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侯田伐虘
商王子羡所主导的东疆之战持续了一年,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甚至连身处前沿的一班将领亚侯丑、墙侯、齐侯、襄侯等都表现出无奈,每隔一两月就向商王请示,建议撤回一部分重兵。但,商王子羡回复的指令是,继续寻找战机、歼灭人方主力。
商王子羡是怎么考虑的?原来,人方采取了非常地狡猾的策略,避其锋芒!他们灵活机动,积小胜为大胜,频频发动小股势力四处骚扰。这样的结果是可恨的,对各方面的危害都极大!经济发展方面,人方对东部的王属资产不断侵掠,一年来直接损失的人口、物资加起来着实不小;更可恨的是,在那么广阔的沃土之上,不时传来了报告粮食短缺的信息,究其原因仍然归结于人方,人方的骚扰严重影响了上一季的农牧业生产。社会稳定方面,人方的不断侵扰,大大降低了商王子羡的威严,甚至出现了一些方国暗地里同人方势力媾和的迹象。所以,即便前线商军一直处于重拳打空的局面,商王子羡也决不甘心这样收场,人方戏弄不止,这不成了笑话吗?
关于这场拉锯战,山内高层在一次探讨中,翟伯目甚至提出了一个猜测,他判断有一支白狄势力加入了人方,因为人方的侵袭战,是白狄人自创的,一度令历代首领所推崇,而且屡试不爽!关于这个说法,苏家没有发言权,尽管他们知道人方是一个成分复杂的力量,但是有没有白狄人却无从判断。
商军持续驻留东疆大地,还带来了另一方面的影响,就是加大了王畿四边众多外服国人民的物资输出负担!对于地大物博、农牧业发达的方国,还好,挤一挤总是有的;而对于农牧业不发达的方国来说,这却是雪上加霜的恶事儿,本就过得辛苦,这不是要命么?
这不,在商王子羡六祀七月,就爆发了著名的“四方邦叛商”危机事件。根据地于十五天后,收到了雪岩从商邑获取的消息,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四邦方包括虘方、羌方、羞方、辔方,四方紧邻。四邦方以虘方为首,四方有长期会盟的情谊。四邦方地处王畿西北部,丙地以西的吕梁山区一带。四地的主业是牧羊、牛、马,辅业为农业,农业发展基础较为脆弱。自大商先王武丁时起,历代商王时期,四方基本上与大商保持着敌对状态。虘族以虎为图腾,羌、羞以羊为图腾。四方之地民风彪悍,擅于骑战,机动性非常高,战力不可小觑。四邦方在武丁时期曾受到大力征伐,招致实力受损,一度有短暂臣服,之后实力逐渐恢复,尤其以虘方实力最为强大。武丁之后,数代商王都曾对虘方进行征伐,但数次失利,虘方并没有真正降服于商王。到了大商先王武乙末期,随着王畿四边方、召、戎等强势敌对势力的不断臣服,虘方迫于商王的虎威,于十年前主动向商先王文武丁示好,表示臣服,并向商王纳贡,并且虘君一度在商王室出任“小臣”一职。现在,虘方已是一个大强族,再次与其他三方形成会盟之势,而且趁着商王忙于増兵征伐人方、无暇顾及四邦方的反叛,所以拒绝向商王上贡骏马及粮食。
在东疆之战僵持不下之际,四邦方作为大商重要物资——骏马的重要来源地,竟然公然不尊王命,百般抵触,而且出使西部的史官还带回了“虘方四地蠢蠢欲动,撺掇鬼戎部族、茍方等国趁机脱离大商控制”等信息,顿时大商王畿西部的局势急转直下,笼罩了一层厚重的危机阴云。
商王子羡得知以上军事情报之后,一边安排贞何、贞光进行贞卜,请先王和天神揭示西部局势的吉凶;一边召集大商王室主要幕僚们会商探讨危机处置策略。参加本次会商的人员有,太师薛侯光、太保莘侯丁、太傅九侯伯,及舌侯音、费侯臾、史侯叉、国老墙、太史元铣等高级别臣属,另外商邑的王室宗亲王弟子干、亚戈两人也列席旁听。
会商于当天傍晚结束,根据贞卜结果及会商情况,基于东疆之战短时间不会结束,战局也不激烈,但是四邦方的叛乱将导致东疆之战难以为继,使得大商王室有损失大量西部贡赋的巨大危险;更为恶劣的是,还诱发了连锁反应,严重削弱了大商王室在西北部的威望。因此商王子羡最终决定,优先解决四邦方的威胁。
在大商宗庙举行祭告仪式,授予戈侯田虎式铜钺,领亚职,成立西征亚旅,对四地的反叛势力进行围剿。亚旅组成包括戈、光、郇、缶、唐、庚、贾、昜、吕、丙等十部兵力,每部兵力包括戍师三个、射师一个,号称“万旅”;以王弟子干为监军,督促虞、芮、禾、倗、董、条、先、匿八地筹集粮草,于吕地集结。
在雪岩的周旋之下,彭文将以扈从的身份随王弟子干的马师出行。
苏依诚、翟伯目、马力带着山内对外侦察营十六人及小猛等十名犬兵,于商王子羡六祀八月从草甸根据地出发,以易货为名,赶着五辆马车,赶往吕地。苏依诚他们到达吕地后,入住了吕邑驿馆,随即在吕邑一带展开易货探查。
在随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各地的粮草及十部兵力,源源不断地抵达吕邑。此时,吕邑城外、汾河岸边已规划为一个大型军营;子干的马师由六百名马士组成,于三天前抵达军营。吕伯已先期组织大批族民,在汾河之上架起了一座串舟浮桥,可以保障“万旅”安全地开赴河西。
在戈侯田点兵那天,苏依诚带着翟伯目、小猛,很早就来到了三里外的一处高地,从瞄准仪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座军营。只见,戈侯田将军身着铜制盔甲,站在一个椽子架设的高台之上,举着一把黄橙橙的虎式铜钺,正在对着台下十部军队,非常威严地喊着什么;此时,军营里各色旌旗正随风飘荡,达四十余面之多,彩泱泱一大片。
随着传令兵挥动令旗,台下的军队被化作左、右、中三部,其中左、右两部各有戍师九个、射师三个,中部有戍师十二个、射师四个,这类似于后世的上中下三军。
戈侯田将军点兵结束,三军随即开始埋锅造饭。用餐结束,三军人马开始开赴战场,其中左军先行开拔,两个戍师前方带路,后面跟着上千号杂役肩背、车拉运输粮草,最后为戍师、射师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渡河向南而去;接着是右军,如同左军一样,渡过河向北而去;最后是中军,在戈侯田带领下,渡河之后也向北而去。
偌大军营,只留下子干的监军等少量人马。马力借着易货,与彭文取得了联系,彭文传递了亚戈的作战安排。左军由贾侯率领,将从昜地一带向吕梁山方向攻击前进,压迫和击退敌军;中军由戈侯田率领,将从丙地一带向吕梁山方向警戒前进、寻机设伏;右军由丙侯率领,将从丙地北部一百五十里的戎族部落势力一带向吕梁山方向攻击前进,压迫和击退敌军。三军均由吕氏族民做向导,直扑四邦方势力中心。而且戈侯田已派出联络官,通知区域内的沚、冲、唐、贾四地做好就地防御戒备,防止四方势力漏网逃窜。此战,吕伯并未随军出行,而是由他的二弟代为出征,吕伯负责安排大本营的防御及战场物资调拨及输送工作。
此次征伐虘方历时两个多月,于商王子羡六祀十一月底收兵。戈侯田带着他的“万旅”,在沚、冲、唐、贾四地军力的胁从配合之下,经过连续激战,取得了一定战果。破坏和扭转了“四邦方”合盟局势。经过此次征伐,羌方被“万旅”强势征服,被迫臣服于商王,不仅继续向商王纳贡骏马等物资,而且在羌地为商王开辟了一块大型的田猎场;辔方被丙侯率领的右军剿灭,擒获辔方首领及大贵族三十二人,斩获首级九百一十一个,并掳获大量的车辆、马匹等军需物资,俘虏军士三千余人,劫掠人口万余;羞方被贾侯率领的左军击溃,族人四散,一部渡河西逃,擒获羞方贵族七人、斩获首级三百六十个,并俘获骏马千余匹、羊四千只等军需物资,俘获军士六百余、人口七百余;唯有,虘方没有采取撤离的策略,而是执行积极的军事防御措施,他们占据有利地形打退了中军的多次进攻,而且还分兵于南北要地据守,同时安排族民在黄河上搭设了浮桥,以备紧急撤离。
虘方的防御态势被亚戈掌握后,考虑到虘方组织得力、进退有矩、军士用命,“万旅”远离大本营、天气寒冷且军需物资短缺,战事已成胶着僵持之势,最终戈侯田无奈下令撤兵。此战,虘方最终仍然没有被征服。战场统计,虘方军力损失约两千余人,马匹损失四百余匹;戈侯田率领的“万旅”损失军力四千余人。
苏依诚、翟伯目一行在吕邑待了三个多月,一直等到三路军力陆续返回吕邑,才开始撤离。在吕邑期间,他们探查了吕国的一些基本情况。吕氏源出于姜姓,为姜姓一大支系;吕氏原先立足于西部山区,于百年之前东迁于此。原先,吕氏附近强敌林立,与一个强大的死敌(上工下口)方前前后后相互缠斗了上百年,在长期残酷的地缘斗争中,国力越挫越勇,甚至(上工下口)方与它单打独斗并不能占到上风。而(上工下口)方实力不俗,曾是大商的头号劲敌。因此,吕氏一族历来不乏名将,现在吕伯三兄弟都是擅战之将,被大商王室委以重任,把守王畿西部的重要入口;吕伯嫡长子,名曰吕尚,年纪八岁,每日习文弄武,颇有乃父之风;吕伯有一个嫡姊,于二十年前归于姬姓散宜氏,历史上吕氏曾与散宜氏聚居地相近,而联姻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