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吉他借我玩几天。”
“怎么?想用来泡妞?我们三班院花刚找过你,你就准备移情别恋?你这是不想给我们留活路了啊。”易东海扶额抬头长叹。
“海子,能好好说话不?你们应该在教室外面吧,应该全程旁听了,事情到底咋回事,你们不知道?现在跟我装傻,有意思吗?”林峰眼睛一瞪,故意露出生气的样子。
“哈哈,峰哥,别生气啊,这事,唉,不想说了,谁也想不到顾明是这一种人,这懒得太出奇了点。”易东海心里明镜似的帮着林峰声讨那个没回来的家伙。
“刚刚那首歌好听吗?”
“好听,好学吗?能教我吗?”易东海眼神一亮,紧抓着林峰的手臂。
“想学?”林峰头一扬傲然的回答。
“当然想学,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歌,我怎么没有听到过,难道是海峡那边新出来的?”易东海满脸期待中带着一丝探寻。
“知道创作型歌手吗?知道原创作品吗?这就是。你面前的就是这种天才,凡人们,统统过来跪地膜拜吧!”
林峰张扬的伸出希特勒式手势,用标准芙蓉普通话激扬顿挫的朗诵着。
恬不知耻!林峰对自己暗暗骂了一句,然后在心底又虔诚的向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树同学道歉。
“你创作的?谁信?你,你,你们信吗?”易东海真不愧是情歌王子,搭戏和配合都无懈可击,在他用手指一个个的指了一圈的时候,宿舍成了一片欢笑的汪洋。
林峰感觉到宿舍的氛围也好了很多,变得更加融洽,更加和谐,就连四年时间最喜欢独进独出,和其他六个室友有点格格不入的焦程,此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大学毕业以后,四年乖乖仔的焦程失去了联系,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问过他的消息,似乎301从来就只有六个人一样。
“信不信无所谓,信峰哥,得永生,记住峰哥今天说的话,再见!”林峰将吉他还给易东海,迅速将那封“情书”锁紧书桌抽屉里,然后背着一个空书包出门。
下午没课,暂时放过顾明这个罪魁祸首,林峰需要冷静,需要独立的空间,显然宿舍不是理想的地方,林峰将目光转向学校后门外不远的山林,以及没人认识自己的街道。
“林峰,这么匆忙,吃过饭了?”
出宿舍楼没多远,在后门前面不远的转角处碰到一个人,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那是未来的岁月),一见林峰就热情的打招呼。
“啊,您好,您好!王老师,您好。”林峰稍有意外就马上带着满脸尴尬,用敬语向眼前的王老师问好。
王老师很意外,这和传说中的那个林峰不一样啊,我们学校还没有这么伟大吧,一个月时间还没有,这还是传说中那位叛逆的学生吗?
这是院团委的书记,也是大二的辅导员,更是林峰大学四年生活中的良师益友,唯一一个四年中对林峰没有过任何批评和指责的人,无论林峰多么调皮、叛逆,甚至发展到逃学,差点没有拿到毕业证。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好人,一个很愿意和学生交心的老师,碰到需要帮助的学生,他都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哪怕这个学生不在自己负责的班级里。
在社会上几经摔打的林峰打心底里敬佩他,因此,2008年,城市大扩张,学校所在的烂泥坑周围得到了大开发,出现了好几个不错的楼盘。
林峰就选择在附近按揭了一套房,与王老师做起了邻居,平时闲暇会到校园内逛逛,碰到王老师就会一起到校内小餐厅聚聚,几盘下酒菜,喝喝小酒,聊聊校内校外的生活。
原来的林峰,这个时候,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很二的反问王老师:“王老师,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时,林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很出名,开学第三天,他就在学院辅导员小圈子里无人不晓了。
这算是林峰的辅导员祁老师的善意报复吧,因为,在301,初当辅导员意气风发的祁老师因为没有当老师的经验,面子、里子掉了一地,被一个新生驳斥得哑口无言后灰溜溜的逃离301,仓促结束了辅导员生涯的第一次新生摸底谈心。
因为啥?因为“大学到底应不应该禁止谈恋爱”这个论题,正反激烈辩论,祁老师败北。
谁干的?林峰干的,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老生,他没有太大的压力。
林峰很傻,他不知道,所有的辩论赢了也是输了,何况这种没有深度的论题,从来都是公和婆各持一方,没有严格的对错。而他还为这丰功伟绩洋洋得意了四年时间,只因为林峰太想刷“存在感”了。
所以,学院辅导员三剑客,没谁不认识林峰,相片都被祁老师转给另外两个不知道多少遍了,哪有不认识之理,谁都有要将这个叛逆孩子拉上正规的想法。
若干年后,想明白的林峰,跟关系好得不得了的王老师聊起这个话题,王老师依旧是淡淡一笑,巧妙回避,林峰才恍然大悟,这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吃过饭了吗?你这时候出校门?下午上课不会迟到吧。”王老师关切的询问林峰。
“呵呵,下午没课,到外面随便吃点。您呢?怎么才下班啊?”
“唉,还不是为昨晚的事情擦屁股啊,学校要各院自己处理,没有标准,谁都不敢拿主意,只能这么拖着。”
林峰想起是什么事情了,这事还真会这么一直拖着,一直拖到林峰毕业的时候,校方都避而不谈这件事。
那是1993年9月23日。
70后和80后都应该记得那个彻夜难眠的夜晚,估计有不少人也向窗户外扔过酒瓶,在宿舍对着外面鬼哭狼嚎过,至少林峰就是其中一员。
知道是这事,林峰尴尬一笑:“全国性普遍问题,王老师不用太操心了,学生血气方刚,如此受辱,哪有不发泄之理。还是因为我们实力不够啊,再过十年,你看谁敢这么干?校内没人受伤吧?”
“没听说有谁受伤,不过宿管全都向校方保卫处投诉,不然学校也不会做如此安排。算了,还轮不到我这种小兵操心,上面还有大个顶着呢。”
“要不一起去吃一点,你刚来学校,省着点用,我请你。”
“不好吧,怎能让王老师您破费呢,要不下次有机会我请您?”
“别废话,走。”王老师强行拉着林峰的手臂往小后门走。
“林峰啊,王老师也是从学校走过来的,毕业也没几年,只比你大四岁,算是同龄人,没啥好客气的,当我是你师兄就是。”
“您也是这毕业的?”林峰明知故问。
“是啊,同一个学院,同一个系,四年前毕业留校,主要做学生工作。”
“祁老师呢?也是这毕业的?”
“不是,他是师大毕业的,人不错,只是对我们学校不太熟悉,特别是我们这学校的学生和师大有点不一样,毕竟是强势部委直属的嘛,有那么点小特权,学生也跟着有点傲气。”
这些林峰都知道,曾经的王老师就是这么说的,只是发生在国庆节之后,这一次提前了不少。
两人在一个小餐馆找了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林峰也放开了,和王老师随意聊着。
“元旦新生汇演听说过没?”
“听过啊,怎么这么早就准备了?”
又是一件提前了的事情,林峰感觉剧本越来越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班有报名吗?”
“好像没有人报名。”
“发现有文艺细胞的好苗子吗?”
“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没看到谁在我展示过。”
刚想将易大海报上去,以前就是这么干的。
林峰突然意识到这样不对,以前就干错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参与进去,现在还没想好,只好赶紧转口说不知道。
“你呢?你这么活跃,应该积极参加才对嘛,也能锻炼提高自己的能力,丰富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
“王老师,元旦汇演全师新生吗?”林峰继续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我们是理工科大学,全靠新生可办不好元旦汇演,但新生必须要上节目,这是学校规定的。以老带新,老生抛砖引玉,新生唱主角,这是我们学校的优良传统。”
林峰沉默着,此时,他想起了那个校花姐姐,那个不仅漂亮得不像话,也很有气质的校花老乡。
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她,人生第一次栽倒在女生手中就是在她这里发生的,在重色轻友的友军叛变下,耿直的林峰一栽到底,出尽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