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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生灵涂炭(下)

风暴如期而至,不少探头的居民赶紧将窗户关紧,里面锁上铁板,许多窗户在短短几秒内被风暴掀飞,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和地摊也被狂风卷走,只留下了还能扎根于大地的大型建筑。尽管这样的风暴对人的伤害不大,但是紧随而来的副产物将会对这里产生质变级的打击——携带大量“灵骸”粉尘的“灵骸”风暴!

赫勒尔孤儿院内,只有铭、忏、和风暴三人在房间里,约泽忒在风暴来袭了十五分钟后依旧没有返回房间,迫于无奈,三人只能将窗户和门锁死,然后用暴力在地上开洞,联通到窗户外一处还算隐蔽的墙角处。巨大的风声遮蔽了所有人对外界的感知,只有啸叫声折磨他们的耳朵。

而在边城废墟附近,灭绝一行人躲在了山体旁边的洞窟内,为了保证安全,灭绝启用炮击摧毁了矿洞上的支撑物,洞口轰然倒塌,所有人向内部隐蔽。随后,他们从旁边用相同的方法通了一个蜿蜒曲折的通道,便于探查和外出探索,但是队伍中除了灭绝和仅仅三个人具备还不算长的可以抵御风暴侵蚀的能力,其他人只能在洞内待命。灭绝也只是听希恩说过“灵骸”风暴,从未亲自经历过,面对这样的灾难,她不能轻举妄动——本来是这样想的。她将东西放下,赶紧安排了人员排班和食物管理,然后马上将一些轻量化装甲负在身上。

“队长!你要做什么?!”有人发现了问题,冲过来一把将灭绝的手抓住,不让她继续着装。

“出去一趟……”她回答得很平淡。

“不不不,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吗?!”他变得很急躁,觉得灭绝失去了平时的理性,这点将直接改编整支队伍命运的走向。“外面一会儿什么生物都顶不住的,你不能出去送死啊!”

“别紧张,我就只是勘察一下情况……”她还是平淡地回答了成员的问题。

“呃……”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只是呆在原地看着身后的其他人。

“让她去吧。”战士站起来对那个人说。“快去快回。”

灭绝的眼睛被点亮,但是依旧浑浊。“好,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挣脱了男子的束缚,尽管男子在震惊之余也没有继续抓着她的手。而在灭绝脱离大家视线的一瞬间,战士也立刻将装甲披上,说:“我去跟着,你们另外安排人守着吧。”

城区中心。

简单估算了风暴抵达的时间后,安息重新走进了那家酒馆,只因为这里是最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的地方,无论老板出于任何目的将她放进来,她也只能选择这里了。

“哦,这么快你又回来了?”老板看到安息并不惊讶,应该说是在意料之中了。他把视线向下移,看到了她怀里的孩子。老板将门紧锁,没出几秒就听见了门外东西被掀飞砸坏的噪声。“你怎么还带了个小客人来?”

“……请问……”她刚想张口询问,突然将话哽在了喉咙没说出来,改口道:“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按照正常的住宿收费的话……嗯……”老板一边说、一边思考、一边打量着安息的全身,心里暗想:跟刚刚那一队人比起来差了点,装备都让他们拿走了?随后瞅到了她背后的铳械。“你背后那个东西你还要吗?”

安息将孩子找了处沙发放下来,简单照料了一下,才回复老板:“这东西我有用的。”她凝视了一会儿老板的眼睛,随后闭眼接着说:“这东西您要了也用不了。”

“哈哈。”老板挠了挠后脑勺。“那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啊?”

“您……大可不必懂装不懂。”她将背后的东西取下,随手放在地上,发出砸地的声音。“这是杀人用的。”

老板面露难色:“姑娘别太生气,我没什么见识,只是好奇没有多考虑什么而已,如果有冒犯的话还请我致歉。不过住宿费一事的话,您方便做寻猎工作吗?”

“寻猎?外出打猎吗?”

“是的,因为风暴降临,店内的食材都是请专人搜找然后送来的,可惜最近没能联系上,要是没办法供应上食物就惨了。所以……可以麻烦您吗?”老板将身子前倾,做出非常诚恳的样子。她看向窗子,但是窗子已经被严封密实,甚至没办法看到窗外,只能通过声音想象外面的样子。

“你们这里的专员都是什么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狩猎,恐怕来头并不小吧?暂不说自身的安危,这种环境下要想找到猎物简直天方夜谭,而且附近已经几乎没有生物了,哪里来的打猎一说?按照阿邦特的国情,食物应该由主城供应,就算由狩猎任务也应该会派遣专业人员才对。”

老板又摆出了一张苦瓜脸。“姑娘,您不懂,最近主城已经没有派遣部队过来驻守了,能够驻守门口的已经都是那些志愿军了。我们早就已经与主城断开联系了。”

“不可能,阿邦特不可能不知道邻国的进军计划,怎么可能晾着你们不管呢?”尽管她已经知道了阿邦特没有派遣军队的现实,但是依旧用这种口吻希望能套出些什么。

“这片城区原计划交给第32区管辖作为直接的资源供给地,同时负责管辖和往返的信息互通。但是自从第32区战败后就没了音讯,这个消息被这里的政府拦截了下来,为的就是稳定民心,但又不得不继续与外界联系,希望能与包括流浪商队在内的所有人取得联系,进行信息传达和资源交换。你想啊,流浪商队的规模能支撑多少人?而且第32区被突破后修特拉军队下的‘逆神者’部队直击了内部,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任我们自生自灭。现在政府也没办法了,这段时间打算自己跑路了,现在正在做迁移准备,居民们多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第一时间抢完了所有仅存的存货,为的就是能够在离开的时候延长寻找下一片能够活下去的土地的时间。您看,这都这么危机了,您可否帮帮忙,看您心这么好,还带着孩子来找我,想必这孩子不是您的吧?您还这么年轻,能做到这种份上我很敬佩您,哪怕您身上患有疾病。”

话说到这份上,安息被打动了。

“我没有这种疾病,尽管不用受到煎熬,但是也没办法在危机情况下做只有您能做到的事情。”

“我知道了,敬称就免了,我整理一下就出发。对了,给孩子找个地方安顿好,别让他着凉了,记得喂点东西。”

老板一看安息答应了下来,顿时眉飞色舞。“没问题姑娘,这孩子就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去吧。”说完就走向身后的厨房,一会儿请出来了两名看着还算老道的女士,将孩子抱了进去。“相比较我这种糙老爷们儿,还是她们更能让你信任吧?”

“客气了,我现在就出发。”

“哎好。”

“但是说好了,这种活儿我不能长时间干下去。”

“啊这——”

“期间我会找到下家,不用担心储备不足。”说完,安息披上斗篷便靠近门口。“过来开门,趁灰还没飞过来。”

“啊好好。”老板小跑过来把门打开,目送安息离开。

安息走出门外后,酒馆的大门就紧闭上了,从中散出的光立刻被割断,眼前只剩下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风很大,好在背后物件的横截面积不算大,但是在风暴中行进还是比较艰难,第二就是要赶紧找到算是食物的东西回到这里。在这之前,安息希望能够先回去看看姐姐他们怎么样了。但是风暴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想必姐姐一定找到了一安身所,失去了通讯手段的她们没办法会合。

“哎,还是先找东西吧……”说完顶着狂风消失在了黑暗中。

瘦小动物的尸体被一脚踢开,男子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黑暗。“该死的,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约泽忒没敢太远离城区,但是因此也办法继续深入外界,没有其他动物的身影,或者任何还能结的出果实的植物。“这片大地,恐怕已经死去了吧。”

他站起来,只能无功而返。如果他乐意,大可直接破开那些住民的门,进去进行一番掠夺后离开,留下他们自生自灭。“不行!”他大喊出来,打断自己的想法。

慢慢地狂暴的气流中开始掺入星星点点的闪着蓝光的颗粒。附近被稍稍照亮,但是能看见的地方,枯木,小片的草地,乱石,慢慢都被覆上这种灰尘,还能烧的起来的东西都慢慢被点亮,火焰不大,但物体在被飞速侵蚀,连身上没有附着盔甲的地方的衣服也被烧穿,慢慢露出皮肤然后承受侵蚀。为了保证能够在这种环境能够长时间生存,忏在整理好房间后便陷入了沉睡,将“瓦沙特”实体化给约泽忒带着,而“克雷提亚的双刃”——“无断之影光”与“永恒之日轮”被留在了铭那里。尽管“影光”赋予的铠甲可以抵御这种灰烬,但是终究不能保证绝对不会出事,所以还是选择了“瓦沙特”。

而在返程的路上,他不小心与别人撞上了,一股后劲儿两人都在风中翻覆倒地。

“谁呀这个鬼天气还在外面乱逛?!”约泽忒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面前将衣服紧裹着的人也慢慢爬起来看向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约泽忒看到安息后非常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大部队分开。“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找机会会合的吗?这鬼天气你想死在外面吗?!”尽管情绪激动,但约泽忒更多的还是心疼。安息没有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发青发紫的面部,轻量级器材现在也重得将她压住,身子无法直立。

“快跟我回去!”他将她背起来,将她背后的武器丢弃在土地上,不一会儿上面便沾满了灰烬。

这时,她发话了。“我……不能回去……”

“啊?不回去你要干什么啊?”约泽忒激动了,放大了说话的音量,同时也是因为风声的缘故,他也必须得提高嗓门才能让安息听见。

“我还得……找吃的……才……”

“别想了,废土上还能有生灵给你恩赐吗?跟我回去!那里多少有点!”为了防止她继续说话,他开始一路奔跑,颠簸起来让安息没办法说话,同时她也急得只能“嗯哼嗯哼”,让约泽忒在这一会儿钻了空子。

十分钟后,约泽忒如约抵达了孤儿院,因为灰烬已经抵达,这会儿绝对不可能有人阻拦他们入内,走到中庭的时候都能发现仅存的植株全部被侵蚀坏死。他一脚将门踢开,冲进来再一个后蹬将门提上,刚踢没觉得,现在愈发觉得脚疼,才发现用来当门的是数块盾牌的组合。铭还没缓过神来才发现约泽忒已经冲了进来,背上还多了个孩子。

他把安息平置,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因为一直面向风的一侧走,安息的脸上多了很多烧蚀痕迹,用来抓住斗篷的左臂外侧被彻底破坏,覆满了蓝色灰烬。

铭:“她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再多扛一会儿她这条手臂就没了。”

约泽忒赶紧把“瓦沙特”放下,让忏恢复意识。“快,能不能把‘灵骸’灰烬清理一下?”

忏:“这活儿我干不了,只有‘瓦兰特’能干。”她转过来看向倒在地上毫无意识的风暴。“但是要想现在就把‘瓦兰特’提出来,要么这家伙恢复意识自己来,要么……”她将手掌缠上火焰。“我直接取出来,但是他的性命我留不住。”

约泽忒急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铭将擦拭安息伤口的布放下,拍了拍约泽忒的后背。“我记得我来找你的时候风暴还活动过,我来试试。”

他走到角落将他的断臂拿起来,因为已经脱离身体了一段时间,整条手臂因为内置的“审判者”预设基因反应已经开始加速降解,而且里面留存的“灵骸”也在剥夺这条断臂,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当断臂被点燃的那一刻,风暴的身躯动弹了一下。

“有反应了?!”

忏:“‘灵骸’灰烬是以我和‘瓦兰特’为原型产生出来的,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瓦兰特’的基础反应。”说完,忏箭步过去抓住了风暴的手。“抱歉了兄弟,现在没时间让你独自沉浸在痛苦之中,痛苦的,远不止你一个!”

下一刻,风暴印有印记的手被应声捏碎,清晰的碎骨声和“灵骸”的燃烧声极其刺耳,然后忏将血液在地上简单地画了两下,将“瓦兰特”的印记画了出来,大小与手掌差不多。

忏将铭拉过来,紧贴着脸问:“如果你真心愿意与我们一道前行,这就是我信任的方式。”他将手拍在印记上,随后将染血的印记拍在了铭的手背上。

被拍中的一瞬间,铭的大脑仿佛跟空了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侧向倒下,但是与风暴不同的是,他马上转了个身子,让自己在趔趄中重新站起来。“额,这是……”

忏:“这不同于传统的继承,可以理解为诅咒,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都不影响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铭看到手背上的印记,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也没在多想,他将自己的回路与印记连接,开始将“灵骸”灰烬失活,然后由约泽忒清理伤口。全程不出几分钟,安息的脸色好了些,但是还是颇为虚弱。

“呼,搞定了。”铭擦了下汗,回路的运转负担有点大,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圣遗物般的存在的使用感觉。

“好了,我可以给你解除了,‘瓦兰特’可以直接由‘守望者’接管了。”

“不用了,就由我来承担吧。”他摆手拒绝了。“看看这个家伙也不是很靠谱的感觉,至少我一介正常人可以帮你的更多吧?”

还没等约泽忒说话,忏便点头答应了。“好,但是后果你想清楚了?”

“嗯,你说了,这就是你信任我的方式,我愿意管这个叫,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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