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一天,夜晚人们在树下扎营生火。
孟迫正跟马狡几人围坐在一起,一个男人来了。
他额头没有系头巾,是跟着孟迫一行人狩玉的民。
男人恭敬的坐到马狡对面,然后递过来了一小袋肉干。食物在山门里很贵重,因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如果狩玉那食物就更为重要了。知道是敬意,但马狡没收,“你有事想问?”
男人点头,“叔,还有鸿运之人吧?”
“你也看见盘蛇和熔鸟了。”
“那鸿运之人在我们这里吗?”
马狡也没藏着掖着,“应该不在。”
“那个女孩不是吗?”
马狡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觉得那女孩有鸿运吗?”
男人就看了过去,女孩坐在火边正静静地听着那个好看的少年说话,另一个眼睛像狐狸有些俊邪的男人回了什么,那个女孩就看向了他。
于是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坐在一起的提出除掉玉晶小姐然后召唤腾蛇的男人名叫鹿近,看两人打哑迷,鹿近就问,“叔,你们打什么哑迷?”
马狡就问,“知道为什么山欢落在玉晶小姐停下的树下又飞起来我认为鸿运之人是宿公而不是玉晶小姐吗?”
这点鹿近也想知道,他问,“为什么?”
马狡说,“因为她没有王的器量。”
一路行进的路上,玉晶小姐不同黄纹说话他理解,但她也不同民说话。休息的时候,宿公的周围总是围坐着许多的人,人们会说起闲情逸趣的故事,玉晶对此不感兴趣,她坐在不远处打了一个哈欠,看见脚边的花正伸手去碰,男人看见阻止,“玉晶小姐不要碰,青提花在太阳光下有毒。”她也只是收回了手,是宿公道了谢。
“鸿运之人要有王的器量和品格,玉晶小姐没有,所以她不是。”
鹿近显然也想起了玉晶小姐的漠视。
他就点了点头,“那那个女孩为什么不是?”
马狡说,“因为鸿运之人不仅要有王的器量品格,还要有登山的执念,就像我们是想乘鹏改变黄纹的身份,或有什么目的,但那个女孩没有。”她一看就只是跟随着那几个黄纹登山的,对于去昆仑没有任何的执念。如果她是鸿运之人的话,那路途将会非常危险吧,毕竟要让她有目标和信念那需要很大的磨砺。
原来是这样。
鹿近就点了点头,看着女孩有些可惜。
鸿运之人不在他们这里,那在公主那里了,大概率是公主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男人把肉干放在地上。“谢谢叔这段时间的照顾,明天我们就走了。”
“你不跟着我们?”
“不了,也不知道公主走到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所以我们打算去找找玉山。”
“是吗。”
人各有志,马狡也不拦着,只是让他把肉干拿回去,他们去找玉山也需要。
男人摇头,没有拿肉干就回了他们的队伍。
鹿近说,“他把肉干落下了。”
马狡就说,“收着吧。”
于是鹿近就把肉干给了孟迫。
早上启程之后,她发现有一队人从队伍后面脱离了出去。
她看着视线落在了还留着的人们身上,孟迫跟鹿近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点了点头。
她也点头回礼。
鹿近就说,“真可惜她居然不是鸿运之人,明明走到这里来了,我还蛮喜欢她的。”
其实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因为跟玉晶小姐坐马车有人服侍不同,她是实实在在跟着他们走来的。
而且面对他们的搭话,她也会回应。
他问,“她为什么不是鸿运之人呢?”她明明比那些人要坚韧,他指的是刚刚离开的那些人,然后他的视线落在继礼他们身上,“是因为她跟着黄纹吗?”
因为跟着黄纹所以她才没有目标吗?
孟迫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
想到他们就是这样的黄纹,鹿近也沉默了下来,他们黄纹被仙厌弃,没有鸿运,成不了仙。
位于深色浓郁的山林之中,山林变得静谧,就在这种静谧之中,山林突然起了雾。
雾是黄色的,从旁边的山向着这边缓慢而来。
人们立刻喧哗起来,然后急切的停下把马拴在身边的树上,然后又去找绳子。
继礼也立刻把马栓在树上然后拿出两根绳子,让宰虎用绳子把几人的腰绑上,然后他把绳子另一头绑在树上,宰虎依言照做了。
绳子紧紧的在腰上捆了一圈打了一个结,是继礼要求的,他说要绑紧才行,不仅要绑紧,还要跟树之间绷直,只有这样才不会迷失。
绳子一头捆着他们一头绑在树上,继礼又把另一根绳子系在马的缰绳上牢牢握在手里,然后告诉他们是闻遗。
闻遗是一种妖魔,它在黄色雾气中行走,当有人在雾中迷失它就会出现带走他。
所以要牢牢地系着绳子。
不能几个人绑成一圈绑在树上,因为雾气中什么都会消失,树会消失,连绳子也会消失,只有紧紧牵引着的感觉可以提醒人们。如果失去绳子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闻遗就会出现。
刚刚把绳子绑好,黄色的雾就蔓延了整个山林,瞬间周围的树,人,声音都不见了,只有腰间紧绷的绳子提醒着人们自己还不是一个人。
就在这一片黄茫之中,她看见了闻遗。
那是一种白色像马的妖魔,额头长着一个像古木的角。
闻遗就站在她面前,比山欢距离她还近,她甚至能看到闻遗黑色眼睛里自己的脸。
不知为何她没有感觉到恐惧,许是因为它长的温顺好看。
她望着闻遗,闻遗看着她,然后抬起了它的爪子,那是如同猛兽一样的爪子,有着黄色雾气一样的颜色。她想闻遗是靠它在黄色雾气中行走的吧。
闻遗抬起爪子,然后挨近了她的脸,动作轻柔,好似想触碰她,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她瞬间感受到了很多。
雾的流动,有人走动的身影,有人怔楞,有人戒备,有人四处张望。
他们相隔很近,但他们都是一个人。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明明绳子应该还系在他的腰间,但他好像没有感受到,然后很快消失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还感受到了几只闻遗出现在了她感受到的人们的面前,然后带着他们走了,走进了更深处的雾里。
她想她可能也如同他们一样,正要无意识的跟闻遗走进雾里,或者她已经在走了,但她没有感觉到。
有人因为带的绳子不够,有人是来不及所以把自己同树绑在了一起,然后树消失,他只感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闻遗带走了他。
有人像继礼一样牵着系着马的缰绳的绳子,但在雾里绳子也消失了,他失去了对绳子的感觉。
但绳子其实还在,他不知道,他只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然后闻遗出现了。
他正要跟着闻遗走的时候,马因为什么都看的见,所以绳子狠狠的撕扯让它嘶鸣起来。
这种人为的痛让马的嘶鸣穿过了黄色的雾打破了无声的一切,然后还没有迷失和将要迷失的人都醒了过来。
而已经迷失的人听不见,所以他们还是被闻遗带走了。
声音驱走了无声。树,人,声音一切都回来了,许是因为这样,闻遗收回了爪子,退回到了雾里消失了踪影。
她睁开眼睛。
她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什么感觉,只是发现继礼叔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平静,想来闻遗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吧。
闻遗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她其实根本无所谓自己是谁吗?
同她一样迷失,但跟着闻遗走的有五十多人,马反而一个都没有事情,想来是因为它们单纯所以才不会迷失,也正因为它们不会迷失所以才感觉的到绳子,所以快要迷失的人牵着绳子跟闻遗走才会扯痛它,它才会嘶鸣。
她想或许在马的眼里他们是奇怪的,明明一切都是可以看见的,而他们却什么都看不见。
黄色雾气远去,她好像听到了闻遗在雾中行走的声音。
她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
因为消失的五十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系着的绳结还完好的落在地上,但人却消失了,他们被雾带走了。
当有人留在原地,而雾开始离去的时候,被带走的人就会在雾里死去,但地上没有行走的痕迹,也没有血,雾把什么都带走了。
即使没有血和尸体,但人们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所以人们解开自己的绳索解开马的缰绳又启程了,步伐不再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