆在顷刻间便寻找到了破解的答案。
他撤掉能力,举起右手。
『失环(MissingLoop)』!
事件『时元流逝』,因『未知』发生。他集中精神。
天机不可泄露,规则不可打破!
破袋般的洞口被常数造就的规则死死堵住,红色的光球闪烁着,光芒更甚先前。狂暴的能量跃动着,光球却塌陷起来。
苗穆瞳孔扩散:要爆炸了!
他收回左手,向外扑倒。
停止在半空中,他身后是爆发的光。蝉蛰伏在墙角处,两只复眼看着这一切。
……
安静,如死一般的安静。
明亮的病房里,电视无声地播放着,小忻呆呆地望向周围的人。病人,护士,他们的脸上也是同小忻一样的茫然。
电视上,呆愣着的主持人好似才反应过来,她眼睛凝视在摄像机旁的提词板上,连忙开口:“……关于案件的详细情况,我们将会持续跟踪报道……”
走廊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穿着雪蓝色手术衣的大夫略过门口,后面紧紧跟着几个同样服饰的护士。
这里……是医院。我死了吗?
转头看向心电监护仪,它正滴答滴答地响着,代表心率的绿色数字因为此刻的不解而升到了75。
小忻只依稀记得在墟界……苗穆找到了自己,然后自己用『此方(Konata)』扔了个好数字,被存留在现世的符阵召了回去。
紧接着,因为失血而昏昏欲睡的她突然就发现自己坐在医院里的病床上。
精神完全恢复,身上的感觉还是大病初愈,而且似乎自己已经躺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电视了。
面对这种情况,罗小忻只能推断:
这必然是某种『魔能袭击』。
首先考虑的,应该是针对小范围生效的『梦境陷阱』。
她体内的魔能存量不多,且符合估算的魔能恢复速度。如果这里是假象,能营造这样的真实环境,且在容许目标在梦境中进行复杂的回想与思考的幻梦魔能者,恐怕也只有最高的『渊黛级』魔能者才能做到。
然而至少就罗小忻所知的那位来说,她是肯定不会无聊到做出这样的事。
排除掉梦境陷阱,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
大范围的魔能袭击。
——由至少是『莽苍级』魔能者才能够发动的范围性袭击。
而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次的魔能袭击,应该属于大范围的无差别且极具效果的『记忆断裂』。
拥有这种特点的魔能袭击,一般由三种情况导致:
魔能者报复社会;
魔兽突破“围栏”;
在魔能者发生魔能觉醒、或生命受到威胁时会在无意间发动的『魔能爆涌』。
小忻首先思考起第一种情况。
如果是魔能者对城市发动的大范围恶意袭击,那必然会触发魔能协会设置在每一个分部建筑设施中的『多重反制结界』,湛海市自然也不会例外。
反制结界一旦被触发,将会发生能够覆盖一个城市的『袭击警告』。然而小忻并没有“听见”那样的警告,所以这种可能性被她排除了。
接下来是第二种情况。
如果强大的魔兽突破了协会对魔界节点的把守,那必然会有魔能者前去阻截或讨伐,然而此刻的空气中感受得到的却只有『背景波动』,而不是伴随着战斗产生的能蔓延到记忆断裂之后的『战斗余波』。所以这个也PASS。
最后。
魔能爆涌在发生之后也会产生余波,以没有余波的这一情况看,袭击必然是在记忆断裂发生的那一刻发生的。
由于反制结界的存在,那名魔能者的能力就不可能影响到其他人,否则就会被发现痕迹,但如果他影响的是持续存在的东西来间接对所有人造成影响……
持续存在……时间……?
走廊里吵嚷着,窗外的城市泛着迷人的蓝调,深藏其下的却是令人迷乱的困惑。
不看那挂钟,小忻也能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依照魔能的恢复速度来看,距离记忆断裂发生前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个小时。
不管那是什么,既然影响已经造成,那么分协会的信息人员一定已经开始对来源进行追踪,而十小时已经过去,要么那人已经被抓到,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苗穆,是你吗,是你这个“麻瓜”做的吗?
罗小忻陷入沉思,却瞥见一个护士匆匆走入门来,她一个一个床位地查看着床头卡,询问起每张病床上的病人。
到了罗小忻这床,她却愣了神。
心电监护仪和一级护理。躺在床上的应该和其他床位一样:是一个重症中、大手术后或是难以自理的病人,而不是像眼前的女孩——瞪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就好像她也跟我一样,能健忘到忘掉大半天的事。
也许是哪位大闹医院的权贵,要求医院把自己的女儿放到这个病房里来的吧。
扫了眼监护仪,只是有点贫血,吊水也是瓶糖。再看她手臂上的绷带,已经可以确认是受伤导致的失血了。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秉着作为医护人员的责任,护士还是问出口来。在这里可不一定会比普通病房好受。
“没有。”
“头晕吗?”
“不晕。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手机拿到手,护士看了眼吊瓶,又开口道:
“你这是最后一瓶了,还有半小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系一下家人去办出院,这样能省点钱。”
面对护士的暗示,罗小忻只能点点头,报以微笑。等护士出了病房,小忻才打开手机屏幕。
切到聊天软件,入眼的却是质问与敷衍。
——如果你担心我,想我回去,为什么你自己不来当面和我说?
——爸爸忙
她还是摆脱不掉自己的命运,即使距离对方整整三千公里。
大概是今天对这个对话的第二次生气了吧,如果包括上失忆时也许有的那次。
小忻深呼吸,缓和起自己的情绪。
退出软件,正准备打给分会的人,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
好几串数字『8』,下面备注的是父亲的名字。
“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