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我们走啦!”希背着包回头大声喊着,举起手挥两下表示离开。
“好!”说完,那个瘦弱的身躯便弯下腰继续在盆子里搓洗衣服,没洗几秒,她又抬起头来大声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回来呀?”
希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抓着怜的手快速离去。
“为什么?”(手语)怜用另一只手缓缓比划着,希却没有低头看着她,只是看着前方。“你不希望是这样的回答吗?”希很平静,正如他以前一样,什么时候都一样。
“为什么?”(手语)怜的手速放慢了些,她也很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再问下去。也许她也知道,和希一样知道,为什么是这样回答……
“……”希用无声的沉默,回答了怜的问题。是的,他们从出逃流浪开始,已经不止一次像这样借宿了,每次也是这样许下不可能兑现的承诺。他们没有钱,但是以体力劳动为代价的同时,怜和希都和他们产生了感情,难以割舍,就像他们从未离开,“他们”也从未离开……
待他们离开原址有五千米左右以后,四周开始出现丛林,尽管很稀疏,但是散布范围之大足以让对附近很陌生的旅行者迷路。希环视了一下四周,同时抓紧了怜的手,怜也顺从地将另一只手抓向希的左臂,全身都向他靠去。“这里离边境只有二十千米了,我们要更加小心。”在丛林的另一端,就是阿邦特·赫亚姆联邦的边境检查点,但是要想找到32号区域的“要找的东西”,就必须穿过这片地区。要想耗时最短,就要冒最大的风险,这个风险希可以承受,但怜不能。那么除此之外,就只能绕着边线走,最后过检查点前往32区。
路上凹凸不平,越往里面深入,越发能感觉到令人脊背发寒的感觉,四周的枯木越来越矮,枝头还不断地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成为了黎明之下最违和的照明灯。到了近7:00后,天穹已经完全呈现出了暗淡的灰色。
为了缓和一下这个吓人的氛围,希决定拉开话题,但是他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小心,有个坑。”希把她的手往上稍稍用力提了一下,以提醒她。怜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样被希一手提起来了一点,直接带过那个坑。希也没想到怜会这么轻,但是就她的身体健康状态而言,她已经很虚弱了。
“饿了吗?”
“没有。”(手语)
“走累了吗?”
“没有。”(手语)
“那……”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一看到她两眼空洞向前看去,只能任凭自己控制躲避障碍时,内心不由得很难受。
突然,希似乎想到了什么,偷偷用右手从背包中取出一把刀,然后将自己的左臂划开了一点,一部分淡蓝色的鲜血流出,没有任何的血腥味。他将血液托在手上,待血液流下了一部分了以后,将腰间的剑刃开启,使整个剑身处于高温状态。
“怜,你等我一下。”随后,怜放开了希的手臂,静静地等在原地。
希将血液抛洒出去,随后用高温剑扫过飞出的血液,使血液附着在剑身上加热燃烧。希尽管什么都忘记了,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老师,启,也不会忘记自己此刻到底是谁,到底在为了什么战斗。过了几秒,剑身开始发出“噼啪”的声音,血液内部的“灵骸”结晶开始燃烧,逐渐往外释放淡蓝色的灰烬。他把剑用力向他们的头顶上空一挥,整个天空立刻下起了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灵骸”灰烬。
怜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光彩,嘴也下意识地张开,似乎可以说些什么了。怜将眼睛转向希,看到了他这疯狂的举动。希也没说什么,很自然地将仍然处在高温燃烧的剑插回腰间,任凭灰烬散布在自己的周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怜的声音很小,似乎还没适应说话,但声音中也满是哽咽。“因为,这是我在书上学到的,说是这样可以让看不见的人短时间内再次看到这个世界。”
当然,书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内容呢......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告诉自己,自己这么做,可以起到什么帮助。
然后,希回到怜的身边,将右臂伸向怜,笑着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安稳的走过这里了。”
希应该会考虑到,这里离边境绝对不算远,这么做会有很高的风险被联邦军发现,但是,他现在只是单纯地希望,怜现在可以再次看到这个世界。
“我不要。”怜尽管抓住了希的手,但是她也很小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希:“我不在意这一点的。”
怜:“我不要看见你伤害自己的样子,我……”
希:“这一切是值得的……”
怜:“我希望,能在你健康的时候看到你,看到你获得解脱的样子……”
怜的声音越来越小,希看向自己腰间的剑,已经慢慢冷了下来,“灵骸”也停止了燃烧。希的手再次伸向了小刀,但是在看到她的反应,自己很犹豫,也很痛苦。
他提了提嗓门,加快了脚步速度:“走吧,这里有些冷,我们先到城那边去待一会儿。”因为希的血,本还在燃烧的枯枝断木,熄灭了……
离城市还有大概几千米的距离,两人的肚子同时发出了饥饿的哀嚎。希看着前方,才意识到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会有食物供给,因为没人会施舍给两个流浪者。再看向后方,只有极其稀疏的枯木丛林,更别提会有野生动物供自己猎捕。
“怎么了?”(手语)希看了下怜的反应,怜似乎想逞强,但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可能会撑到目的地了,而且目的地也不一定会有吃的。希很懊悔,早知道就在借宿的地方带点吃的走了。然后他看了下西面,发现了几处可能会有野兽的地方。
“怜,我们绕一下弯路。”然后拉着怜的手前往了丛林深处,在修特拉·齐弥尔联邦和阿邦特·赫亚姆联邦的交界处,尽管那里双方多次交战过,但犹豫阿邦特一方曾多次获得胜利,战线推得比较靠前,所以基本的生态可以得到保证,所以比较靠近阿邦特·赫亚姆联邦的边境会更容易找到较为完整的丛林,但是受“灵骸”灰烬的影响,除了能让生物栖息,是不可能有果实结出的。
走了三十分钟,周围的气氛相比之前充满了杀气,似乎周围的树林中里藏着无数想要将他们撕为碎片的物种。希知道,这里一定有猎物。
“怜,向后走大概十步,然后躲到自己脚边的灌木丛里躺好,弄一点土和树枝盖在自己身上。”怜听后,尝试伸出脚,但是却又立刻缩了回来。她很害怕。希看到后,只得将她抱起来,送到藏匿点将她放下,然后再放手准备离开。
正当他准备把手收回来时,怜又一把将他抱住,尽管看不见,身体的本能也促使她立刻捕捉到了希的位置。
“抱歉,就十分钟。”然后希就稍稍用力,希望怜可以松开自己。十分钟,对于她而言,太漫长了。十分钟,对于他而言,太短暂了。怜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便松开了手,身子呈跪坐态,双手搭在了双腿上,静静地等在原地。
希拔腿离开,回首看到这一幕时,他的心受到了震撼,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不行,时间紧迫。”然后逼迫自己不回头地离去。“低劣的物种们……你们在哪里……”希的眼睛里,慢慢充斥了富有杀意的血红色,腰间的剑,慢慢展现出了血红的姿态。
马上,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右侧有逐渐增强的震动,目标在快速向自己逼近。不出他所料,他在快速离开了将近二十秒后立刻就被一头熊袭击了。尽管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但没想到自己这一剑,竟没能刺穿这头熊的身体。当剑刺到将近二分之一处的时候,剑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挡住了。而现在在希眼前的,是一头高达四米的熊,目露凶光地死死地盯着自己,口水大量的滴到地上,背后和手臂背面覆满了“灵骸”结晶!
希感觉到不妙了,但是脸部却没有什么表情,此刻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如何摆脱这个怪物上。他将双手在剑柄处用力,使自己脱离被攻击的范围,他就这么把剑留在了熊的身上。但是很快他将面临第二个严峻的问题:他除了一把小刀,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使用了。他看了眼表,离离开怜已经过了两分钟。
“还行,来得及。”
熊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对他而言没多大的剑,重量却非同一般,就这么晃动两下,腹部被逐渐刨开,大量的血从里面涌出来,周围的空气立刻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透过裂口,希很明显地看到了内部大量的“灵骸”结晶。他很震惊,因为正常来讲“灵骸”侵蚀也不可能将有机体侵蚀成这样,甚至还结出大面积的结晶体。他本想通过“灵骸”共鸣来达到远程爆破的效果,但是这恐怖的含量令他再三却步,若真要引爆,有可能跟一个战略级能量炮打击在地上的效果一样,更别说不被联邦军发现了。
那柄大剑直接掉到了地上,失去了束缚的熊发出了巨大的咆哮,低下头举起两个爪径直冲了过来。
“这一喊……”没错,这一喊很有可能已经被侦察到了,那么就必须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庞然大物,因为如果他选择逃走,就不会再有第二个机会寻找食物了。希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时间思考了,拔出小刀就跳上前跟它硬碰硬,面对直接拍过来的熊掌,他将刀剑对准掌心,将左臂的机动性提高到了最大,准确地刺进去。身为“审判者”,他在力量上成功地与这头怪物形成了对抗的局面。熊将另一条手臂抽过来,希伸出右臂将攻击给拦下,但是由于对方攻击面积极大,所以哪怕力量上可以抗衡,也无法阻止自己的整个右边上半身被全部击中,打得刀直接脱了手,一下子翻到边上的树底下。这一拍,希的右臂淌出大量的鲜血,内部骨头被直接打断,头上也流出了一些血液,差点昏过去。
希摇了下头,强行让自己更清醒点,看到那个熊没办法取出手上被刺入的刀,希便舒了口气,随后赶紧爬起来引诱它进入丛林。怪物看到那个渺小的人类跑入丛林,心里很是震怒,便再次咆哮着冲入丛林。待它进入了丛林后,它发现它的猎物已经消失了,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阳光洒进来,风也很喧嚣地吹着,似乎在嘲笑这个愚蠢的生物。借着风的呼啸声,希在树上来回穿梭,寻找着什么。随后,希在树上对着怪物喊了一声,吸引怪物看向自己。它被猎物嘲讽了以后,立刻跑到了猎物所在的树下,伸出另一只手打算直接拍断这棵树,希趁机从树上窜下来,直接趁机附到了它背后。怪物看到这里变得更加暴怒,用两个爪子在背后四处去摸索,身子反复来回旋转。希看准机会,将他一直藏在衣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根藤条束缚住了熊的被刀插伤的那个爪子,由于表面附着了结晶,藤条直接滑倒了它的手腕那里。
“‘灵骸’可以瞬间摧毁有机体,却也可以大幅度强化无机体的物理强度,就像我们如今正在使用的‘灵骸’武器是一样的。这一点,你要好好学会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