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比起找他们的人,男人们更容易发现她。见同伴倒下引起了她的注意,男人们心虚了一下,立刻扶起死去的男人离开了,连他怎么突然死了也来不及在意。
同伴问,“是报应吗?”
“不知道,不过埋了我们就走吧。”
“嗯。”
他们把男人埋了,埋的时候在男人脖子后面发现了青色的斑迹,想来是蓑衣扎的,他们没有在意。
男人突然的死,凝结了悲伤,只留下沉默。
不想他们一直沉默,梨溪摸了摸她和阿利的头。
她一愣,低下了头,“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薛脸不会死。
她可以说对不起吗?
但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说什么。
梨溪摇头,“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她沉默着。
梨溪又摸了摸她的头,说,“你知道吗?阿薛是薛的公子。”
她抬起头看向梨溪。
梨溪说,“按理说王的孩子都会为官,但阿薛没有,因为他没有想做的事情。在登山之前,他一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读书,他说他会就这样死去。我为了躲避追捕跳进了他的院子然后认识了他,他很奇怪吧,跟黄纹做朋友,不仅如此,他家还有一位挖掉黄纹的家生。”
梨溪又想起了伯生,想起了那个清晨阳光的院子,院子里有他,有阿薛,“看到那位家生的时候,我决心来登山。听闻我想建立一个黄纹可以就读的庠序,他也想建立一个黄纹可以就读的庠序,跟我一起来登山了。
跟我一样,他说很高兴扶住了你,因为这是他想做的事情,所以让你不要自责。
比起自责,他希望你和阿利可以连他的份一起走下去。
所以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比起连薛脸的份一起走下去,她更希望薛脸可以跟他们一起走下去。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嗯。”
梨溪就笑了。
雨在水面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直直传到树根。
雨水冲刷着树林,远远看去他们就像孤身站立在一个又一个小岛上,世界只有雨和树。
休息了一会儿,人们又启程了。
男人突然的死,人们没有在意。但以男人的死为契机,路上又有人倒下了。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找不到原因。
人们都猜测是染了病。
所以后来人们不再埋掉尸体了,怕染病。
雨水淹没了世界,也掩没了尸体的味道,连妖魔都不会过来。
树海飞过的妖魔也变少了。
雨已经下了五天,水面从脚踝涨到了小腿,人们还没有走出沼泽的森林。水面下路面依旧清澈,脚边没有实体的鱼渐渐变多了。
身后刚刚走过的森林有妖魔飞出,遮天蔽日。
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
有人说,“是青褚。”
青褚是一种青色的妖鸟,并没有什么危害,所以人们没有在意。
现在也只有青褚会在下雨的时候出来了。
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虽然不会有妖魔袭击,但长时间的雨也让人们渴望晴天。而且下雨没有柴火生火,身上都是湿冷的,他们怀念温暖的火和干燥的脚底。因为长时间走在水里,脚都泡的发白起皱纹了。
唉,也不知雨什么时候停。
青褚飞走了,有人发现同伴脸上有一块青斑,以为是哪里树上蹭到的青苔,询问,“你脸上怎么有一块青斑,在哪里蹭到的?”
同伴摇头,“不知道。”然后问在哪。
男人说,“左边脸上。”
“这里?”
“不是,还要再上一点。啊,对对,就是那里。”
那人就擦了一下,问,“擦掉了吗?”
同伴摇头。
奇怪啊。男人就又擦了一下,青斑不仅没有擦掉,还晕染开来,随着擦拭颜色越来越鲜绿,有血从鲜绿的地方流了出来。
同伴惊恐的说,“别擦了!”
男人就看向他,只见青斑已经布满了他的脸,连手背上都是,然后一点一点向外扩大。
啊。
脸怎么好痛。
手也好痛。
男人发现了痛,然后不等他低头去看,他就直直倒了下去,倒在了清澈水面,激起了阵阵涟漪。青斑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后颈。
树上叽叽喳喳飞下几只手掌大小的黑色的鸟。
鸟儿落在男人的后颈开始啄食。
同伴发出一声惊叫坐倒在了地上。
鸟儿看了过来,又低头啄食起来,男人已经丢下死去的同伴牵着马跑远了。
吃下男人染上青色肉的鸟儿,从翅膀下开始渐渐染上了青色。
男人的惊恐让人们发现沾上青斑就会死。
听闻沾上青斑会死,梨溪就时常看向自己的右手,这里不久前有过一块青色的斑迹。
伸手接雨的那天发现的,但第二天青斑就消失了,所以应该不是一个东西。
但他总是会看向自己的手。
青斑不知从哪来,又什么时候会染上。
人们变得惊恐。
特别是同伴因为青斑死去的人更是惊恐,因为他们近距离接触过青斑,他们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但惊恐着人们一点预防的方法都没有,还是陆陆续续有人死去。
有的是在行走的途中突然死去的,有的是坐在树下,有的是跟同伴正说着话的时候。
没有任何预兆的。
第七天的时候,五百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三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