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和阿飞坐着马车回到东聚贤客栈,掌柜的见二人回来赶紧呦呵着打招呼,李寻欢点头微笑着和阿飞走上楼去。
孙小红显然等了很久,见二人回来,心情才算平静下来,但是闻着二人满身的酒气则是一脸的不悦道:“你们这些男人,既然出了宫,也不捎个平安回来,害我和小云在这好等。”
“实在抱歉,小红害你担心了。”李寻欢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倒是龙小云显得一点不吃惊,他说道:“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你李大侠这次是平叛有功,皇上召见,肯定是大大的有赏,小红阿姨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小红埋怨道:“虽说我知道皇上有封赏,但这么久人没回来也没个音讯,怎叫人不担心?”
阿飞赶忙凑过去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好了,我和大哥今日进宫皇上有所赏赐,出宫后心情也不错,于是就和大哥找个地方多喝了几杯。”
李寻欢站在一旁若有所思,随即问道:“今日可有人来找过我们?”
小红想了下说道:“是有几个穿了官服的,说是吏部的人,请大哥近日移居长安西街的源清居,还备了好多贺礼,现在就放在大哥的厢房,人已我先打发回去了。”
“哦,我知道了。”李寻欢沉思道。
“大哥阿飞你们是不是答应皇上什么了?”小红不解的问道。
阿飞把手中的宝剑拿出来递与小红说道:“喽,皇上赐了我这个。”
孙小红看了下阿飞的剑,并不是很有兴趣,女人对于刀剑这些东西从来就没什么好感。但是又奇怪这些人又送礼又赐剑的又觉得不对劲,转脸问道阿飞:“阿飞,你是不是答应皇上什么了?”
“我阿飞向来自由惯了,这皇上就是拿刀架我脖子上,要我做官那我也不会答应的,倒是大哥答应了。”阿飞笑着说道。
这下孙小红急了,他和李寻欢相处有些日子了,对李寻欢的性情自然很清楚,忧心忡忡的问道:“大哥从来都不贪图名利,常言道‘伴君与伴虎’,为何今日?”
“老实这句话我也问过我自己,小红你信吗?但我只想告诉你我这官并不是为了财富和名利,只是眼下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李寻欢说完背过身去,阿飞走到孙小红面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放心吧!小红,大哥自有他的打算。”
孙小红默默的点了点头,径直回房间了,小云也回去了,就剩阿飞一人,似乎在等李寻欢说什么。
李寻欢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忘记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好了,天色不早了,明天或许要搬到源清居,早点休息!”
阿飞也默然的点点头,关上房门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昏暗的人影独自沉思。
第二天官府的衙役早早就到了,一行人马外加两抬大轿,为首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细眉细眼的书生,到了东聚贤客栈停下便吩咐手下前去通报。
李寻欢接到通报自然不怠慢,喊着阿飞、小红、龙小云一起下了楼。
见到一行人李寻欢自然明了来意,拱手作揖问道:“敢问阁下乃是?”
“我乃吏部侍郎耿正,封陛下之命请李探花移居西城清源居,李探花有请!”
李寻欢再次回礼谢道:“有劳了。”
四人风风光光的上了轿,在衙役的吆喝声中离开了长安大街。
李寻欢和孙小红同乘一轿,阿飞和小云则乘另一轿。李寻欢悠然自得坐在轿中道:“我李寻欢自进京一来,一直和太后打交道,住的是厢房,可这一和天子打交道,立马住进别苑了,其中差距一目了然。”
孙小红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休要故作轻松,往日里大哥多半是住客栈,平日李园也不见得你多待。大哥是个喜欢自由清静之人,这一移居,难免要和很多人打交道。”
“此一时彼一时嘛!”李寻欢笑着又继续说道:“小红你说乘轿和坐马车哪个更好?”
“大哥这是明知故问嘛!这坐轿子不慢不快的,又没颠簸。”孙小红嘟着嘴说道。
“可是我还是喜欢坐马车的感觉!”李寻欢转身道。
“大哥这是为什么?”孙小红张大眼睛好奇道。
“只因这轿子是人抬的,而马车是马拉的。我李寻欢不喜欢做别人的奴隶,也不喜欢别人做我的奴隶。”李寻欢笑道。
“可是换了地方,大哥要进宫或者见客不难免要这样?”孙小红又继续问道。
“那就尽量少进宫,少交些官府中人!”李寻欢大笑道。
“说的轻松。”孙小红若有所悟也若有所思。
“哈哈!小红你不懂,我也说不明白,闭上眼养养神,还有好一截路。”
另外一个一辆轿内,往日活泼开朗的龙小云此时却很安静温顺,他若有所思的问道:“阿飞叔叔,我们真的要一直住那边吗?”
阿飞摸了摸他的脑勺道:“当然,怎么你怕你住不习惯?”
“不是。以前住兴云山庄的时候,我会觉得很闷,现在住外面久了反而觉得住客栈反而也不错。”
阿飞知道他的意思,其实这句话是问他阿飞自己的,像小云这样聪明的孩子,其实很容易看穿阿飞的心思。阿飞只是抚摸着他的额头说:“放心吧,小云!路还很长,睡一会。”
有时候路是看起来很长,但走着走着却又是很短……
轿夫停下轿子,李寻欢一行人走了下去,凝视着清源居,门匾是的字很显眼,俨然是经常有人擦拭过的。
李寻欢随耿侍郎进了别苑,院内已经安排了下人,园中有走廊,有正厅也有偏房,住四个人绰绰有余。
走廊是建在池塘之上的,池塘内有荷叶,两侧也有很多杨柳相依,风景不算别致,但也宜人。
走廊的尽头是后院,后院是个竹园,园中有个小亭,亭上显然是先前住的人提的名,叫做‘翠茵亭’。
园内花草虽无名种,但是搭配的却是有种清新淡雅,想必故居的人生前也非同一般。李寻欢一时兴起问道:“敢问此间原为何人所居?”
“本为前户部尚书魏清源故居。自魏尚书谢世,此间荒废已有数十年,后京中大小官员入住,陛下从未赏赐此园。”
“却是为何?”
“魏尚书当年以清廉直谏而闻名,陛下颇为赏识器重,可是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后因同窗邓云生之案得罪陛下,魏尚书死谏皇上无效,最后锒铛入狱,后因狱中辱骂圣上被人告发,陛下一怒之下将他满门抄斩。后邓云生之案重审,陛下愧疚万分,深恨当年失察,亦将此园搁置,并时时派人打扫,后所有入京官员受赏,此间却不在其中。”耿侍郎有点痛心道。
“陛下赏赐如此之厚,寻欢受宠若惊。”李寻欢沉思良久道。
“陛下用心良苦,也是对李探花寄予厚望啊!天色不早了,下官也先行回宫复命去了。”耿侍郎作揖拜别,李寻欢也回礼作别道:“大人请自便。”
送别耿侍郎出府,门口也挤满了人,六部大小官员差不多该来的都来了,桂王、东宫也托人送来贺礼。这原本这是他预料的,倒是东厂的汪直、尚铭两位公公到来让他着实大吃一惊。二人不待李寻欢开口便先行祝贺道:“恭喜李钦差移居别苑,本官仰慕李探花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还望李钦差以后多多提携。”
李寻欢看了那两张脸庞,这原本是张狰狞的刽子手脸庞,可此刻却也能笑的如此献媚,转睛一思道:“岂敢!岂敢!望日后两位大人多多指点才是。”言毕又和其他百官一一回礼,心中不免觉得讽刺,这平日非亲非故的人此刻都使劲的和自己攀交情,默自摇头叹息。
礼毕之后李寻欢拱手说道:“今日暂居别苑,未设席筵,容他日再设宴款待。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
“李相公见外了,既如此我等亦不便打扰。”众官员一一作别离去。
待百官散去之后,李寻欢便安排一行人住下,独自回房笑着自言自语道:“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看来这在京应承,比当这个芝麻官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