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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古道青草落晚霞,美目醉笑叙远照

青阳镇上青阳街,闹市喧哗彩灯晕。

放学堂之后,落青叶再次坐着父母推载货物的木车回家了,不过此刻木车上的货物少了许多,显然今日的生意尚可。

“小叶子,今日上学可还有收获?”母亲张雨舟同样坐在车上,笑问落青叶,而父亲落长生一人憨笑着在身后推着车。

“今日学了诗经、周礼、琴乐以及算术,颇有收获。”落青叶随意答道。

“还颇有收获,别给我调皮捣蛋就好,你呀,今日课业可重啊?哈哈”父亲忍不住笑着奚落道。

“小叶子有收获就是有收获,你个憨憨,好好推你的车吧”张氏稍有不满的怼道。落长生悻悻不语。

“课业有时候还是有些重的,毕竟有很多不解之处需要反复推敲,就比较耗费神思了”落青叶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娘来考你一考:灵均先生是为何人?”张氏来了兴致,问答。

“灵均先生乃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又名正则。娘亲,你是想用灵均先生所做《离骚》中的名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来启发我要玉磨成器、坚持探索吧”落青叶都不用检索信息,屈原作为高考无数次出现的爱国诗人,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并且作为一个上一世便看过不知多少世事人心的灵魂,一下子便猜的到母亲张氏的拳拳用心。

“小叶子,这正是为娘心意,你竟知我?!,吾儿可教乎~”这次,张氏稍稍收起玩笑之意,精神一震,坐直身子,目露灵光的看着落青叶,语气中明显透着一种欣慰与激动。“灵均,是为娘十分钦佩的人物,品性高洁,满腔热忱,才华横溢,读书儿郎自当有追求如灵均那样的品格风貌的姿态。”

“灵均,灵均,叫的那个亲切劲,怎么就没听到你那么亲切的叫我呢?”落长生醋意汹涌的赶紧插上一句。

“你个憨憨,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当着孩子的面能不能正经一些,我们讨论的作为读书人的精神品貌,哪有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情。”张氏回头白了落长生一眼,却是含羞带蕴的笑靥漫来,“长生哥自有长生哥的好,隽秀内含,仁义担当,又。。。又老谋深算……”张氏笑着赶忙夸赞一下落长生,可夸着夸着就狡黠起来了,画风忽转。

“好你个小雨舟,给我说清楚,老谋深算是怎么回事?”落长生心里一暖,嘴上却是不放过。

这样当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打情骂俏真的好吗?而且青阳街虽然热闹繁华,但是如同落青叶这一对父母这样“嬉笑怒骂”的却当真是不多见,老先生今日才教了:体态整肃、不可懈怠之类的话,看到这一对的情形,落青叶不禁----不禁很是喜欢,是的,封建礼教,束缚人言行举止,许多由衷而发的真情实感,倒是被刻意掩盖,确为不妥,落青叶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灵魂是很不赞成这一点,这样江湖气息一点,人间烟火气息一点,不好嘛。好在新唐国与民生息,思想开放包容,却不像地球那个旧时代那样僵化,就算相比于地球那个唐朝甚至也要更为开明些。

不得不说,母亲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还有,父亲的轻佻幽默,也是颇有风趣。

“娘亲说的是,孩儿心记着了。不过孩儿却是有些疑虑,需得爹娘指点一番。论语有言: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行危言孙。屈原才德兼备,有经世致用之学,在楚王无道之时,为何执意冒死规劝?既知楚王之江山易改、品性难移,多半难以劝世易道,为何不改其危言,专于行道,如同纵横之家务实求进之法,何故身死?”落青叶其实原早便对屈原投身汨罗江既敬佩又感慨,此刻母亲既然提及,便忍不住将自己看法尽数说了出来,但是一说出来便发现似有不妥,一个十岁孩童的思辨似乎不该有这样的深度?纵横学说似乎也并非儒家正统。

“青叶,你这些想法是从何而来?”这次,父亲较为正经的问道。

“是。。是孩儿自己瞎想出来的,就是替屈原觉得有些不值”落青叶略显心虚的回道。

“为父来再来问你,世人有称赞以德报怨之言行,你怎么看?”落长生这次是真的十分严肃的问道。

“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落青叶很轻松的便回答道,有些诧异。

“为父送你一句话:阴阳本互生,天地源共融。不同人自有不同的人生抉择,不同的精神取向,有时候难以以是非对错评判,又或者说原本便没有是非对错,如慧能法师所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我们所要做的是对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并且为之坚守。大道三千,修心为本。”这一次,落长生正经起来,让张氏都一惊,但也没有十分意外,张氏很早便知道自己的夫君自有其与众不同之处,只是这一番见解却是连张氏都要好好品思,这不为难小叶子嘛。

有些人虽同样过着朴素、简单的日子,但是却一点也不简单;有些人虽锦衣玉食,但是却很荒芜与贫瘠----这是落青叶在脑海中忽然反映出来的,他觉得此刻用以形容自己的这位父亲,似乎刚好合适。“父亲之言,孩儿谨记。”落青叶正襟危坐的和手一拜。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老夫肚子可是饿得紧,清早蕴的一壶酒估摸着等我等得心急了,哈哈”落长生忽得又开始痴了起来,但是转瞬眼神之中那一抹来自父亲的欣慰却是瞒不住张氏。

古道、青草、晚霞,稚声、醉笑、照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样的画面,落青叶悄悄在心中珍藏起来,这是多少年前落就一直期想的生活亲情,可惜前一世的父母耽于工作,何曾有这样的心境,前一世的父母多有争吵,少得生活的韵味。这一次,真好。

万籁俱寂,月明星耀。这个世界,应该也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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