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极势缓,是典型的借力打力、以慢打快的路数,在寻常意义中是没有什么实战价值的,但是在附加了斗气以后,则全然不同。
太极的阴阳相调,使得苏杨腹中斗气自然而然的分作了两股气团,一虚一实,各自运转,相互交融又可独立脱出,在这一进一出的运转当中,苏杨真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
有了斗气加持,太极整个发力点就彻底被改变了,动作虽不快,但却蕴含内劲,一拳一掌中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加之太极本身极稳,整个重心永远在腰部,左右虽动但是定力不移,在有斗气护体以后可谓真正的攻守兼备。
当然,太极最大的变数还是太慢了,后发先至的要点不是后,而是后动先到,才可以借力打力、以力省力。这需要非常好的预判以及不拘泥于一招一式的形意,这一点上就算是此时此刻的苏杨也无法做到,毕竟他修行时间太短,武行太低。
但是不论怎样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套绝对上乘的招式。
马少保此时此刻都有点呆了,本来是想逗逗小苏杨,看看他有几分成色,没成想苏杨竟然放着自己刚学的这一套虎形拳,转而“自创”了一套更加精妙的拳法?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天才就这么不值钱?自己打了一辈子猛拳,最后反思的竟然是:打慢一点?
好比你逗一个小孩问:人之初性本善后面是什么呀~?然后小孩眼神复杂的跟你说:文以载道,你还是应该学点高深的学问,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马老师有一丝呆滞,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当然马少保马老师还是知道一点:应该赶紧记住这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招式,套路,最好一会再把运气法门讨教过来。当然,以他的悟性和性格秉性,能悟到几分就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毕竟不是每一个老师都是这么讲道理的。
“哟哟哟,这是在做什么呢?杂技呢?”是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苏杨不得不纠结了一下,心里感叹:他娘的真的是哪里都有作妖的人啊….
说话的人是他们另一个老师,叫做罗凯。
罗凯据说是北方一个大家族的嫡子长孙,是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到了虚阳门做一个教学老师。
当然这倒不是说虚阳门门楣不高,只是一个大家族的长子长孙却躲在学校里当老师,怎么看都觉得有什么阴谋阳谋。
这罗凯本来和苏杨他们没有交集,毕竟这是要再等来年才有的科目教学,但是你知道,一个作妖的老师,在学校里总是那么的特别,就像油辣椒炒苍蝇——又辣眼睛又恶心。
罗凯对学生的刁难是一贯的、寻常的,而且对苏杨这种贫民小子更是毫不手软,对苏杨大师兄莫寒这种小门小族反而挺好。
用苏杨引用孔夫子的话说就是,色厉内荏,譬诸小人。
小人的快感是很那预测的,比如罗凯,就是靠找学生茬来得到快感。
“杂耍也能打这么慢么?打得到人吗?来来来,我让你一条腿,还不用兵刃,你来试试。”罗凯说着车马摆开,一种比试的排场即将拉开。
如果说苏杨是和同学的正常交流切磋,和马少保马老师确实有点指点的意味,那罗凯这个显然是有点耍无赖了,特别是罗凯还一边拍着胸脯喊着:“来,往这打,往这里使力哈哈哈哈哈。”,更是一脸的小人做派。
苏杨想解释解释吧,又被罗凯大声的嚷嚷声打断,不让学生说话,真是一个“好老师”。
苏杨一脸无奈的望向马少保马老师。
马老师赶紧过来打哈哈圆场:“嗨,老罗你这是干啥,我们这里闹着玩呢。”
“闹着玩呢?半桶水跟谁闹着玩?这娃娃嬉皮笑脸的也配和着老师闹着玩?就那个什么虚阳四式?配?我呸…”
罗凯还想着骂着什么,马少保只觉得不妙,抱着罗凯打着哈哈跑了。转头还不忘给苏杨赔了一个笑脸。
虽然罗凯马少保惹不起,但是苏杨肯定是大才,是要保护的。马少保心里这点掂量还是有的。
苏杨心里却一阵无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杨这才十六出头,悟性见解已经不是寻常人可及,招人厌恶也算是正常。按理说苏杨应当置身事外,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但苏杨偏偏不那么佛系,他信道可不信佛。道是不出世的,道讲究入市,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苏杨对红尘既不留恋也不贪求,然而他的野心是改变这红尘。
不然枉费这穿越一世。
莫寒大师兄过来摸摸苏杨的头:“没事啊苏杨,没事。”
苏杨点了点头,不再答话。
和苏杨这边的波澜相比,惯仲那边,有一丝无趣。
他还在无止境的挥剑,斩破水中之月。
然而,手里的剑,这次,换成了木材和树枝。
商陆对他的要求是,十要有九,这个小目标在一个月不到的时候,惯仲就基本完成了。
然后,他的指导老师,传说中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圣,帝国之盾首席长老商陆,指着一堆烤火用的木柴道:“使这个,十剑九破。”
于是惯仲又一次的,重新开始。
这次,已经不是顺不顺的问题了,而是如何开始的问题。
烧火用的木材,和小孩的胳膊一般粗细,惯仲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对着湖水一斩,水面纹丝不动,月亮没有劈开,自己手里的木头倒是断成了两截。
惯仲劲大,这基本上是天生的,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但是对于武学的学习方法近乎野生,他父亲的教导方法是:感受自然。而野生的惯仲自然是没有思索过战斗、使剑、斗气运转这些的,纯粹靠着本能在战斗。
所以这就不是怎么“斩月”那么简单了,而是从头开始学习,怎么用剑,怎么运气,怎么才能附斗气在木材之上?
不夸张的说,对悟性不够的人来说,可能这就是一辈子的课。
所以,最悲观的结局是,惯仲可能一辈子都要学着怎么用木头斩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