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泠娆看着妆奁上一颦一笑均有万种风情的脸,满意地笑了。
笑着笑着,那平素里总是勾人心魂的眼眸却沁出了泪水。
清清浅浅的泪水冲刷掉了上好的眼妆,原本妖娆勾人的眸子却变了样,如一汪湖水般澄澈动人,只是眼眸中少了往日该有的灵动。
凤泠娆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泪痕,拿起眼笔重新画。
过了今日,她离报仇就更进一步了。她不该哭的,该笑。
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烧,近乎癫狂。
一阵叩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门主。”
是白芷。
“进来。”
凤泠娆总觉得唇还不够红艳,须得……须得像血一样红,才配得上她今天的心情。
白芷站在旁侧,看着门主拿起唇纸抿了又抿,直到红唇如血才放下。
白芷适时地开口:
“门主,药属下已经备好了。今晚一切都安排就绪。”
白芷从腰间掏出一包药,那是合欢散。
凤泠娆接过药包,放入衣襟内的抹胸里。见白芷迟迟不走,道:“还有何事?”
白芷面露挣扎,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门主为何要亲自动手?这些事属下们就可以代劳的,何必……”
“何必脏了自己?”
闻言,白芷惊恐地跪在地上。
“属下,属下……属下知错,还请门主责罚。”
凤泠娆拿出一根步摇在盘起来的秀发上比划,想要找到适合的位置。
“你无错。”
终于找到了,凤泠娆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只是那笑意却不曾达眼底。
“那狗皇帝生性多疑,你们去我总是要担忧的。况且,”凤泠娆的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我不仅要亲手杀了他,还要将这丑陋恶心的国家覆灭,让那些人面兽心的百官们知道什么是恐惧,让那狗皇帝瞧瞧他费尽心机抢来的国家是如何毁掉的,如此,才好抚平我这些年泣血的恨意。”
“莫要说失身,就是赔上这条命,也都是值得的。”
“走吧,进宫。”
“门主,祁汜公子还在门外等您……”
凤泠娆走到门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多年前她捡回来的男人。他遗世独立般站在那里,整个世界都因他而安静了下来。
祁汜注视着眼前女子的眼眸,仿若一眼万年。
他没能早早地遇见她,但还好,还来得及陪她一起走。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仍在这孤寂寒凉的世间,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黑暗丑陋的人心和现实,更舍不得让她独自一人背负这血海深仇。
他想,总要再等一等,等到他亲眼看到有人可以陪着她,他方能安心地去。
“阿汜。”
“娆儿,我在这里等你。”
祁汜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媚温暖的笑容,只是那笑却灼痛了凤泠娆的眼。
他想要的,她终究给不了。
拖曳的血红长裙在雪地上擦出了道道痕迹,祁汜看到了她的决绝。
就算知道她这次去要做什么,他又怎么能拦她?那是过去无数个日夜里她梦寐以求的,他怎么能拦?
祁汜倏地用手捂住了嘴,手缝中滴漏的血染红了脚下的一片白。
……
凤泠娆在此之前想过无数个关于他的可能,包括他会看到她。
只是当那个人的视线对上她时,她舞动的身躯还是颤了一下。
她镇定自若地转换舞姿,可是眼中的慌乱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曲舞毕,凤泠娆脸上的面纱也应景落下。
宴席上不少人倒吸一口气,无不在低头私语,就连那龙座上她“念”了无数个日夜的狗皇帝也舍不得挪开他的眼。
“舞者何人?”
皇帝问。
凤泠娆抬眸,眼中说是万千风情也不为过。
“民女乃教乐司进献的舞女,凤泠娆。”
凤泠娆微微勾唇,很好。
只要……只要那个人不多管闲事,一切都能照常进行。
她随着侍女来到后殿休息。说是休息,其实是在等着宴会结束后皇帝来宠幸她。
凤泠娆拿出药包,将里面的药粉洒在她本来就透薄的红纱舞裙上,瞬时一股异香就散了开来。
这个药粉是她从师父那里偷来的,不是一般的春药。狗皇帝生性多疑,如果不用药他肯定还是要试探她一番的。
她虽然不怕,但是却厌恶。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浓重的酒气充斥在凤泠娆的鼻间。
那人从身后一把抱起她,把她扔在床榻上。
凤泠娆紧闭着双眼,忍着心中汹涌的厌恶,尽量装出羞涩的模样。
许久,那人才欺身而上,可是却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我的小年儿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闻言,凤泠娆的身体一僵,脸上血色尽失。
睁开眼,那个人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她的鼻尖,暧昧的气息游走在两人之间,
张了张口,凤泠娆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将军认错人了。”
他冷笑一声:“认错人?你是说我养了那么多年的人本将军会认错?还是想让本将军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将军的?”
凤泠娆把头别过去,也不跟他多言。她向来是说不过他的。
“怎么?如今要色诱吗?”
他贴近她,紧紧地拥住她。
“不如跟了我,想要什么我给你,如何?”
凤泠娆瞪圆了眸子,羞恼地说:“将军还是不要胡说!我劝您还是快点离开,不然陛下来了……”
“兹拉”一声,凤泠娆的舞衣被扯烂。
“顾承翊——”
“顾年!”
顾承翊紧紧盯着眼前人的眸子,眼中是她看不懂的痛楚和怒意。
顾承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