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继承王位以来做的事,都是那些穷奢极欲,蛮横无理,草芥人命的暴行,然后就是寝宫里的风花雪月之事。又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些事情,自己和拿着棍子的男人,和那衣冠禽兽的权贵有什么不同?如果自己没有沉沦,而是励精图治的处理朝政、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那么白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乔治在心里问自己。
在我眼皮子底下的王城里的人们尚且生活的如此艰难,在那些王侯们的封地里,权贵和富豪们完全可以肆意妄为,那里的人们该生活的多么水深火热啊!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那些大臣所说的人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马克昨晚回去把乔治吩咐的一切都处理妥当了,第二天早早地来到旅店候在乔治房间外。门打开了,马克赶忙上前去将昨晚回去后的事情悉数告诉乔治,乔治听完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马克的肩膀“马克,做的不错,你再去准备三匹马,我要出城!”,马克听了有些不敢相信,昨天乔治只是说要在外面多待一些日子,可没有说要出城啊!
乔治见马克没有反应笑了笑“怎么?我连出城都不可以吗?”,马克有些为难“陛下,只是……”说着看向了乔治,乔治现在的神情没有往日那种玩世不恭、不可一世倒是多了几分认真与严肃,马克知道这次乔治不是想要趁此机会去外面逍遥快活而是很认真的想要去处理什么事情,所以他没再犹豫转身就离开了,一旁的侍卫也很吃惊,他跟随乔治很久了这是他第一看见乔治如此严肃。
不一会儿马克牵着三匹马回来了,就这样三人骑着马向城门的方向而去。城门口进出的人排起了长队,站在人群前的是两个神气十足的城卫军,他们有时趾高气扬,有时又奴颜婢膝的,乔治感到很不解,但是一旁的马克和山姆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些城卫军就是些吃软怕硬的东西,就喜欢利用自己权力在那些平民面前飞扬跋扈,而面对那些权贵时又是极力讨好。
快到三人时,乔治才终于看清:原来在等待的人群里,有的是穿着粗制布衣的平民,有的是骑着高头马腰里别着剑身穿华服的贵族,那些城卫军对着平民就是一副轻蔑的态度,而对那些贵族就是低三下四生怕怠慢了他们。
“真的是一群势利的狗东西啊”乔治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终于到乔治一行人,那两个城卫军看见这三人骑着普通的马,穿着普通“看样子应该是来城里送完货要回去的商贩吧,那可得从他们身上搞点油水下来”两人心想着,“你们三个干什么的?”其中一个城卫军拦下了他们,“大人,我们是刚刚送完货准备回程的小商贩而已”马克解释道,“哦,那我们之前怎么没看到过你们?你们是不是走私贩子?”另一个城卫军一脸严肃的追问。
三人都清楚这摆明了就是想为难自己,马克准备掏钱这时后面的山姆上前来拦住了马克,他假装不小心的露出了自己腰间的剑,看到他腰间的剑可把两人吓坏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剑,那是用上等钢材打造的长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顿时两人的脸有些惨白尔后赔笑着“大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看错了,多有得罪还请您担待,前面的快点放行!”示意前面的城卫军放行。
三人出了城,上了一条大道。说是大道,不过是由于来往的人,马多了而形成的一条较宽的泥土路,因为这是进出奉君城唯一的通道,路上的人很多,有三三两两骑着马的权贵,有赶着马车拖着货物的商贩,也有一些零散的步行的穷人,由于前几天下过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积满了水,不时有飞驰而过的马车溅起一阵泥水。走了很久,路变窄了,两旁的树林变得茂密起来,头顶上一群又一群鸟儿飞快的掠过,树林里有时会传来野兽穿过灌木丛发出的声音,甚至还会看见在树林深处一两双发着光的眼睛。
又走了不久,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惊动了一群乌鸦,这时三人听见背后传来了马蹄声,转身一看:四五个穿着黑色长袍蒙着脸手里拿着斧头骑着马往他们这边过来,三人想要加快速度甩掉这群人,可是前面竟然也有着和他们穿着差不多的人,他们被包围了!“往树林里去!”山姆大叫,于是三人调转马头向树林里去,进了树林没多久,马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忍着痛乔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又被突然而来的木棍打晕了,他倒在了地上,在朦胧之中他看见那些穿着黑色长袍拿着斧头的人正在向他走来。
三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着,周围还围着一群人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一个拿着斧头穿着长袍的男人走了过来,人们给他让出了一条道,看样子那男子应该是这里的头,男人先是看了看三人,又蹲下来拿起他们身旁的钱袋和山姆的长剑,“我叫伊格尼斯·阿斯哈,是兄弟会的大宗师,看样子你们肯定就是住在城里的贵族大人?”男人说着掂了掂钱袋,三个人没有回答,男人放下钱袋拿起那柄长剑“不回答就是喽?”,听到这里围观的那些人一下子沸腾了,眼里充满了怒火举起拳头大喊“烧死他们!烧死他们!这群该死的贵族,自以为高人一等每天就知道纵情声色,然后就是折磨我们!”。
男人转过身示意大家安静“我们兄弟会的宗旨是什么?”“通过劳动救赎自己的灵魂,洗脱自己的罪孽!”人群中有人回答,“那我们为什么要动用武力?我们应该用我们的行动感化他们,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劳动一起自我救赎!”男人站起来饱含激情的说道,“对!通过劳动救赎他们!”人们立马附和着。乔治一行人只是看着他们依旧没有说话,现在自己被绑着,对方还有那么多人肯定不能鲁莽行事,要是暴露了身份就更糟了,看这群人的样子要是知道乔治就是那个整天沉迷于女色的国王,估计现在就是冲上来扔进火里。
男人见他们没有说话开口了:“看来这些贵族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我们要帮助他们忏悔,我们去广场开审判大会!让他们看清自己的真面目!”说着男人带着人群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说是广场,不过一块空地上搭了一个简易平台。
男人首先站了上去:“今天我们抓到了三个不知悔改的贵族,他们平日里欺压平民,玩弄女人,目无神灵,没有信仰的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他们就是穿着衣服的野兽!今天我们就要感化他们!”说着三人被送上了平台,男人拿出了斧头,恭敬的放在地上,然后虔诚的跪了下来嘴里念着什么,围观的人们也跪了下来,低下头和男人一起念着,念完男人说了句“我以神灵的名义宣布对这三人的审判大会开始!”拿起斧头就下去了,人群也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时走出一个老妪,她指着三人“就是这些贵族,是他们残害了我唯一的孩子,我的孩子原本是城里贵族家里的侍从,我的孩子不过去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衣服,他竟然叫人把我的孩子打得半死,送回来没几天就死了!”说着开始了痛哭,人们的情绪也一下子起来了恶狠狠的看着三人,好像要把他们活活的吃了。
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这次是一个男子,他咬了咬嘴唇“这些贵族真的是禽兽不如!我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就在要结婚的那天,那个觊觎我妻子已久的大人出现了,他带着人掳走了我的妻子,我想要追上去却吃了一棍,我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子哭着被他搂着怀里,当晚他们就圆了房,又强迫我的妻子去服侍他的儿子,我妻子不从他们就把她送到了妓院”说着泪水哗的流了出来。
后来又陆陆续续的站出来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遭遇过贵族欺压的苦命人,乔治听了他们的控诉内心有些动摇了,觉得自己确实罪孽深重。这场审判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情绪也越发激动,估计再出来几个人,人们的情绪就会失控。
终于,自称大宗师的男人打破了这场面“好了,神已经给了我答案,没错他们是有罪的!他们应该被派去做最脏,最累,最苦的活!”说完下面的人们开始欢呼起来。第二天,那个叫伊格尼斯的男人给他们松了绑,派了四五个人盯着他们以防止他们逃跑,他们被安排去树林里捡动物的粪便,以此作为救赎。
三人就这样被四五个人赶着,在树林里搜寻着粪便,之前还是干干净净的衣服经过昨天那么一闹腾早已满是泥泞,不仅如此三个人的脸上也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由于快一天没吃东西,已经没有什没力气了,他们拖着沉重的身子背着竹篓顶着苍蝇在树林里游荡。
不过这群人还算人道,在三人带回粪便后,伊格尼斯让乔治他们和人们一起吃饭,所谓的饭不过是一些发黑的面包和土豆泥,而且量也不多勉强能填饱肚子,因为伊格尼斯说只有饿着人们才能管住自己的**。
就这样乔治一行人已经在树林里捡了快一周的粪便,三人也由第一次用手捡粪便时的恶心抗拒,到现在能毫无波动的捡起粪便,同样也接受了自己穿着那已经有些发臭的的衣服,发黑的面包,有些稀松的土豆泥。
马克听到有人说过几天就是兄弟会的忏悔节,他们将在忏悔节那天举办盛大的庆祝活动,马克觉得可以趁着忏悔节的机会逃走,于是将消息告诉了乔治和山姆,这些天来他们三人除了每天去树林捡粪便外也时刻留意着伊格尼斯,大致摸清楚了他们的剑和钱放在了哪里,三人密谋着等待着忏悔节的到来。到了忏悔节那天,说是忏悔节更像是狂欢节,而盛大的庆祝活动就是当天人们不用劳动,等到夜幕降临时升起火堆,大家围坐在一起轮流喝酒然后就是自我忏悔。
为了早点获得他们的信任,乔治、山姆和马克这些天都表现得十分听话,好像真的在劳动中得到了改造一样,酒壶到了乔治手里他咕咕的喝了一大口,在火苗的映衬下他的脸显得通红,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坚毅少了些戾气。
他用手擦了擦嘴角:“我心里最后悔的事是将一个女人睡完后就送进了妓院,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周围的人脸上的笑容在他说完的那一刻都凝固了,乔治被这场景吓到了,以为他们对自己的这种禽兽行为十分愤怒准备出手,可是安静了没一会人们纷纷向乔治鼓起了掌,乔治更加不解了: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他们现在不应该把我扔进火堆里?
“看来这些天的劳动让你看清了自己的罪孽,你已经得到净化了,从你说出自己罪孽的那一刻神已经原谅你了”伊格尼斯微笑着对乔治说,就这样酒壶传了一轮又一轮,乔治说出不少他以前从未对人说起过的事情,趁着酒劲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的时候乔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与愉悦,可是多年以后当他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那种舒坦和愉悦之情却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对自己当时行为的嗤之以鼻。
乔治看着前面的火苗在空气中翩然起舞,不时飞来的虫子给它伴奏,月光为它生辉,他感觉脑袋沉沉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然后就倒在了地上,看着火光越来越微弱他闭上了眼。马克和山姆看着人们已经喝得伶仃大醉,而伊格尼斯早已不省人事了嘴里还嘟哝着什么,于是两人蹑手蹑手的起身向预先猜测的房间走去,他们进到房间果然发现钱袋和长剑就放在那里,钱袋轻了一些不过他们顾不了那么多拿起钱袋和长剑,同时顺手拿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精致的匕首就准备离开。
乔治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背着,前面的马克警惕的拿着剑在前面走着,不时环顾四周,他们逃出来了!见到乔治已经醒了,马克示意山姆放下乔治,乔治刚刚醒昨天的酒劲还没有完全消散有些站不稳,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木屋,屋前拴着几匹马,像是一个旅店。
三人加快了步伐来到木屋门前,马克收好剑准备去推门,正好有个男人醉醺醺的走了出来,真是旅店!三人顿时起了精神冲进旅店。三人坐下来要了些啤酒和肉,饥肠辘辘的三人等了好久,肉一上桌三人就迫不及待开始狼吞虎咽,将盘里的肉一扫而光,啤酒也是一饮而尽,在场的人有些看呆了,这三人像饿狼一般一下子就吃完了,看着这场景谁能想到他们是城里的大人们,是曾经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优雅的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