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川挣扎着在侧洞中站了起来,一面高呼着队友们的名字,一面用强光手电有顺序地扫射着,看前面似乎已经没有汹涌而来的山洪了。心里的紧张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手扶着洞壁,慢慢地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滑地艰难地向主洞的方向走去。洪水退去的烂泥与碎石铺满了前行的通道,一不注意一个测滑使他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烂稀泥的沙石里,手电也脱手甩到了不远处,好在并没有摔坏,依旧顽强地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
似乎是被尖锐的石头刺破了裤子,小腿肚子隐隐地感到热辣辣的痛,像是几百只小蚂蚁在聚会般的痒痛,又似是有腥腥的血味。杜云川知道必须尽快找到队友,离开这个被洪水灌顶的山洞,安全地带他们离开这里。自己必须坚持住,不能躺倒,更不能退缩,洞里的水顺着两层的暗河流出去了,最危险的时刻总算过去了。山洞一般是不会发生崩塌的,只是没有干净的水源,污浊的空气也会使他们失去支撑的力量。顾不上思考太多了,杜云川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躬着腰,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着,慢慢地靠近甩在前面的手电筒,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地质包结实的背带,一只手伸出去拿起躺在烂稀泥中的地质强光手电。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杜云川背着沉重的地质包,一只手用登山杖摸索着,一只手举着那顽强发光的地质手电筒。潮湿而污浊的空气似乎是随时可以掐死自己和队友的恶鬼,提醒着他赶快走出去,找到队友,逃离这个令人战栗的、胆寒的、恐怖的、无奈的鬼地方。
近十分钟在泥水中跋涉的过程,好像是一生一样漫长,杜云川再一次地被湿滑的洞底乱石与泥土给拌倒了。他紧紧地握住手电筒,使劲不撒手,在他倒伏在泥水中的同时,手电光也照到了前面的一个被泥水挟裹着看不清颜色的地质包,看到了地质包,杜云川顾不得自己一次次地拌倒在烂泥中,艰难地靠近地质包,被刺开的伤口钻心般疼痛。咬着牙,紧闭着嘴,一下,两下,心里默念着,终于在十五下之后,他爬到了地质包处,用手抚去污泥,他一看就知道是刘胜利的地质包。“刘胜利,你在吗?”杜云川使出老劲喊了一声。回答他的依然是洞中那空旷的回声。
杜云川没有办法,只能将刘胜利的地质包用地质绳绑在自己的腰里拉着走。对队友来讲,每个人的地质包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一样宝贵,万不得已,决不可以放弃。
躬着腰背一个,拉一个,脚不时地被洞中的烂稀泥中夹着的石块碰上,虽然地质队的鞋子很耐用,但也会很痛,小腿肚的伤口在渗血,钻心地痛。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杜云川终于看到趴在一块巨石上已经晕过去的刘胜利,手电筒在巨石前面十几米的烂泥中,杜云川将两个地质包都解下来放好,找来几块石头垫着自己爬上了巨石,看到脸上、嘴巴里都是泥土的刘胜利,杜云川的心一下子就悬到嗓子眼了。
杜云川把刘胜利脸上的稀泥擦去,用手挡在鼻孔下面试了试,还有轻微的呼吸,看来是空气污浊导致的缺氧性昏迷。必须马上拉到洞外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不然时间长了可能因为缺氧而导致脑死亡。杜云川一只手抱着刘胜利的腰,一只手扶着巨石的洞壁,慢慢地向巨石下滑去,由于两个人抱在一起,巨石又刚被洪水冲刷过,很湿滑,使得两人一下子全部滚下了巨石,刘胜利重重地砸在了先着地的杜云川的后背上,杜云川直接便被砸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杜云川才慢慢地醒来,扭头看看还在昏迷之中的刘胜利,杜云川的心像是被针刺般地难受,“大刘啊,你一定要顶住,我这就背你出洞口去。”
挣扎着杜云川坐起来,又弯下腰背起刘胜利,拿着地质手电筒,深一步、浅一步,艰难地向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