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镇前牌柱,入脚便是一块表面坑坑洼洼的青色石板,踩在其上冰凉凉的,与泥地的虚浮不同,踩在青石上有种令人脚踏实地之感。
正在思考接下来何去之时,突然两人鼻尖微微一动,一股浓烈的酒香不知从何飘扬而来,侧头望去,只见一条幽深小巷。
朝里望去,凭微弱的亮光陈若风能看到,与外界相同其内户户门窗紧闭,但还有家门户依然打开,没有被其影响,见其模样似是一家酒楼茶馆。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而在酒馆则可以听取更多情报,也正因为如此,陈若风微做沉吟,片刻后还是率先踏步而进,凡洛琪紧随其后。
刚入巷时,就遇一股冷风携带着生腐之气与两人擦肩而过,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潮湿,原本轻薄的衣物到此也感觉越发沉重起来。
而在小巷不远处,一个袒胸露乳的高壮酒汉静立在此,他一手木壶,一手鸡腿,仰天一饮,痛快出声,嘴中不停的哝估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听着倒也有模有样,使人心头扬起一抹浪迹天涯之感。
正所谓有酒馆就必定会有醉鬼,就如王座必须坐上帝王,有钱可使厉鬼推磨,所以陈若风对此并不稀奇,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缓步踏进之时,在酒汉身后,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肩披白巾的瘦小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像是酒馆小二,只见他拍了拍酒汉的肩头,“之前就看你老久了,不进店就给我滚,别挡在这里挡我生意!”
听小二语气酒汉似乎已在此良久,就如店前招牌,守门门神,来人见状怕都不太敢进,也怪不得小二会到此厉声训喝。
酒汉摸了摸满是油垢的头发,眼皮一抬,瞥了一眼瘦小男子,没有理会,更是猖狂的就地而坐。
依旧吃着鸡腿,咰着手指,嘴里的“巴兹”声就连身外数尺都可听得“沸反盈天”。
见酒汉此等态度,瘦小男子脸色一黑,犹如被调戏了尊严似的,双手抱胸,尖声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就别怪我喊人了!”
对于瘦小男子的态度变化,酒汉好似浑然不觉,但也终于给予回应,他微微抬头,咧嘴一笑,“哎哎,这位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偷不抢,就在这闻个酒香,下个鸡腿,似乎也没有影响你的生意吧。”
杯酒下肚壮了胆,酒汉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腰板一直,一脸漫不经心。
“你.....”瘦小男子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额上青筋直爆,垂在两侧的手掌松开又握紧,骤然翻脸,一脸讥讽,“呵呵,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算个什么东西!”
见两人吵得如此合欢,陈若风两人也稍稍放缓脚步,最后静静矗立在其身旁不远,冷眼旁观着。
酒汉被烈酒迷昏了头脑,刚站起身来,本就踉踉跄跄的身形,更是难以保持平衡,双手往后一摆,就欲倒下。
“若风哥?”始终在一旁观望的凡洛琪见状,心中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微微侧头朝陈若风低声询问道。
陈若风冷冷瞥了一眼不远处两人,头也不回,“自己的事不要来问我。”
此次争端多数为钱而起,此时若是有人上前调解一番,这事便可迎刃而解,前提此人要有好爱闲事的心与一定数量的金钱。
而在平常人的世界中,用作钱财也就黄金,白银。当然此等穷乡毗邻之地用到黄金怕是不太可能,而白银就成了主要货币。
得到陈若风云里雾里的回答,凡洛琪也就不管,随即取出背负在身后的布袋,纤手伸进细细翻找着,在拿出时,手中多了几枚银状之物。
虽说凡洛琪自幼家境贫寒,但在家中也有一些积蓄,此次外出闯荡这些财物也跟着陪伴左右,所以能拿出几枚碎银倒也不会稀奇。
轻步走到两人身前,凡洛琪手中碎银朝红脸酒汉递送而出。
原以为他会欣然接受,可没想到他却直视清高,见手掌多了几枚零碎银子好似玷污了自己那“纯洁无瑕”的灵魂,脸上笑呵呵的表情一转,变得如冥水一般漆黑。
只手猛然一甩,将凡洛琪与店内小二都吓了一跳,紧接着碎银就如漫天细雨,倾泻而下,落得满处都是。
陈若风见状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紧绷了起来,眉头一皱,但并未发作。
随后酒汉就如疯了一般,神态迷离,大肆挥舞着手臂,路过陈若风时,嘴中还在神神叨叨的说着,“好酒岂能沾染铜臭。”
不一会,就不见了身影,跑了。
小二回过神来对酒汉的背影咬牙切齿,低下头望见满地的碎银,原本阴郁的面色顿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与酒汉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小二弯身拾完全部银子后,陈若风才走上前去,在距离小二只有七八步外停下身形,静静的看着。
和颜悦色的小二抛了抛手中银子,也是感觉有目光袭来,侧头望去与其四目相对,立刻会心一笑,微微屈身,“两位客官,若是不嫌弃,还请到小店一坐。”
小二虽知两位必然不是镇内之人,但行事多年早已成精,一双识人之目就能猜个十之七八。
见陈若风浑身衣衫虽说没有任何挂饰,但无论是从布料还是做工都不是他这身粗布麻衣可以比拟,于是乎定会笑脸相迎,马屁飞起。
对于小二一句句殷勤之言,陈若风对此无动于衷,单手一挥止住小二的口喷唾沫之腔,对其说道;“有茶吗?”
小二听后当即一愣,随口笑了笑,“客官可真会说笑,我们小店不仅有茶,还有各色佳肴应有尽有,客官可想品尝一二?”
“不必如此,只需一壶茶即可。”陈若风微微一笑,摆摆手,表示对其不感兴趣,最后说道,“还请小哥引路。”
见陈若风并没有此方念想,小二也不再强求,转身推开身后虚掩的店门,朝中走去。
两人跟着小二踏过五寸门槛,映入眼帘的只有数张方桌,十数条长凳,一戏台,其上摆着一张长桌。
条件虽然寒酸,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此地人气,曾有数次陈若风都瞥见几个身着锦衣玉带之人,一看就知身份不菲。
小二倒也势力,将陈若风引至方桌之后,行事相当利落,转身就走,至此再也没有与陈若风说过一言片语。
但陈若风并未在意,待茶水上桌后,便迫不及待的沏上一杯,自顾自的细细品味起来,仿佛周围的人与事都跟自己无关。
望着面露陶醉之色的陈若风,凡洛琪一脸苦笑,暗自感叹自己居然还没有一捧茶水具有吸引力,暗叹之后便好奇的打量起了四周。
坐在不远收柜处的掌柜,低着头,手掌飞速跳动着,底下算盘被其打得“噼啪”做响。
先前那个瘦小男子趴伏在掌柜的耳边轻声低语,不知说些什么,随后就见他微微点头,立身而起,目光转向门外。
不一会,门前传来阵阵骚动,就见一个胡须斑白的秃头老者缓步走进,仙风道骨,腰板挺直,不矜而应,在其手里还拿着一把墨黑折扇,倒也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