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爱神情难堪。
看冯秀芳得瑟的样子，肯定是她向老婆子告状了。
她一向是老婆子心尖上的红人。
“妈，您来吃点。”李德爱当没有听见她的话，起身让座。
她婆婆的话从来都是刻薄的，她接不了。
“晓莹，去拿碗筷。”
张圣明沉声开口，他知道她们的来意。
“不用了，连兄弟情谊都不要了，做这些场面活有什么用！”
“妈，好好的，你说的哪里话！”张圣明笑笑说。
“哼，哪里话！你老婆孩子，趁我这个老婆子不在家，开始作威作福了！圣明，我当你是生意失败了，那是外头的，怎么家庭也这么失败呢！在家里，是老婆孩子做主了是吗？你是废人了是吗？”
张圣明低着头，没有回话。
他一向是孝子。
“我生你养你几十年，教你做人，要有诚信，借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你不懂吗？”
李德爱听不下去了，为难地开口：“妈，我们没有说不还。”
张老太一跺脚，指着李德爱蛮横道：“好，那现在就还！”
李德爱看着张圣明，丈夫点了点头默许，就转身想进去拿钱，却被张晓莹拦住了。
“奶奶，你教孩子做人，怎么只教我爸，没有教我二叔呢！”
张晓莹不出声还罢，一出声，老婆子就更火上浇油了。
“好你个小蹄子！你才有几根毛啊，竟然要当大人的主了！”
张晓莹看着暴跳如雷的老婆子，一点也不畏缩，平静地说道：“我几根毛我不知道，但肯定比你多！”
这么些年，这老婆子作妖不少，早就不把她当前辈看待了。
为老不尊，哪配得上子孙的尊敬！
老婆子听闻，顿时感到奇耻大辱，跑过来要打张晓莹，被李德爱拦住，她抬手就给了儿媳妇一巴掌。
张圣明看见老婆被打，立即站了起来，抓住老婆子的手一甩，凌厉地看着对方，之前的委曲求全荡然无存。
“反了反了，儿子打老母了！”张老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地撒泼。
张圣明眉头紧皱，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让，依然没有让母亲的爱往自己这边倾斜一点。
俗话说得好啊：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张晓莹看着老婆子撒泼的样子，大笑了几声，对着地上的人说：“奶奶，你别装了，我爸有没有打你，大家看着呢！你打了我妈才是真的！对吧，各位叔叔婶婶，你们都看到了吧？”
她对着门口的众人拱手问道。
大家意会到了她的意思，都纷纷附和道：“是啊，张老太太，圣明没有打你啊，我们都看见呢！”
“对啊，你这样污蔑自己的儿子可不行哦！”
“就是啊，虎毒尚不食子呢！你这样做，是把他置于何地？”
张老婆还想继续撒泼，发现观众都不买账，只能讪讪地起来，继续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蹄子，竟然咒二房断子绝孙，这心真够狠毒的！你们这安的什么心啊，还要兄弟手足吗？”
“奶奶，我们没有咒二叔家，我是要他们发誓没有拿我们家的钱，我们就还钱。对吧，二婶？如果你确实没有欠我们家的钱，为什么怕起誓呢？”
冯秀芳本来就想带着老婆子过来，让她一个人掌握全局，自己根本不用上场的。
现在张晓莹又拉上了她。
“我为什么要起誓？干嘛要起誓？凭什么起誓！”
强词夺理。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张晓莹懒得理她，继续对付老婆子，“奶奶，我想问问，为何我爸当初给那么多钱二叔，你一个字都不提，现在反而帮着我二婶来欺负我爸妈，难道我爸就不是你生的？”
这话她是帮她爸问的。
“你什么意思，想挑拨离间吗？”张老婆子警惕地看着张晓莹。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木讷的孙女，今日这样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更是令她反感。
“不是，我就好奇了，如果都是亲生的，为何我爸对你那么好，都没有获得你的一点点关心！早几年，我爸是你们的摇钱树吧？你们那时候还客气点，现在我们家没钱了，你们原形毕露了是吧？”
张老婆子冷哼了一声，“长兄为父，他给这个家多少都是应该的！”
张圣明心里一凉，原来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李德爱眼泪出来了，十分委屈。
“奶奶，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国家哪条法律规定，长兄就一定要为家庭牺牲的？没有吧？就是大清留下的律令都没有！况且大清早亡！”
张晓莹决定今天就要好好治治这个老婆子，骑在她父母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把她拉下来了。
“你读书读傻了，这哪是法律规定的事情！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哪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我呸！”
“既然你说到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那我问你，老祖宗是不是也规定，凡是祖产，儿孙皆有份？长子长孙也应该独有一份的，对么？”
张老太一愣，脑子开始嗡嗡地响，她这话什么意思啊？
这小蹄子是在挖坑吗？
张晓莹见对方谨慎不敢接话，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的话，那么奶奶和二叔住的三间大平房是太爷爷留下来的，那我父亲和明聪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份？”
“臭丫头，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够响啊！你们家不是有这栋房子了吗？还要祖屋干嘛？”
张老太的声音有点慌了，看了一眼旁边无事人似的冯秀芬，心里有点责怪她为何不早跟她说，这丫头如今这样能说会道了！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这样贸然过来啊！
这仗打得有点悬！
她一向没有关注过这孙女。
以前他们一家在外经商，除了问他们要钱要物，她未曾想过要见见她的这两个儿孙。
后来他们生意失败了，灰溜溜地回家里种田，她对他们就更不屑了。
她的儿孙已经够多了，多一两个不多，少一两个不少。
华夏美德希望儿孙满堂，子孙绕膝，她就只继承了一半。
“这房子与你们没关系，就算我们以后再建几栋大厦都与你们无关！但是祖产还是祖产，无论怎么样我爸都有份。说句不好听，奶奶，你百年后，你的那份我爸也有份分的。”
张晓莹脸上看笑非笑的笑容，大眼睛里透露出令人不寒而战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