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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古战场

从阴暗的洞窟深处,走出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皮甲,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她的脸上满是泥垢,但是这些泥垢无法遮掩原本的秀美。

她就是兰·李,斯劳德·李的妻子,迦洛斯等人的兄嫂。

原本兰有着一头乌黑柔顺好似瀑布一般的长发,那时候的兰浑身散发着一种柔美的气质。在斯劳德遇刺之后,兰剪去了长发,换上了戎装,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变得坚韧,变得刚毅。

“那副画上被施加了魔法,将强酸伪装成了石板。只要人的身体触碰到,就算有铁甲保护,碰到强酸的部分也会瞬间被腐蚀掉。”兰站定在了迦洛斯前两米的地方,说道。兰的语气很冷淡,并没有丝毫见到老熟人的开心。

但是,迦洛斯的脸上满是开心,丝毫没有受到手差点被强酸腐蚀的影响。

“兰,终于找到了你了。”迦洛斯走到了兰的身边,兴奋地说道,“罗德说你在东北察克国出现了,我一平定东北三国的战乱就立刻过来找你了。”

迦洛斯靠近了兰,魔法卷轴召唤出来的火球也离得兰更近了,兰的面容也更加清晰了。迦洛斯看到兰的脸上和脖子上除了泥垢之外,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兰的左肩裹了一圈绷带,应该是之前和黑衣人们战斗时受的伤。

兰没有搭理迦洛斯的意思,转了个身,朝洞的深处走去。

“兰,你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和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迦洛斯跟上了兰的步伐,说道。

兰还是不搭理迦洛斯。

“奈尔成为了伯爵了,他买了栋大房子,还有好多好多美食,我们可以去他那里抢肉吃。”迦洛斯说道。

圣焰骑士团成立之前,迦洛斯等人经常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那时候,看见一块肉大家都会去抢,其中抢得最凶的就是迦洛斯和兰。别看兰一个女孩子,那时候抢起来简直是不要命的。

兰依旧不搭理迦洛斯。

迦洛斯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了,语气没之前那么欢快:“圣焰骑士团的老人们差不多都重新归队了,现在就只差你了,和我回去吧!”

听到这个消息,兰停住了脚步。

“不,我不回去。”但是几秒钟之后,兰还是拒绝了,继续向洞的深处走。

迦洛斯知道没那么多容易把兰劝回去,兰开口拒绝,也算是一种成功吧!迦洛斯没在说话,只是跟着兰走。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兰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来找我,根本就没想过轻易地把我带回去,而是想知道我离开的日子到底在做一些什么,对吧?”

迦洛斯见自己的想法被猜穿,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哈,知我者莫过于嫂子,一下就被看穿了。”

“既然来了,就到里面去看看,这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对你还有圣焰的其他人也一样很重要。”

迦洛斯皱了下眉头,他想到了这里的东西对兰很重要,但是没有想到对圣焰的其他人也很重要。迦洛斯一直以为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是找复活斯劳德的上古魔法,但是除了兰以外没有任何人相信那种魔法的存在;难道兰在这里发现了斯劳德的踪迹?迦洛斯从未听说过负责萨拉法兰东部和南部边境的斯劳德有曾来过东北。

走了一会儿之后,兰说道:“卷轴召唤出来的火球根本看不清这里的全貌。”

兰说完,一挥手,整个通道突然布满了极其耀眼的光球,整个漆黑的空间顿时变得如外面白天一般明亮了。

“兰以前没有施展这种程度魔法的力量。”迦洛斯看到这个魔法,十分的吃惊。

或许,仇恨和渴望让兰迅速地强大了起来。

更让迦洛斯惊奇的是,这里已经不一个通道了,而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地下溶洞;而且,溶洞底层似乎有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些是……骸骨?”迦洛斯瞪大了双眼,看着溶洞底层,脸上满是惊愕。

溶洞中并不都是一般的骸骨,除了一眼就认出来的人类骸骨,还有一些骸骨并不属于人类。这些特殊的骸骨中,有的极其巨大,有的如同正常人大小但头骨和人类不同,有的头骨很大但是整体只有成年人大腿那么高。

兰点了点头,说道:“矮人、精灵、巨兽,还有龙。”

自从大帝国神秘解体之后,这些异族生物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渐渐地成为了传说的代名词,越来越多的人不相信新德大陆上还有这些生物的存在。迦洛斯相信这些异族生物存在并且蛰伏在大陆的某一个角落,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么多异族的骸骨。

“这是一个古战场。”迦洛斯皱着眉头,得出了一个结论。

除了骸骨,还有残破的兵器。虽然时间腐蚀掉了除金属之外的部分,但是很多兵器的原型迦洛斯依旧可以辨认。这些兵器有的散落在地上,有的插在骸骨之上。毋庸置疑,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极大规模的战役,这场战役几乎涉及到了新德大陆上的全部种族,而最终这里变成了一个埋葬场。

可是,有一件事情迦洛斯想不通。

“为什么在这座石山内部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溶洞,并且有一个古战场?”迦洛斯不解地说道,“人、精灵、矮人可以进这个山洞,但是巨兽和龙是不可能进的来的。”

“我第一眼看到这些的时候,也和你反应一样,但是当你看到接下来的东西后,你或许就明白了。”兰找到了一条通往底部的路——或许能称为路,边走边说道,“跟我来。”

“走在这些巨型骸骨中间,完全可以想象出当初战况之惨烈。”迦洛斯环顾着四周,“这个古战场可以轰动整个新德大陆。”

“等下你就会想着如何不让外人知道这个地方,而不会想着轰动大陆了。”

溶洞底部极其阴森,不仅仅是因为洞内温度低且潮湿,而是因为这里的骨架完全体现出了当年战斗的惨烈,或许这个地方还留存着很多无法消散的怨灵。

在一堆巨龙骸骨包围的局域,有一块正六边形的平台。平台不大也不高,只是比周围的地面高了几公分,迦洛斯可以很轻松的看清正六边形平台的全貌。

兰让光球聚集在了平台的周围,照亮了平台的每一处。

在平台的六个角上,有六个巨大的破碎的蛋壳。这些蛋壳的底座已经完全和平台结合在了一起,破碎的部分散落在底座的周边。这些蛋壳看上去像是石头和金属,上有着各种各种的花纹,有的上面还有一些奇特的棱角。

“魔灵之卵。”迦洛斯认出了这些蛋的来历。

魔灵,是新德大陆上最神秘的一种生物,或许他们并不属于新德大陆。魔灵总共二百八十个,不老不死,不朽不灭。

魔约者和魔灵签订契约,魔灵为魔约者提供使用魔法的力量,魔约者为魔灵提供苏醒的生命力。契约一旦建立,永生不会消除,除非魔约者死亡。魔约者死亡之后,魔灵失去了生命力的来源,不能长时间保持苏醒状态,会陷入永远的沉睡,直到遇见下一个满足条件签订契约的人。魔灵在陷入沉睡时会幻化成卵形态,也就是迦洛斯现在看到的这些类似蛋的东西;一旦再次签订契约,魔灵便会破壳而出,寄宿在魔约者们的体内。

一个魔灵同时只能和一名魔约者签订契约,所以这个世界上的魔约者不会超过280名。一般大家说的“新德大陆上只有二百多名魔约者”并不是说当今真的有这么多魔约者,因为并没有什么人会去实时统计还有多少魔约者活者,而是说最多会有多少魔约者。

魔灵似乎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们很少和人类进行沟通,即使是和自己签订契约的魔约者。一般情况下,魔灵只是为魔约者提供学习魔法的能力,并不怎么和人类沟通。所以自从有魔约者的历史以来,人类了解到有关魔灵的信息,也就是有关数量、分类、能力等一些基本概况。

魔灵不老不死、不朽不灭,看上去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找到可以杀死魔灵的方法。

或许对于魔灵来说,沉睡就是死亡。魔约者死亡之后,魔灵会进入一段极长时间的沉睡,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在这段沉睡的时间中,即使有新的符合要求的人出现在了魔灵之卵旁边,魔灵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魔灵分为七种:擅使气系魔法的苍穹魔灵,擅使电系魔法的暴怒魔灵,擅使水系魔法的涟漪魔灵,擅使火系魔法的烈焰魔灵,擅使土系魔法的大地魔灵,擅使光明魔法的正魔灵和擅使黑暗魔法的逆魔灵。

每一种魔灵分为宗主、高等、次等和低等四个阶级,阶级越高实力越强大。阶级越高的魔灵,能提供给魔约者使用更强大魔法的能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相应的魔约者就更加强大,因为一名强大的魔约者不仅需要有强大的魔灵让他拥有使用更强大魔法的权利,还需要靠自己的锻炼来提升自己的技能熟练度和魔力储备。而且,魔灵之间存在相互克制的关系,这也会影响魔约者之间的对战实力。

魔约者是极其稀缺的,但是圣焰骑士团中就有两名魔约者——帕金海姆和兰。帕金海姆和一个次等苍穹魔灵签订了契约,而兰和一个低等正魔灵签订了契约。

有一种说法是,魔灵是天上的神,被派往到了新德大陆履行他们的使命。因为他们是神,所以不老不死、不朽不灭;因为他们是神,所以给人类带来了无比强大的魔法。无神论者很多,但是能反驳这一说法的人并不多。

“六个魔灵之卵,很多国家会用倾国的财富来换取。”迦洛斯很清楚一个地方同时出现六个魔灵之卵的价值和意义,说道。

“不仅仅是价值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六个魔灵是在同一时间签订契约并苏醒,”兰说着,将手指向了正六边形平台的中间,“让这些魔灵同时苏醒的关键之一,是那个东西。”

迦洛斯顺着兰的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平台中间嵌着一个金红色的徽章,一个中心有着圣焰鸟的徽章。

“大哥的圣焰徽章!”迦洛斯失声叫到。这一次,他的惊讶远超之前的每一次。

圣焰骑士团最初建团时一共九人——斯劳德、迦洛斯、奈尔、莱恩、帕金海姆、罗德、雷诺、洛克、兰,每一个人都有一枚刻有圣焰鸟的徽章。九个人的圣焰徽章与之后圣焰骑士团将士们的圣焰骑士团徽章是不同,一眼就能识别出来;不仅如此,九个人的圣焰徽章也有细微的差别,这些让圣焰旧人们也都能很快识别出来。

而现在在六边形平台中心的,正是斯劳德的圣焰徽章。

四年前斯劳德遇刺的时候,圣焰众人就已经发现他的徽章不见了。但是当时并没有人深究这个问题,大家的焦点都在斯劳德身上。但是,今天却在东北发现了斯劳德的勋章。

“斯君在去诺顿帝国之前是佩戴着徽章的,可是发现他的遗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徽章,这说明……”兰还没说完,就被迦洛斯打断了。

“这说明袭击大哥的人拿走了徽章……或者……”迦洛斯说着,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或者他来过这个古战场?”

“不对,诺顿帝国在圣萨帝国东面,大哥离开的这段时间不可能出现在东北然后又出现在诺顿帝国边境。”迦洛斯很快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一个观点。

“不,有可能,”兰把目光投向迦洛斯,眼神中除了认真还是认真,“凭你的观察能力,看到这些骸骨之后,一定会想这些巨型生物是怎么进入这个山体内的溶洞的,还有他们为什么会把一个山体内的巨大溶洞当成一个战场。”

迦洛斯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兰接着说道:“有一个很好的解释,那就是古战场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古战场是被魔法搬到这个溶洞里面的,同时还有这个平台和斯君的徽章。”

“这不仅仅是搬运,因为这座山在有文献记载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如果要将古战场搬运到山体内的巨型溶洞中,那只可能是传送了。”迦洛斯说道,“可是,什么魔法可以传送,还是传送这么大的一片古战场。”

“远古魔法可以瞬间毁灭一个小国,为什么不存在一个魔法可以传送这么一片古战场?”兰有些激动,“我们对魔灵的了解还很少,尤其是高等魔灵和宗主魔灵,我们不清楚他们能够让魔约者们使用怎样的魔法!但是一定,这些魔法一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迦洛斯知道兰激动的原因。兰相信魔法的力量,她为了复活自己的丈夫甚至在整个大陆寻找重生魔法,这些都已经让圣焰其他人觉得有些荒谬了,包括同为魔约者的帕金海姆。兰就是因为大家对她的不理解,所以才离开圣焰骑士团,独自一人在新德大陆各处漂泊。这一次,相信重生魔法的兰依旧相信有可以传送这片古战场的魔法,她激动是因为担心迦洛斯再一次不信任她。

“不要忘了,这里可是有六个魔灵之卵,他们同时苏醒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一下多了六位魔约者。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这六个魔灵的阶级。”兰补充道。

迦洛斯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虽然依旧对魔法的力量存在一些质疑,但是并没有什么确实的一句来反驳兰:“好吧,就算是一个强大的传送魔法把这个古战场传送到了这里,但是这又和大哥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大哥会来到这个古战场,或者为什么大哥的徽章会出现在这个古战场?”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调查。”迦洛斯的话就像一盆冷水,迅速地把兰激动的情绪冷却了下来,兰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我来了这里一个月了,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发现。我觉得我好没用,发现了斯君的线索,但是却没办法解开它。”

兰责备着自己,之前强势的气场荡然无存,完全体现出了柔弱的一面。

这个时候的兰,就好像斯劳德还活着的时候兰,温婉而柔弱。

迦洛斯看着兰这个样子,不禁心如刀绞——如此柔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丈夫,变成自己都承受不了的另一幅面貌。四年来,她一个人承受着一切,只为查清丈夫遇刺的真相,只为再次见到自己的丈夫。

迦洛斯把兰抱在了怀里,就好像是家人一样,温柔的说道:“你已经很棒了,你一个人找到了大哥的线索,无需自责。大哥不在了,但是我们还在,我们是家人,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你没办法的解开的,我们来解开,大哥遇刺的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兰听到了迦洛斯这话,顿时大哭了出来。四年积累的泪水,四年积累的委屈,都一并迸发了出来。

圣焰的家人给她带来的感动,圣焰的家人给她带来的依靠,圣焰的家人给她带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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