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草叶晃动了一下,有什么砸在上面。
梨溪抬头看去。
雨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滑落下来,代替了他流干的泪。
其实在到达绪之前,他和阿薛的路程并不平顺。那是他们离开薛不久,他们遇到了围攻。围攻他们的是黄纹,目的是他们的马车行李。
虽然梨溪有些武艺,但面对五个男人他还是很难招架,但还好阿薛母亲给的剑锋利削铁如泥,所以他才击退了他们,但还是很惊险。
抢劫的人被击退,虚脱的坐在地上的时候,梨溪问薛植,“你有后悔吗?”
因为他差点就被刺伤。
那人见抢劫不成把矛头对准了一旁的薛植想用他威胁,虽然他挡下了那人的刀,但刺到眼前的刀依旧是惊险的。
梨溪也不知道是问他后悔来登山,还是问后悔跟他做朋友,因为只要一想到这之后他会遇到危险意外,他就时常后悔,但又对自己说没事的,那么矛盾可悲。
薛脸说,“没有。”
他其实知道的,梨溪一直在担忧自责着,他把水袋递给梨溪让他喝口水,一边说,“知道我为什么没去登山吗?”
梨溪问,“为什么?”
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因为他如果想登山应该会带着随从去登山,但他没有,而是跟着他来登山,没有随从没有护卫。
见梨溪接过水袋,薛脸就在他旁边坐下,“因为我没有想做的事。”
按理说王的孩子都应该为官,但他和他的哥哥姐姐都没有考官。因为为官他也不能劝说母亲为黄纹做些什么,既然不能那又何必为官,所以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宅子里,他想他会就这样老去,没有梦想没有未来。
他看着梨溪,“是你让我找到了想做的事,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所以不要再自责了。也不要担忧,因为人都会死的。如果我出了意外,可以请你替我实现愿望吗?”
梨溪移开了一直注视着薛脸的视线,回避了他说的死,问,“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薛脸说,“建立一个黄纹可以就读的庠序。”
梨溪不敢相信,他看向薛植,是因为他吗?
薛脸就笑,点了点头。
梨溪真的没想到是因为他,他想藏起他的笑,又想藏起他的脸,最后变成了单手捂着嘴巴托着脸的姿势。是吗,庠序是他想做的事。那他们以后会一起建立一个庠序?
一想到他们以后会一起建立一个庠序,梨溪就觉得心痒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他看向天空,庠序吗?
庠序……
走过了枯木很远,见再也看不到梨溪和薛脸的身影,她和阿利才转过身子看向了前面。
阿利问,“薛脸叔会好起来吗?”
她看向继礼叔,她没有看到薛脸的伤,她也想知道。
继礼说,“会好的。”
她就信了。
他们在倒木边停留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人们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只有大小分布不一的沼泽和繁茂的树木在向前延伸。
有什么落在头顶,她抬头看去,雨就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前面阿利也伸着手看向了天空,“下雨了?”
天空远远飘来了云层,随着云层一起,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她看向身后,下雨了,梨溪他们还好吗?会支起帐篷吧。
继礼说,“我们躲躲雨吧。”
他们就在前面的一株树下躲雨。
阿利看向梨溪和薛脸的方向,“下雨了,薛脸叔他们没事吧?”
她也看着,说,“没事的,梨溪会支起帐篷的。”
阿利就点头,“嗯!”
看向前面的雨,“不知道雨要下多久?”
她摇头,也看向了面前的雨幕。雨水在沼泽泛起波纹,远远的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河。世界被雨水淹没,能听到的只有雨的声音,他们被雨困在了树下,回不去也走不了。
躲了一会儿,天空乌云厚了起来,宰虎割下脚边蓬松欣长的野草编织了起来。
阿利看见好奇的问,“宰虎叔,你在做什么?”
她就看了过去。
宰虎手指在野草中翻飞,“我在编蓑衣,雨一时不会停,不能等着。”
继礼看到也拿着学了起来。
她和阿利说,“我们也来帮忙。”
宰虎点头,和继礼一起把怀里的小刀给了他们,“那辛苦你们割草。”
她和阿利点头,拿着小刀去了不远处的树下。在树的下面长着如同花一样盛开的一丛一丛的野草,像沼泽一样四处分布着。
马见他们割来的草低头过来吃,阿利拿了一些放在旁边让它去旁边吃。
两刻钟的时间蓑衣就编织好了。她拿着她的蓑衣感叹宰虎叔的厉害,阿利也像个拿着玩具的孩子一样新奇的笑了。
穿上蓑衣,继礼把行李用油布盖上,看了一眼身后梨溪和薛脸的方向,他们又启程了。
在快天黑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停下的人们。
不知是他们停下的时候人们也停了下来,还是他们赶路的时候人们停下了,每个人都穿着野草编织的蓑衣,有的鲜亮,有的杂乱。
她想找到那几个男人,但没有找到。
启程不久,几乎每个人都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但除了叹一声可惜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马狡也没有在意,他望着天空的远处,如果她真的是鸿运之人,那她一定会跟上来的,他只要等着就好。
……如果她不是,那他去不周山就知道有没有鸿运之人了,所以,没有区别。
但鹿近有些好奇,见她跟了上来,他问,“他们怎么少了两个人?”
孟迫没有说话。
另一个同伴说,“可能是放弃了吧。”
鹿近就没有说话了。
虽然觉得那两人不像会放弃的人,但真的放弃了也不意外,因为也许下一个放弃的就是他们了。
天完全暗了下来,人们开始做过夜的准备,有的把马车卸下,把马系在树上准备夜晚睡在马车里,没有马车就把行李放在树干下然后用油布盖着,自己解下蓑衣用木棍支在行李上方,然后靠在行李上。
继礼也在附近的一株树下把行李放下。
因为下雨,没有柴火,每个人都坐在蓑衣搭建的小小的“房子”里一边吃着干饼一边轻声交谈起来。
她拿着干饼,听着人们轻声交谈的声音,想起了下午同薛脸的对话。
因为只有一个锅,继礼叔把锅留给薛脸的时候,薛脸还担忧给了他们他们路上干饼吃完了怎么煮饭?
继礼叔说会在路上捡到的,捡不到还可以跟人们借。
薛脸这才答应了。
现在看来暂时不用借了。
她看向薛脸和梨溪留下的方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希望薛脸的伤快点好,然后跟上他们就好了。
如此祈祷着,她又看向人们的方向,只能看到虚虚的人影,明天要找到那几个男人,如果不是他们,薛脸不会受伤,所以要让他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