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感染学会控制技术的行吗?”老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同时看着剩下几个人的反应。
研究者稍微思考了一下:“倒也行,只是我不想培育完了之后还要教他们怎么控制‘灵骸’,而且一般来讲的话我需要的是感染了较久的且存活了至少一年的个体,不然完成了之后连最基本的适应过程都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适应。”
研究者还没把话说完,就有一个人争先恐后地爬过来说:“我,我可以自己学习怎么使用!求求你不要杀我!”
研究者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盯着他。“这种东西,可比死更难受。我着手了这么多次的试验,就连成功服役的‘审判者’中都至少有80%的人都非常痛苦地结束了试验,甚至在完成后还花了一段时间调养才能正常行动,你觉得你一介没见过血的炮灰能承受过来?”
“啊……”对方吓到失声。
“如果你是为了活下去,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以这个为目标进行下去。但是如果你是为了能够不感受到痛苦为目的,我告诉你,从你来到这里开始就不可能了,就算你不能成为我的道具,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对方几乎停止了呼吸,瞳孔不断伸缩,惊恐地盯着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陷入了疯狂,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起了一支笔刺向研究者,但是被一旁准备已久的武器击毙。
没有人再敢反抗,只能默默等待接下来的结局,有人紧闭双眼,有人丧失了意志,有人也一同陷入疯狂,也被一同杀死。
“哎,就这样的怎么下手?暂不论体质,就这个意志也不行啊。”他站起来,踢了一脚一个已经被吓晕的人的脚,对方没有动弹。“你先给我看看你们最高级的货色。”
“啊,最高级的已经是那具尸体了,另外一个也基本上不行了,但是其他条件基本上符合,我们原本是打算让它恢复了意识再来的,看来只能提前给你过目了。”
老者带着研究者走向深处,其他人拿起枪准备开火,却被研究者及时阻止了。“慢着,带回去关起来,顺便加深他们的感染程度,好歹也是素材。”
老者一听反而不乐意了。“没必要留那么多,我们的食物已经快不够了,我还嫌你的标准太宽了呢,正好你筛走几个节省口粮,而且也没那么多的小石头给他们吃。”按照风暴的“灵骸”浓度,一般人都是必死无疑,倒不如说只有那种灰烬积块的局部重度感染更能实现素材需求。但是按照现在的储量,老者比较希望研究者可以精挑细选,这样那些储存的“灵骸”也能用到实处。
研究者叹了口气,样了扬手便走了,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枪声。
当他们走到了关押“精品”的牢房时,发现门口已经站着一个微胖的老人了。
“埃尔奇亚?你怎么出来了?”老者率先开口接近对方,留研究者一个人驻足在稍远的地方看着。
“哎……你们都是这样对待你们宝贵的素材的吗?”埃尔奇亚显得有气无力,转过来对老者说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沧桑。
“没办法,这已经优待了,再好一点的话怕是会出问题。”
研究者看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埃尔奇亚不像是被掳过来的,更像是他自愿过来的。
“博士,好久不见。”研究者走过来,埃尔奇亚转过身来跟他握了个手,不凑近还没看出来,埃尔奇亚的精神状态非常差。
但是这不是他最关心的,而是这间牢房里的素材——一个年纪偏小的小姑娘,双臂和腿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不光“灵骸”扩散严重,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些“灵骸”制式武器残留的阵法的痕迹。
“这孩子之前当过兵?”研究者没见过年纪这么小的兵,而且还有绝大多数兵身上没有的大多数类型的伤口。
“差不多吧,我们把她抓到的时候她也被压制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们可回不来了。这可是用了二十几条人命换来的瑰宝啊!”老者显得很激动,然而他激动的点是瑰宝,而不是人命。“这可是死了整整一个高精编队在风暴环境下才换来的,阿邦特那边可是花了好久才掩盖这件事情。不过我也没打算藏太久,毕竟她也顶不住太久了。”
埃尔奇亚感受着这股“灵骸”的余威,总觉得很熟悉。而研究者一眼便认出了伤口的来源。“‘死神’脉冲,真不愧是瑰宝,连这种东西都碰过。”研究者打开了牢房,才从黑暗中察觉到了一些用于束缚的漆黑的铁链,然后再注意到眼睛和嘴部的纱布。
“不过也是,缠这么死也不怕‘灵骸’淤积在一块儿直接烂掉。”他说着便要给她解开纱布,凑近了也才发现对方的呼吸非常粗重,甚至不能发出声音,但是意识仍有留存,感觉到有人靠近时还会动一下四肢进行微不足道的反抗。
“帮我解开,送到观察室,顺便叫几个人把仪器都送过来,我要让博士跟我一起工作。”研究者没有继续解绑,只是担心对方会暴动。“记得先麻醉,半麻就行,别把意识剥夺了,不然就死了。”说完他就离开了。埃尔奇亚的眼神很恍惚,看着被绑住的人,心里总有些波澜,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博士,走了,别当着人家帮忙。”
“哦,好……”埃尔奇亚还有些不舍,他能感觉到一些他从未感觉过的东西,但是又不能守在这里,只能离开。自从自己的儿子风暴离开了之后,他的内心空洞了很多,研究也没有再继续,一段时间内修特拉的高尖技术发展开始停滞。他依旧记得那天实验室内的战斗,那天无数人的哀嚎、怒吼,无数炮火的轰炸、刀枪的擦撞。
他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儿子,开始后悔自己对儿子做的一切。
风暴:“不用管我,直接做就完了。”
“好,你一会儿再去跟你的武器做一下适配,我要保证高效性。”
风暴忍着剧痛和应激反应打下了这一针,然后喘息着把针头放在桌子上,吞了口口水才说道:“好的,我先离开了。”
两个研究院看着身边幼小的生命陨落,变成了失神恍惚的样子,离开了实验室。
入侵实验室的一行人和前来支援的“逆神者”为了彼此先后丧生,甚至还会暴怒。
他开始心痛,但是又哭不出来,就这么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
“怜?你醒了?”约泽忒看到怜从壕沟中坐起来,一时间内激动不已,赶紧把铲子放在一边。西琳娜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泥水,看了眼她的眼神,摇头道:“看来还没恢复意识,这段时间,包括在回来的路上都一直是这样,希恩大姐也是这么说的。”
“啊。”约泽忒也不意外,只是这么看着她。风暴开始加剧,阵列上的波动愈发频繁,惹得人心神不宁。“自从被‘瓦沙特’夺舍过后,她再也没有恢复过自己的意识。”就像人偶一样,容易损坏,同时又不需要过多的食物,只是这么跟随着大部队一路走来。她的身份很特殊,她是希死前的嘱托,同时与两把“尺”——“瓦兰特”和“瓦沙特”产生共鸣,产生过“忏”的个体。这一切的谜题都未解开,却又是约泽忒继续走下去的动力,缠绕在她和他身上“信使”的秘密仿佛就在眼前,却又无法读懂。
根据希恩的说法,现在在提供阵列供能的,是他们队伍里的一个人,尽管跟他阐明了有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下场,但好像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试试。然而在坚持了将近六个小时后,他快支撑不住了,阵列的稳定性受到了影响。
管理者决定找人替代他,但是按照之前的找法也不一定有人出来,只能期待有人自荐。希恩将要站起来时,一把被约泽忒拉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约泽忒压着嗓门问她。
“我要去替代他,他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约泽忒没有迟疑,立刻提供了一个方案。“我去换他,你的身份被更多人知晓,我的则不一样,只要这里没有跟‘信使’有关的人,我就可以不受怀疑。”
希恩顿了下,短暂考虑了下这个办法,眼下也找不出什么漏洞,看着上面的同伴即将不支,也只能同意他的办法。
“帮我照顾好她们。”他把怜的手拿开,指了下旁边放好的食物。“交给你了。”说完就举着手站了起来,对着管理者说:“请……请让我也帮忙供能……”表现地怯弱一点,这样不会被怀疑的。
管理者喜出望外,也顾不上数落多少,赶紧抓着约泽忒的手把他拉上来带到阵列旁边。那个男子看到约泽忒上来,脸上松懈了些。
“我来吧,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不……我还能继续……”男子企图逞强,没有放开术式对手的束缚。
“‘灵骸’一旦耗尽,你的身体就会立刻抵达极限崩溃,活下去的机会会骤减。”约泽忒的语气严厉了些。
“我知道……我只是……已经不想活下去了……”男子的生硬开始颤抖,手上缠绕的术式开始浮现波动,慢慢缠满他的整条手臂。
“为什么?”他抓住男子的手,企图断开回路链接,同时用另一只手接入链接。“你历经了这么多苦难,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为什么突然想不开了?你等等,等我完全链接你就断开!”
“我的……我的妻子死了……我也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义务,我对不起……我的家人……”男子泣不成声,因为情绪的不稳定性,术式从手部崩解,并因为强烈的“灵骸”流动烧伤了一部分皮肤。幸好阵列的机械结构简单,约泽忒能在他崩解之前完全链接。
“你的妻子的事情,我感到遗憾。但是,你得为你的孩子活下去,你们的队长和那两个小丫头可是拼上了性命才把你的孩子保住,就是为了不放弃每一条生命!你怎么可以轻言放弃?要是还有将来,你还能见到你的孩子。”约泽忒这么疏导着他,男子的精神也恢复了点,泪眼朦胧地看着下面还活着的所有同伴。他们所有,包括自己,为了能够或者从战场上退役,为了见到自己的家人,他们才坚持到了现在,为了活下去,参加了一场又一场近乎不可能还有明天的战役。
“我知道了……如果你快不行了,记得叫我。”男子振作起来,笑着回应了他。“谢谢你,副队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