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悉的人离开,云中子心中有些怅然,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惆怅感觉。
自海边返回逍遥宫,云中子同无相童子走在一处,相伴着走在竹林幽径。
似是看出云中子心中烦闷,无相童子便侧头看向他,问道:
“小主人可是很伤心吗?”
听到这话,云中子想了想,道:
“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有些不习惯吧,不习惯与亲近之人分别,不习惯这样突然的改变罢了。”
无相童子便笑道:
“小主人你太重感情了,所以才会不舍,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说着,他停下脚步,极为认真的仰头凝视云中子的眼睛道:
“须知生死离别,是万物永恒不变的道理,这不过是相距的远了些,你便如此,若是有一日,面临真正的生离死别,你又该如何?”
云中子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画面,他至今尚且不到半百年岁,不曾历练红尘,心思澄澈单纯,便只能道:
“那我应该会很伤心吧。”
听闻此言,无相童子的幽幽说道:
“逝去的人便是逝去了,活着的人又何必沉溺过去的悲伤,假使有一天,我故去了,我希望你和老爷都能把我忘了,继续开心的生活。”
这话一出,云中子便顾不得自己的忧愁了,他半蹲下来,对无相童子道:
“若真是有那么一天,我可绝不会忘记童子的,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无相童子便咧嘴笑出声来:
“不过一句玩笑罢了,快走吧,老爷已经远去许久了。”
二人便快走几步,跟上鲲鹏道君,这时云中子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老师道:
“距离太一帝君证道大罗还有多少年月?”
只听鲲鹏道君回答:
“快了,也就千八百年吧。”
千八百年,云中子原以为是近些年的事情,所以几位老师才会那般急着回去,可这不还有许久吗?
或许因为生命漫长吧,他们对于时间长短的定义与云中子有着十分显著的差别。
一千年,在这些人眼中,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云中子的生活不会因几个人的短暂停留和离去而停滞不前,又是将近百年的时光飞逝,云中子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这些年间,他与几位老师之间虽有联系,却也不是很频繁,只天一水母在离开之后,送来许多经典,供云中子参悟。
比预料的要快些,大概八十余年,他的水行真种便已经练成了,内视之下,肾脏一片幽黑的水色,其上满是云雾、雨雪、冰霜的道痕。
在修炼水行真种之时,云中子也修炼了许多水行神通,林林总总有十九道之多,其中大半是与天象有关的神通,比如“翻云覆雨”“电闪雷鸣”“春风化雨”“千里飘雪”等。
也修炼了几道来自于天一水母的真水神通,有分则至毒合则救生的“三光神水”,和飞鸟不度鸿毛不浮的“三千弱水”。
百年时光,当初种下的杏树种子已经长得有数丈高了,开花结实,三年一个循环,云中子已经享用过多次。
在第一次结实之时,云中子还特意挑选了些品相好的,送到修罗宫,请冥河上人品尝。
这只是普通的凡树,杏子的味道自然是不如那些灵树结的果实好吃,可云中子还是很喜欢。
这是他亲自造化的树种,亲手栽种到土里,又在他的照料下长成如今的茂盛模样,那种成就感,不言而喻。
清晨时分,朝阳初升,冥灵木林,云中子盘坐在最大的那株灵根之下,打坐修行。
他身前一个玉壶,其中一缕青木之气从中逸出,飘至云中子身边,被其吸收,沉聚在肝脏之中,慢慢勾勒木行真种的轮廓。
约过了两三个时辰,云中子睁眼收功,将玉壶收起,来到石台便坐下,为自己烹了一壶茶,慢慢品酌。
他对自己的功行还是很满意的,天仙之后不到百年,便成功凝聚了水行真种,并且依照五行相生的大道法则,开始了木行真种的修炼。
昔年紫霄宫中东华童子送的青木元气十分雄厚,应当足以支持云中子将木行真种凝聚完全。
因感念他和西灵童子的照顾,这些年,云中子也炼了一些小玩意儿,托无相童子送过去,表达自己的感谢。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唇齿生香。
这是前些年鲲鹏道君外出访友,自一处山谷之中得来的,乃是先天灵根悟道茶树的叶子,可助人增长道行。
鲲鹏道君将悟道茶树移栽到逍遥宫,取了一些,煮了几次茶叶蛋,剩下的,便都送予云中子了。
茶香四溢,一个红色的小兽飞将过来,讨好的拱了拱云中子的手,也想尝一尝。
“你又到哪里玩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云中子伸手挠了挠它的肚子,使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百年间,浑沌越发的自在了,已不止在云中子福源宫范围游荡,反而时常去寻鲲鹏道君和无相童子,因为他们经常下厨,浑沌便跑去讨些吃食。
见它装傻瘫在石台上不动,云中子也不计较,倒了一杯,放在浑沌面前,任他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