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继礼阿利走上枯木,旁边伸过来一个树枝,树枝戳在她的肩膀,然后她就被那力推着向右边倒去。
在她的身影映在沼泽水面之前,薛脸扶住了她。
平静水面的沼泽下栖息着一头妖魔,妖魔会吃掉倒映在水面的生物。
薛脸的右手到大腿的外侧被吃掉了,疼痛袭来,他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退下了枯木,然后脚下一软,往后倒去。
身后的梨溪本能的接住了他,但没站稳,和薛脸一同坐在了沼泽草地的地面。
“阿薛?”
梨溪唤了一声,发现右手湿湿的,低头去看,是血。
谁都没想到沼泽里有妖魔,动手的男人也没有想到,枯木之间的阴影落叶让他躲过了一劫。见闯祸了,男人丢下树枝,立刻跟着同伴走过倒木追上前面的人群。
只留下他们。
听到梨溪的声音,阿利和继礼就回头看了过来。血漫了出来,染黑了薛脸身上蓝色的衣裳。
“薛脸叔!”
他们立刻又回来了,宰虎丢下马的缰绳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里面的药准备给薛脸止血。
梨溪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沼泽的水面,“沼泽里有妖魔吗?”
没有人回答他,继礼走过枯木就解下背上的包袱急切的同宰虎给薛脸止血包扎。
但因为右边半个身子都是血,需要割开薛脸的衣服,继礼和宰虎正要用短刀割破衣服,薛脸就拦住了他们。
事情发生到现在,只有她呆呆的看着,但声音和画面都显得那么遥远。
好像梦。
有什么跟薛脸重叠。
薛脸看着她笑着说,“可以转过身去吗?”
这时她才找回她的声音,“对不起……”
薛脸摇头,又笑着问,“可以转过身去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去。
见她转过了身,继礼和宰虎立刻把薛脸的衣服割开,衣服下薛脸手臂外侧一直到膝盖的位置的皮肤都没有了,肩膀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阿利眼睛一下就红了。
继礼问,“阿利,药找到了吗?”
阿利点头,把药递给他。
继礼对薛脸说,“会痛,你忍忍。”
薛脸点头,“嗯。”
把伤口全部涂了药,然后用布包扎。刚刚包扎好不方便移动也不方便换衣服,所以薛脸让阿利拿了一件衣服盖在他身上。
然后看向她说,“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她转过身来,虽然看不到伤口,但她闻到了血腥味,还有止血的时候薛脸的闷哼,那该有多痛啊,所以眼泪就掉了下来。
薛脸说,“别哭。”
怕血引来妖魔,宰虎和继礼用水袋里的水打湿手擦了血把染了血的衣服和布在不远处挖了个坑埋掉。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谁都没想到那里有妖魔。”
“可是……”
“没事的,养几天就会好了。”
她没有说话,薛脸就说,“真的,过几天就好了。”
她点头,擦掉了眼泪,薛脸又摸了摸阿利的头,“阿利也是,不要担心,我真的没事。”
阿利含着泪点头。
她问,“痛吗?”
还是没敢过去。
薛脸说,“血止了,不痛。”
继礼和宰虎回来了,薛脸说,“继大哥,我的伤也走不了,你们先走吧。”
继礼说,“我们留下来等你。”
薛脸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等在这,后面食物会不够,还不如跟上人们。”
继礼没有说话。
薛脸又说,“你们先走,等我伤好就跟上你们。”
继礼还是摇头,“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梨溪也明白全部耗在这,往后的食物肯定不够,于是他说,“我留下来陪阿薛。”
薛脸就抬眼看向梨溪,似乎知道他会看自己,梨溪对薛脸笑了一下,“没事,我陪着你。”
薛脸就垂下眼睛没有说话了。
梨溪看向继礼,“继大哥,你们先走吧,等阿薛伤好我们会跟上的。”
似乎接受了梨溪陪他留下来,薛脸说,“如果过了很久还没好,我们就出山门在绪等你们。”
她和阿利看着薛脸又看向继礼。
似乎是流血过多,薛脸的脸变得苍白,她又愧疚又担心继礼叔同意。
继礼想了想点头同意,“那你好好养伤,伤好了就跟上我们。”
“嗯。”
见继礼叔同意了,她也想留下来,“我——”
薛脸摇头,看向阿利。
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她留下来阿利肯定也会留下来,她和阿利留下来继礼叔和宰虎叔也不会走,即使她觉得一起留下来也好。但一起留下来往后食物会不够,她不能任性,所以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薛脸就笑了。
继礼和宰虎把食物和药给薛脸梨溪留了一半,帐篷也给了他们。
见似乎要把马也给他们,薛脸说,“马继大哥自己带着吧,我们等在这也不用马。”
梨溪也点头,“马继大哥带着吧。”
继礼就点了点头把行李放在了马背上。
他们是最后几个走的,前面人们已经看不见了。
见他们似乎还没有要走的趋势,薛脸说,“继大哥,该走了,会跟不上人们的。”
继礼就点了点头,朝倒伏的枯木走去,宰虎说,“保重。”
薛脸点头,“嗯。”
他就牵着马跟上了继礼。
见她和阿利似乎不想走,薛脸苍白着脸说,“走吧,我们会跟上去的。”
她问,“真的吗?”
薛脸点头。
她就看向梨溪,“你们一定要跟上来。”
梨溪点头答应,“好。”
阿利说,“薛脸叔你要快好起来。”
“嗯。”
然后她和阿利就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继礼宰虎走过枯木走了。
薛脸一直笑着目送他们。
见看不到了,他才看向梨溪,“对不起,要你留下陪我。”
他刚开口,梨溪的泪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薛脸顿了一下,还是笑,“你发现了?”
他怎么不会发现呢。他半个身子躺在他怀里,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体温渐渐变低呢。不知何时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染湿了盖着的衣服下他的衣服。
一开始他还奇怪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他留下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阿植……”
梨溪想让他不要死,但越来越湿冷的衣服让什么梗在喉咙里,说不了话,心也窒息的难受。
血爬上了盖着薛脸的衣服。
薛脸就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
感受着身体温度的流失,薛脸对梨溪道歉,“对不起,不能跟你一起登山了。”
梨溪摇头。
薛脸想伸手去擦他的眼泪,但手抬不起来,所以他只能说,“别哭,我走后你跟上继大哥他们。然后帮我跟他们道个歉吧,我可能要食言了。”
视线开始模糊,他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高远湛蓝的天空,“她会自责吧,帮我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我很高兴扶住了她,希望她可以好好活下去,然后到达昆仑成为仙。还有阿利,让他别哭……”
说着薛脸看向前面沼泽的森林,慢慢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