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指挥室内,总监督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偌大的房间内仅开了一盏灯,洒出昏暗的光辉照在他头上,颇有一种很阴森的感觉。银翼打开房间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不寒而栗。“长官,您有什么事吗?”
总监督:“我能知道,为什么高层那边派的是你过来镇守这里吗?”
银翼皱了下眉头,然后缓缓坐在桌子的另一端。“这话怎么说?”
总监督将桌上的文件翻了个面,文件封面上写着“个人档案”的字样,上面有银翼本人的签名,而他签的名字,并不是“银翼”这个代号,而是机密中提到过的名字——阿修特尔。
银翼从桌子的另一端站起,走到距离总监督仅有五步的距离,然后说:“为什么您会在意这一点?”
他打开文件,同时打开了这个基地内其他指挥官的文件,然后将里面的数据进行了比对。“其实你们的能力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为什么只有你具备适配过的限制级‘灵骸’武器?”
银翼:“啊?难道不是只要能保护基地就行了吗?或者说您只是单纯地对这样的武器有什么想法吗?”
总监督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雷羽’,而是你用来摆脱攻击的另一把武器。”
银翼愣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只是微笑了一下。“对不起长官,这一点您得向上级申报查阅资格。”
总监督叹了口气,将文件重新合起来,相反,他将一本书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来,一把推到银翼的身边。
银翼:“这是?”
总监督:“是的,这是《卡洛的信使》。”
银翼露出微笑:“您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总监督:“我本人并不信任何神教,但是唯独这本书的故事我从小听到大,对于里面的故事还是知道得挺多的,但是对于里面内容的真伪,我从来都没敢去探究,直到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可以向我解释这一切的东西。”
他看向银翼,头歪着尝试看到他的左手背。“很早之前我就在意了,但是无奈我所见到的与这本书里这些几百年就留下来的故事的内容简直一模一样!”
他打开书,然后从座位上起来,抓过银翼的手背,将他手上的图案与树上的图案对应上了。
“尽管我当时已经回到指挥室呼叫了支援,但是从你被入侵者控制住开始,后面的事情我就知道了。那把剑,‘瓦沙特’,我认识。”
“……”
“那是真的吗?”
“……”
随后银翼快步离开作战指挥室,留下总监督一个人站在那里,用手轻轻拂过沾满灰尘的书的封面。
也许两个人都察觉到了,银翼出现在这里,也许是为了扭转一个本无法扭转的战局。
如果‘瓦沙特’的存在是真的的话,那么依靠银翼本身的能力,只会在解放‘瓦沙特’的核心后彻底燃烧殆尽,就像启的下场一样,无论他们是否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只有一条可以走向结局的路。
银翼回去之后没有与其他任何人见面,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直接倒在床上,手背的符文泛出一丝血色。
“翼,在吗?”
银翼低头看向门口,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怜。
“我猜也只有你会这么称呼我了……进来坐坐。”
“打扰了。”
怜端坐在门口旁边的椅子上,银翼依旧仰面躺在床上,强烈的阳光刺入房间,盖在银翼的脸上,让他无法分辨天花板上的灯到底有没有开……
“我……有件事得跟你说……”
“说吧……”
“那我先关上门吧……”
“嗯……”
怜将门关上,重新坐回门旁的椅子上。这一幕,像极了希最后一次带她离开借宿处之前的情景。想到这里,怜的脸上多了两道泪痕。
银翼缓缓坐起,眼神没敢与怜对上,弓着身子沉思低语。“还有不到十天,第32区就会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到时候我会加入战场,并且携带一名小队中的成员一起加入战场……”
“嗯……”
“我希望,你到时候可以退出测试,我会以一个合理的理由将你带离这个地方……”
“……”
没有了她的回答,银翼将头抬起来看着她,看到她已经擦干了眼泪。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诀别。这孩子经历的生离死别实在是太多了……
银翼提起一些精神,尝试诱导她向她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方向想。“离开以后,我可以想办法联系到希,让他来带你离开。”
“我……希望可以留下来——你能或者离开战场吗?”
“我不能向你保证……”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呢?”
“这是大人之间的安排,你就不必在意了......”
“希也是,你也是……我本没有体面地活下去的资格,但是你们是我最舍不得的人!我不想你们离开!”
银翼:“我没有对你有多少恩情!你没必要这样对待一个原本无缘的人!”
她的声音哽咽到了失声的地步,低下头啜泣。这一幕,实在是太触及她内心最害怕的地方了——无法实现的承诺,必须割舍的依恋,还有留下来用来思念彼此的“圣遗物”……
从赐予她名字开始,希将自己的武器和生命交给了她,而在她到达了这个军营开始,银翼将他的武器和生命也交给了她。现在她的双手,都留下了用来思念的符文。
阿卡洛想了很久,发现所谓神也不过如此,因为身为神的自己,也像人类一样无法放下终将会失去的一切,哪怕早已知道会失去,自己还是奋不顾身地去奉献。
既然连神都是这样,那么身为凡人的我们,为什么要执着于看清这一切?
银翼摇了摇头:“答应我,你不会前往战场!”
“……”
银翼也不希望这样,看到她如此受伤,而这个伤害是她必须承受的,他不能接受她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接下来的十天,我会按照承诺教你所有的知识,尽管只是皮毛,但是至少能像常识一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懂得如何救自己一命。”
怜没有回答,或者说是点头作答了,而她的眼神,此刻已经像看开了一样,能看到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银翼内心的石头这才落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记得按时起床。”
两人就这么在沉默中相离,而外面的阳光也暗淡了些,天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乌云,下起了小雨。
一个人影在阴雨中快速移动,时不时借助路边的灌木隐藏自己的身影,路边巡逻的士兵和路过关口的所有人都没发现他的踪迹。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等待后,终于等来了一路较庞大的商队。
身影慢慢接近排头的人,用很沧桑的声音说:“可以带我过一下公关吗?”
队首的人仔细端详了面前这个人的样子,看到了他身上这落魄的样子——破旧的流浪者的装束,看后才说:“好吧,记得不要出声。”
“谢谢。”
当商队通过了公关后,身影在士兵看不到的地方反复向他道谢。
“一点小事,你赶紧走吧,小心被激进派的人看见了。”
“谢谢,非常感谢。”
在他的反复打发下,身影这才离开商队,三两下躲到一个小巷子,脱下破旧的斗篷和裤子,将身上的比较正常的装束整理了几下后才从小巷子里走出来。
接头人:“没想到你挺会伪装的啊。”
希:“少废话,快带路。”
接头人:“是是是,这边走。”
随后两人插入一波较大的人流中,借助嘈杂喧闹的环境交换信息。
接头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希:“我看到了一帮有‘人道派’协会的勋章的人的商队,借助他们的同情心混了进来。”
“然后呢?到了那里你想干什么?”
“这就不重要了,等你把我带对了地方我自会有赏金给你。”
“知道啦~”
尽管接头人话是这么说,但是在他的带领下,左转右转了好几下,竟转移到一个小胡同里来,里面没有什么人。希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一般剧情里都会出现的情景——一帮地痞无赖围着他,然后发生打斗。
果不其然,确实出现了一堆人抄着家伙出现了,但是有一些地方与小说里的不同,出现的人是地痞流氓的升级版——有素质的雇佣兵军队,人均手持一个镇压暴民用的棍棒,同时还一人在背后背了一把重装型的脉冲炮。
这军备力量……这人到底是谁……
接头人说:“早就听闻了你的大名,你现在的名字可是在阿邦特和修特拉两个联邦里臭名昭著呀~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将你抓获,将意味着无限的地位与财富!”无形间,希和其他所有人一起被透明的“灵骸”外放屏障阻隔。
而让接头人意料不到的是,希不但没有慌张,反而还很欢快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早就猜到了这一出了,不愧是我精挑细选之后才决定出来的‘靠谱’的联络人。正愁如果你是个老实人的话这个赏金该怎么办,这下正好可以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解决这个问题了。”
小队:“你以为你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希:“我以为……”他转过身来,眼睛里爆散出红光,威慑力突然加强。“我以为你们都是不怕死的类型。”
小队中的两个雇佣兵率先掏出棍棒冲向他,用力一挥打向他的头。希呈现半蹲的姿势,将右臂抬起横档在棍棒前,两物相撞的一瞬间,一阵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响彻云霄。希接力将手滑倒棍棒的手柄处,抓住来袭的雇佣兵的手,自己的另一只手则抓住手臂的根部。
“呵!”希提高了手臂的出力,以极快的速度使出了一记背口袋,速度快到这个可怜的家伙身上有一些零散的装备就这么在落地之前被甩了一点出来,然后摔在地上的力量大到让人同时听到了护甲砸地的声音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们心里就没一点数吗?好歹我还是一介‘审判者’,就这小孩子打架一样的手段能伤到我吗?”
接头人:“使用远程武器。”
银翼抬起拳,用力捏出“咔咔”的响声。“这里我倒是觉得这个土包子说得很对。”
小队:“准备采用电子破坏型武器。”这种武器对纯种的“机铠种”的威慑力倒是很强,但是“审判者”身上的机械原件只负责提供出力。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原件被破坏,“审判者”的战斗力也只会被稍稍削减,有机体部分有“灵骸”的保护不会受到太多伤害。
一部分人将棍棒拉长,中间环扣在一起的组件被扯开成鞭,露出的部分通电后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声。这种攻击手段通常针对于那些具有较强体质和具有一定“灵骸”量的强化“亚种”使用,通常是这样。
三人一次将电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甩出,希见势后跳躲过攻击。
“嗯?这种配合还是有的……”
他将背后刀柄拿出,刀刃从中弹出。“但是呢,你们也没办法保护你的雇主!何况杀了我?”一个闪跃,刀光掠过接头人脖子上的动脉旁边,自己则滑到接头人的背后,刚刚站定的双脚处的部分装甲由原来的充能状态开始散热,而刚刚的超速移动似乎并没有吓到这些雇佣兵,其他所有持有武器的雇佣兵全部将枪口和刀锋对准这两个人。
希:“嗯?”
接头人很顺从地站在那里,似乎也并不意外为什么这些雇佣兵会丝毫不在意雇主被生擒的状况。
希:“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他将刀逼近这个人的脖子,尝试加以威胁,为了做出效果,他将刀锋在他的脖子上稍稍划了一下,划出一些血告诉他们自己是认真的。
接头人开始发出阴沉的笑声:“怎么了,下不了手?”
看到所有对准自己的武器开始充能,他干脆将接头人的身体向前顶住,尝试形成盾牌。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所有的小队的炮口开始发光——他们真的要开枪!
希立刻将刀从他的脖子上挪开,一把捅进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稳稳地”站在前面,而面对即将发射的炮火,接头人张开双臂,仰头大喊道:“为帝国献身!”
希心里彻底震撼了,但是细细一想,这样敢于死亡的人也不是第一个了。“那就委屈你,没办法给你留全尸了。”
当第一发冲击炮发射过来打中接头人的身体时,接头人的身体突然膨胀了些,自己像点燃的炸药库一样在原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强烈的冲击将希冲飞。当自己差点撞到墙上时,自己在恍惚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立刻拉扯回原来爆炸的位置,紧接着迎来了第二波枪林弹雨。
“没想到是空间压缩型的“灵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