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
当这句话飘落在拳西耳中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首先是束缚着他身体的六丈光牢消失了,并且空气中那股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扭曲的压倒性灵压也退去了。
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没有在做任何事情,就这样单纯的看这拳西。
拳西的双腿不自觉的发抖,这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
骤然间束缚着自己身体的东西消失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压力的骤然变化而无法适应,身体颠颠倒倒。
“再不走,你就去看久南白的尸体吧。”对方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飘到了拳西耳中。
他想不通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突然的阻止又突然地放行。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思考,要见到白,这个目的支撑着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挤出力量飞奔,即使已经身心俱疲。
看着拳西越行越远的身影,浦原喜助静默的注视,直到对方消失。
在这期间,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腰间的红姬,看刀柄末端挂着的崩玉闪烁着晶莹的光。
“输了就是输了,我早就想过会有这种可能了。”
他像是在跟不知名的对象交谈一样,就这样喃喃着,踏着拳西走过的路慢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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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拳西还是晚来一步,等他回到往日熟悉小木屋的时候,前方的景象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如暴风般搅动着他的内心世界。
除了前方的景色,现在的拳西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了,前方杀气腾腾的女人也好,漆黑的月色也好,都消失在了拳西的眼中。
拳西的瞳孔里最后剩下的只有那冲不尽的少女鲜血,哪里都流不去,淤积在那里。
久南白的身体看不到任何外伤,但血液就像关不住的水一样,不断的从她的鼻子,耳朵,甚至从眼角处慢慢的渗出来。
是什么人做的,用什么手法攻击的都不重要了,白已经没救了,她就像是被扯破的布娃娃一样,四肢扭曲凄惨的倒在了地上,侧脸的方向正对着拳西。
她嘴里像是在喃喃着什么,但是受的伤太重了,拳西听不见,但是从她的唇里拳西读出来了。
“不要留。”
拳西自打遇见了白开始,什么都听白的,但只有只一句不想听。
久南白,他早就打算跟这个孩子一起度过分分秒秒,哪怕挨饿受冻,哪怕颠沛流离也甘之如饴。
只是,这未来已经实现不了了,久南白即将死去,而拳西却连她临终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强烈的怨恨扭曲着他的心。
他恨不得把伤害白的混蛋千刀万剐,但是在个时候,在白即将离开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他选择陪着白。
如果因为怨恨而选择这个时候离开白,对拳西来说反而无法原谅自己——怎么可以放任白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地上寂寞的死?
他轻轻的把地上的白抱在了怀里,他想陪着白走完最后的路,脸上的表情毫无抑扬顿挫,他现在真的露不出任何笑容,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他只能竭力的蹦起脸,不让白看见自己的怨恨与不安。
“她快没救了吧,你就不想最后跟她说些什么吗?”
冷淡地声音从前方传来。
光是听这个声音,拳西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
这个人,就是在树林中离开前来杀白的女人。
“救白,只要你救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毫无意义。”
拳西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么的无礼,多么的可笑。
他天真的向施暴者寻求援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拳西真的已经走投无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即使现在不杀她,她只会比死更惨。”——拳西并不想听,这不是拳西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声音还是一句句的传到了拳西耳中。
“我不知道原因,但是可以看出来,她现在散发着的灵压快与虚一般无二。”
夜一试图像拳西说明情况,她怜悯眼前的男女,但是该杀的不能放过。
“如果在这里解决掉她,她还能以人的姿态转生,如果放她离开以后前往虚圈,她的人生就只会剩下单纯的杀戮,然后在最后被不知名的虚吞噬,又或者被无名的死神讨伐。”
“够了,我不想听妳讲的鬼话!”——拳西知道自己激怒了对方,只会彻底断绝掉白的最后希望,可他却怎么也无法将到嘴边的话语再次吞下。
因为他受够了,无法在这样听下去。
转身为人类的白,与成为了虚的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两者都与久南白毫无关联,只是挂着曾经是久南白这个头衔的另一种生物,在他们出现的前提中,作为过去的久南白都等同是真正的‘死去’。
“你既然愿意跟我说那么多,就一定有能力救白,不管是一天两天,就算是一个小时白会死掉或者变成虚都好,我都要白活着,回答我,告诉我!”
拳西像是野兽一样,发出低沉的咆哮,他知道自己向对方露出犬齿,就像是猫咪向雄狮挑衅一样要命,但他却无法放弃。
“...这只是毫无意义。”夜一重复了一开始的话,然后停下了话语,她似乎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只是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像是要静待白的死亡。
看着夜一那副模样,绝望这种心情蔓延上了拳西的心口。
“你不想她死吧?”
有声音,自有生以来最刻骨铭心的声音出现在了拳西脑海中,他惊愕的转过头,看见了那个面具男。
用平板的腔调说着的他,就这么用上往下俯视着拳西。
语毕,拳西感觉到一股漂浮的感觉——对他来说,这不亚于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死死得看着浦原,此时的拳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夜一刚才的停手,并且随之说的那两句话,大概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表情吧。
“你知道久南白现在真正的危机是什么吗?不是身体的伤,而是内部某种不可预知且无法抵挡的异变。”
浦原开始组织语言,以拳西可以听得懂的方式诉说着虚化的原因。
“尸魂界有极少数的存在,他们从出生起灵魂就存在着虚,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打破界限。”
虚与死神的界限,关于假面的基本资料他将之告诉了拳西。
然后对他说明久南白的异常,还有他决定杀掉白的原因。
既然白只能受尽折磨,变成真正的虚,既然成为虚这条道路是必然的,那么又何苦让白多受折磨。
杀掉白,使她以虚的身份用另一种方式打破界限,与假面对应的‘破面化’。
说明这些的时候,浦原并没有隐瞒夜一,毕竟接下来的时间,夜一与打破界限的死神们的会面只会越来越多,该知道的东西毫无隐瞒的意义。
结果不出浦原意料,在知道了破面这个办法后,拳西还是没有选择这条路。
“我想救白,不是虚化后的白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真真正正,独一无二这个存在这个地方的久南白,告诉我...要怎么做?”
拳西知道过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回忆的残骸是永远都无法让人满足的。
“用你的命去赌。”
终于,浦原开口说出答案了。
因为这个答案来的太过容易,拳西反而愣住了,他看着对方的脸,空洞的白色面具后,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里面没有初次见面的藐视,有的只是空洞。
“用你的斩魄刀刺入她的胸口,把所有灵力都转嫁给她,到时候斩魄刀的所有权易主,白就可以绕过规则得到死神的力量。”
“浦原喜助,死神私自转让灵力是重罪!”闻言瞬间,夜一便加重出声。
“他不是死神。”夜一闻言张了张嘴,最后又看了一眼拳西跟白,闭上了嘴巴,只是双眉紧紧的皱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样,白就能得救?”
“不能。”
拳西抬起了头,带着面具的人,明明看不到表情,但是拳西却觉得对方可能在‘笑’。
“转让灵力这种事非常危险,不管是接受灵力的还是给予的,两者的死亡概率一样高。”
夜一说着这个事实。
“同生共死吗?这种赌法疯子一定很喜欢,正合我意啊混账。”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拳西狂叫着按照浦原的指示一刀刺穿了白的胸口,空间炸起了灵子,形成了一团团的白光。
这一瞬间,拳西失去了死神的力量,而白也因为虚化的不彻底与斩魄刀还未共鸣的原因,因为两者都未成型便互相倾轧的原因,两者都陷入了死寂的静默。
“结果,又废了两个。”
光中,浦原喜助以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发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