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中子早起采气,回宫之时,见到姑射神人座下天女站在宫门前等候。
见到云中子归来,这天女行礼道:
“拜见公子,神君命我送来些东西,还请公子收下。”
说完递给云中子一个乾坤法器,然后便飘然离开。
云中子进到宫中,拿出那法器,是个锦袋,金丝织就,上绣大簇素白雪莲,很是精美。
他打开之后,从中拿出一卷玉简,查看之后,原来是一道神通的修炼方法。
这是一道法身类的神通,名唤“冰肌玉骨”,是姑射神人的太乙大神通之一,也是现今最顶级的法身神通,炼成之后,自成无垢真身,等闲法术一旦近身,自会消弭,可称得上是万法不侵;除此之外,肉身力量也会变强大无比,是一道攻防一体的大神通。
但是云中子觉得,姑射神人送它过来的原因,更可能是因为这道神通会使人修成一身玉雪肌肤。
云中子已经深刻了解到姑射神人对于美貌的痴迷,当日送与他的诸多礼物,大多是用以养护肌肤的天材地宝。
除去玉简之外,锦囊之中还有大量的寒玉,都是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在姑射山生成的,这也是修炼这道神通的必需之物,甚至还有一座寒玉床,姑射神人特意在玉简中留言,告知云中子夜晚一定要在这上面安眠。
不过云中子可能会辜负姑射神人这一番好意了,因为鲲鹏道君本身也有法身类神通传承,虽不如姑射神人的这般好,但与其他传承是一脉相承的,显然更加适合他。
云中子不打算收下这些礼物,便要去归还给姑射神人,顺便道谢,这也算是礼数,毕竟他们之间关系不如与鲲鹏道君一般亲密,可以由着他的性子来。
走出福源宫,行至九霜阁前的雾凇林时,忽然听到穹空一身巨响,有数道雷火降临,云中子远远望去,似是冥河上人的居处。
云中子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边有红莲急速生长,千万株齐齐遮蔽住那一方天空,在雷火之下不断生灭,直到最后天降雷火慢慢消弭。
正当他想着是否要前往红莲阁去看一看时,已经有姑射神人座下的神仆前来迎接他了,于是便只得先去拜见姑射神人。
九霜阁很明显是以姑射神人的喜好建造的,内部琼楼玉柱,香烟袅袅,琳琅器具,锦绣罗遮,尽显精致之美,与逍遥宫整体的缥缈写意风格有很大差别。
云中子来到主殿,看见姑射神人与鲲鹏道君两人相对跪坐。
两人的打扮都比较随意,鲲鹏道君仍像往常一般,穿着玄青色的袍子,青巾束发,三千青丝侧放在左边肩头,而姑射神人,却换了一套更加简便的的黑衣,只在袖口和领口有一圈白色绒毛。
云中子刚要行礼,便听姑射神人开口道:
“不必拘礼了,像你老师一般,随意些便好。”
云中子看向一旁的鲲鹏道君,见他脸上笑容依旧,冲着云中子点了点头,便明白了。
之前见姑射神人身边有许多天女神仆服侍,一举一动,莫不十分严谨,想来应该是比较看重规矩的,原来却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
既如此,云中子也随意了些,边往两人身边走,边向姑射神人道谢,说道:
“多谢师叔赠我的神通玉简,只是我不打算修炼,倒是辜负了师叔的一番好意。”
说着便拿出那乾坤法器,要递给姑射神人。
“既然送你了,定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便放在你那吧。”
姑射神人瞥了一眼,却没有接过去,语气仍旧清冷淡漠,只道:
“若是哪一天你想通了想要修炼,或是想要赠送他人,那也随你。”
听了这话,云中子也不再推辞,自收下放好。
他来到两人中间坐下,看见二人在下棋,姑射神人执白子,鲲鹏道君执黑子。
云中子不擅此道,因此也就看不出什么头绪,想到冥河上人之事,于是便问鲲鹏道君:
“老师可曾注意方才的异象,可是出了什么事?”
鲲鹏道君放下一颗黑子,回答道:
“应是冥河道兄在造化生灵吧,只是不被天道允许存在,故而天降灾劫毁去。”
姑射神人补充道:
“往日在血海,即使造化出邪异,只要不入洪荒天地,便不会被天道管控,可一旦出了血海,再想造化这等生灵,那是万万不可的。”
“冥河道兄此次必然要损失这具道身了,也罢,你便代我前去探看一番吧。”
鲲鹏道君心知冥河上人本事,他必定是无事的,因为这种情况在过去的二十多万年中已经出现了太多次,但他见云中子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事情,也有心让他前去了解了解,便这样吩咐云中子道。
云中子有些疑惑,什么叫‘这具道身’,姑射神人便解释说:
“冥河道兄有一道分身神通,自从他炼成后,真身从未出过血海。他本就不爱出门游历,即使不得不出门访友,也是以血神分身出行。”
因此虽是天道降罪,鲲鹏道君二人也毫不担心冥河上人安危。
云中子离了九霜阁,驾云来到冥河上人所在的红莲阁,却见此处已是断壁残垣,只剩一处完好,其中生长着一株妖艳的红莲,放出朦胧的赤华。
在云中子到来之时,已有两人在此,正是白衣赤足的天一水母和模样娇小、一头银发的无相童子。
云中子放出灵感,四下寻找,却不见冥河上人身影,于是便问道:
“婆婆和童子来此多久了,可曾见过上人?”
无相童子对待鲲鹏道君好友们,一向是以仆从自居,并不如对鲲鹏道君和云中子师徒那样随意,因此只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没有答话。
天一水母既无奈又有些恼怒,但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说道:
“我今日本想来要几头异兽,养在我那弱水河中,还在半路上,就见到此处雷火,心中便知肯定又是这般情形。”
她看了一眼那红莲,在莲花中心有一团血水,是冥河上人道身入灭留下的血海精华,只需等上些时候,便能重塑血神分身。
“罢了,不等了,云中子,还有无相童儿,不如到我那儿去坐坐如何。”
天一水母外貌与脾性差别十分大,不耐烦在这里干等着,便向身旁两人发出邀请。
无相童子来此是听鲲鹏道君所言,挑选肉质鲜美可以入菜的异兽,事情还没有做,他也不着急,因而谢绝了邀请。
云中子却答应下来,于是跟着天一水母来到长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