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已经关了，终于不用早起，于是吴驱昨晚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现在正闷头大睡。
本来睡得正香，可是四周温度越来越高，躺在床上都烧背，汗水糊住衣服也让人浑身难受。
“空调没开？”迷迷糊糊中，吴驱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空调开关，结果摸了半天，连柜子都没摸到。
吴驱不耐烦地用力伸手，本以为能够到床头柜，结果指尖好像碰到的是一块滚烫的石砖。
刺痛让吴驱的手条件反射地一缩，结果手肘狠狠撞上墙面，痛得吴驱龇牙咧嘴，顿时睡意全消。
即使吴驱没有起床气，被这么一搞，也被弄的火气冲天，坐起身怒瞪四周，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入眼的是美观大气的浮雕，浮雕上的人物着装五花八门，手持着各种各样不知用途的物件，看着像是石雕版的异域“清明上河图”。
还没等吴驱多看两眼，突然就头晕眼花，感觉四周一阵天旋地转，头越来越重，“砰”的一声，他又倒在地上。
“庞贝城？”一个词没由来的出现在吴晕乎乎的脑子里。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吴驱的额头冒出，他胡乱地抹掉汗水，烦躁地扯开上衣扣子，尝试着坐起身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见有人在问候，吴驱强打精神看看是谁。
结果谁都没见，倒是有只麻雀在脚边蹦蹦跳跳。
小麻雀还是蛮可爱的，即使现在吴驱头晕的厉害，他还是想多瞅几眼。
这只麻雀好像不怕人，居然跑到吴驱的脚上，昂首挺胸，张着嘴看着吴驱。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傻了？”
又有人的声音，不过这次吴驱听出了是从哪发出的，但是他无法相信。
“说句话啊，真傻了？”
“妈耶！这只麻雀会说人话。”吴驱被吓得瞬间就激灵了，双手一撑就站了起来，把脚上的麻雀抖掉。
“麻雀？”摔在地上的麻雀直接就炸毛了，雀身一卷就站了起来，嘶吼道，“麻雀！你管圣利雅歌雄鹰叫麻雀？”
一只麻雀会说话确实是闻所未闻，但是看见一只短小的麻雀跳着脚自称为一只雄鹰，这就让人想笑了。
吴驱忍笑忍得有点辛苦，但是出于对未知的敬畏，他还是强忍着没笑出声。
估计是吴驱的作态彻底地激怒了地上的小麻雀，它猛地弹跳而起，左翅亮起红色的光芒，变化成半米长的巨大羽翼，夹杂着狂风的呼啸声，狠狠向吴驱扇去。
吴驱的身体本能地绷紧，缩头闭眼，用双手护住。
但却迟迟没有挨到这下猛击，吴驱小心地睁开眼看看情况，发现那只凶残的麻雀正站在他的肩膀上。
“忍住，忍住！毕竟这傻子算救过我一次。”它的左翅已经恢复正常大小，但还冒着红光，右翅正死死摁住左翅。
看着眼前的红光，吴驱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稍一思索，大脑一阵刺痛。
“魔法......”吴驱疯魔般的不停叨念着这个词，他全部记起来了，这数天在地狱里游荡的记忆。
魔法道具的普及率惊人，苦心制作的手枪现在和废铁没什么区别，一道三级的物理屏障就能挡住子弹的袭击。
吴驱犹如案板上的鱼肉，被几只怪物睁相追逐，没有一丁点反抗的余地。
小时候经常做被僵尸追逐的噩梦，只能护着脖子拼命地跑，梦境不听使唤，不能反击，吴驱被吓得半梦半醒。
“呼！哈！”
突然化身为正英道长，对着僵尸脑门就是一道黄符，降服鬼怪后，吴驱才能安然醒来。
但吴驱的穿越却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即使吴驱一次次把死里逃生当做一种乐趣来麻痹自己，此时还是很崩溃。
“魔法......魔法......”吴驱失魂落魄般地低语。
“哎呀，能说活啊，那应该还有救。”
小麻雀在吴驱肩头蹦跳几下，凑近吴驱的脸，右翅伸展开，突兀地翘起两根羽毛，在吴驱眼前晃悠两下，“这是几？”
吴驱悲伤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迸发，就被小麻雀古怪的举动整懵逼了。
“......二？”
小麻雀摇头晃脑地打量着吴驱，把翘起的羽毛收回去。
难得酝酿出悲伤的情绪，却被一只小麻雀给搅得乱七八糟，吴驱不知道此时还要不要哭一哭。
“你是谁，这里是哪？”最终吴驱还是冷静下来，开始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麻雀不但没有回答吴驱，居然还振翅飞到了吴驱的头顶。
由于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吴驱就忍了。
就当他以为小麻雀肯回答他时，额前突然伸下一扇黄毛翅膀，翅尖诡异地突出五根羽毛。
“这是几？”
吴驱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是被小小一只麻雀给侮辱。
他气愤地抬起右手要把麻雀给打下来，却发现额前的羽毛在变红，还有暗红色的光晕从羽毛的缝隙中透出。
刚高过头顶的巴掌瞬间停下，弯曲的手指像刚松开的弹簧，立马就伸直了。
“五，是五，是五！”
摆好数字五的手势，积极地往小麻雀面前凑，佐证吴驱此刻既“真诚”又“友善”。
“看来是真清醒了。”
小麻雀从吴驱头上跳下，蹦蹦跳跳地绕了吴驱一圈。
“难道你不记得这是哪？”
吴驱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感受着灼热的空气，不确信道，“庞贝城？”
理智让吴驱刹住逃跑的欲望，“它不是被焚毁了吗？而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在你的精神世界。”
听完小麻雀的解释，吴驱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紧紧握住拳头，“我赢了，死的是掠夺者。”
“哎......”
小麻雀看着吴驱眼里喷薄而出的怒火，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解释。
“那日我被魔龙追逐，无意中发现你似乎可以掩盖周围的魔法气息，就躲到了你这里。”
“我借着你的掩护恢复伤势，同时也在观察你......”
“外面什么情况，怎么让敌人对我使用指向性魔法？”吴驱激动地喘着粗气，粗暴地打断了小麻雀的话。
“外面......”小麻雀看着吴驱，又摇了摇头，“至于你口中的指向性魔法，其实你是知道的，只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去想。”
“掠夺者最后其实是以‘死契’的姿态对你施法的。”
“死契？”吴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结合号痴的知识分析这个词。
难怪之前只能得到几个零星的画面，是因为吴驱把指向性魔法翻译成闪光世界的语言来检索记忆。
现在输对了词，有关“死契”的信息一条又一条的在脑海中激活。
以吴驱的理解，“死契”就是一张“生死状”。死契双方进行魔法比拼，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闪光世界的魔法元素有三种形态，第一种是自然状态下的游离元素。吴驱每一口呼吸，除了会吸入正常的空气外，还会吸入大量的魔法元素。
不过这些魔法元素经过吴驱鼻腔，除了给吴驱闻闻气味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它们会随着体循环全部排出体外，在吴驱体内短暂的滞留也不会让吴驱觉得痛苦。
第二种是生物魔域内的固化魔力，闪光世界的生物通过冥想或者吞噬摄取其他状态的魔法元素，经过剥离，提纯等步骤，将较为纯净的单属性元素烙上自己的思想印记，再纳入魔域内，成为能被生物直接利用的魔法元素。
第三种元素状态是魔法师施法时才会产生的，介于游离和固化之间。魔法师无法直接利用自然存在的游离元素，都是调动魔域内的魔力，用魔域内的魔力给游离元素注入临时的思想印记，最后才完成魔法的释放。
通俗来说，魔法师个体就是一个国王，可以自己筛选，招纳，训练平民，训练好后封他们为将军，完全听魔法师指挥，等到要打仗的时候，号令将军来组建兵团，进行攻击或防御，战打完兵团就地解散。
正常情况下，战场是在外部空间，以九级魔法“绿色地狱”为例，会召唤出无数的魔法藤蔓攻击目标，让人陷入绿色的泥沼里消亡。
但是在死契状态，战场在人体内，全部由魔法角力的败方来承受。
吴驱没有魔域，无法控制丁点魔力为其战斗，在这场死契对决中，属于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本来应该被“绿色地狱”操控全身的血管，绞烂全身的骨肉，极其痛苦的死去。
但为何？为何，那句“贡卜西”会救自己一命呢？
吴驱沉默着思考，没有理会面前的小麻雀。
“魔法的本质是用意念控制元素，为了彻底断绝你掌握魔法的可能，居然一切带有思维印记的魔力都会被驱逐。”
小麻雀似乎有强烈的观测欲，绕着吴驱看个不停，边看还边下手试验。
它翅尖微亮，在吴驱的眼皮底下往吴驱的左脚拇指送了点魔力，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痛不痛？”
“废话！当然痛了。”脚拇指像针扎了一样，吴驱猛地弹开，可疼痛还在持续。
“要我说那个词吗？”
“别，别！不就简单试验一下，何必让我也遭一次元素暴乱呢，不至于，不至于。”
小麻雀立刻停止了它的作死行为，摆动着双翅给吴驱道歉。
元素暴乱就和外出打战的士兵冲进王宫造反差不多，对魔域有极其巨大的危害。吴驱没感知到小麻雀的杀意，所以那个词他真不敢多想。
“对了，你怎么把我拉进精神世界了，把我拉进精神世界做什么。”
吴驱刚刚迫切地想知道胜负，反而把最因知道的事给忽略了，可还没等到回答，脑子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也痛得厉害。
“你对我做了什么？”吴驱愤怒地质问道。
“哪是我做了什么，我对你输入魔法你难道看不到吗？现在我什么都没做啊。”
吴驱当然是不信的，可是他感觉身体被什么狠狠捏住，天空中传来一声。
“怒。”
吴驱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吴驱咬牙切齿，恨声说道。
可来不及抱怨什么，下一波冲击更加巨大，疼痛的浪潮前所未有，比之前身体灌满魔力还痛得多。
天空的声响没有停息，吴驱痛的冷汗直流，恍惚间，他看见小麻雀平静的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没......”
“我想办法把这种痛感延后了，以你之前的状态根本扛不住。”
“其实我们体内存有思维印记的魔力，是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小麻雀再次蹦跳上吴驱的肩膀上。
“这一切都像是神王对你染指魔法的惩罚。”
“啊......”吴驱没法理会小麻雀，剧痛让他发出尖锐的惨叫。
“怒。”
下一波攻势袭来，吴驱痛苦的把嘴张开到夸张的角度，可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这次的痛感前所未有，吴驱的瞳孔渐渐涣散。
“撑住，撑住！”小麻雀在吴驱耳边大喊，“你再昏迷的话，之前对你身体做的修复就全失效了！”
吴驱想努力回应，可眼球还是下意识地上翻，眼眶内大面积的都是眼白。
小麻雀还是没放弃，“脑子转起来，抗着，别放松！”
吴驱努力想些什么快乐的事分散注意，可脑中闪过的画面，被追捕，不得不做的反抗，差点被杀，魔法带来的痛苦，以及......神王，每一个元素，全世界的恶意。
“曾经我......还在追求自我......”
“现在发现......身在安宁的环境之中，有......追求自我的权利，本身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吴驱努力想说些什么，可大张的嘴里唾液都蓄满往外溢出了，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鬼地方，我就想活下去而已。”
吴驱努力想说话，可声带却犹如两块破布被扯动几下，只发出“哧啦”的杂音。
“屈辱，我本来有更高的追求，现在却在乞求苟活。”
“啊！！！”刚刚短暂失言存下的怒吼，全在此刻迸发。
“我！吴驱！”
“不仅要活着，还要比所有人活得都好！”
声声怒吼直冲云霄，似乎和天上的声音正面刚了一回。
天上的声音渐渐淡了，吴驱发现自己恢复了知觉，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吸入的空气里满是木属性元素的青草气味。
“我死对头来了，你脑子里我留了剩下的信息，闲下来你慢慢看，我先溜了。”
耳边突然响起小麻雀的声音，还没等吴驱回应，就消失无踪，就如他之前突兀地出现。
看着眼前自己刚刚造成的大破坏，吴驱有些惊讶。
又看到远处慢慢靠近的两个魔法气息浓郁的生物，他不屑地轻笑。
“我们来拼一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