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反应过来,都惊艳的看着江月,净莲走了过去,笑称一句“漂亮”,屋中丫鬟也都纷纷附和,热闹非凡。
江映雪怔怔接住了盒子。
她孤零零的,像是被排斥了似的。
看着面前和谐一片的三人,眼中竟不自知的堆了些泪水,他们多像一家人呀,比起来,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江映雪收紧了手,默默走了出去。
……
四月甘九,平南王府广发红包,街上人纷纷祝贺王爷新婚,鞭炮噼啪,百姓跟着迎亲轿子前去江府凑个热闹。
此时,江月仍在月阁梳妆。
灵若为她绾着发髻,戴上奢华凤冠,海若为她画眉,点上唇装花黄,镜中美人都不似自己的模样了。
在乐鼓声中,迎亲队伍也到了。
江骜着深红色衣衫,倚在隔扇处,望着江月,那凤冠前垂下的金帘,遮住了江月大半的容颜,美得神秘。
江骜笑道:“走吧,新娘子。”
灵若和海若拿着她嫁衣的曳地衣摆,路上都铺上了红毯,跨过江府的门槛,江骜以哥哥的身份打量了傅函。
看起来有点小白脸。
从始至终都在看着江月,应是个情种。
但就是不怎么顺眼,总觉得他可能会负了便宜妹妹,就特想修理他……
江骜压低声音道:“你听好了,你若是敢负我妹妹,就算你身居高位,权倾朝野,我江骜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傅函伸过手。
目光灼灼,望着江月金帘下的眼睛,像是誓言:“我傅函此生,定不负江月!”
江骜不情愿地将江月的手放在上面。
手心相贴。
江月的心慌乱直跳。
今日起,他们便成了夫妻,待到月夜良宵时,他们也将坦诚相见,可是这竟快的让她有些不自主的慌张……
“不要紧张。”
傅函虔诚的吻了吻她的手背。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牵着她走向花轿,撩起帘子,江月定了定心神,踏进花轿里头,又是一阵炮竹声。
花轿游街。
王府设宴,满京欢庆,唯有一处,愁云惨淡,白绸挂了满府,灵堂啜泣连连,蒲团上跪着一妇人,烧着元宝。
那妇人哭着笑了。
“傅函,你害我丧夫丧子,你却娶了娇妻,活得风生水起,老天不公,我活得失意,你也别想好过,哈哈哈……”
傍晚一晃便成了月夜。
饮了合卺酒,吃了生饺子。
傅函撩起那金帘,挂在凤冠的两侧,江月羞怯的垂下头,眉眼含春,穿上红衣的她,有种别样的美……
他又看向那凤冠。
倾身替她一点点的轻轻摘下,放在一边,抚着她的脸,心疼道:“这凤冠如此繁重,戴了这么久辛苦你了。”
龙凤喜烛,哔啵跳动。
江月抓着床沿,嗫嚅道:“我,我今夜不大舒服,不能那个……”
她癸水来了。
傅函盯了她一会,像是弄清楚了什么,便叫喜婆备红糖水和热水袋,在喜榻上坐下,温声:“月儿,是不是很疼?”
江月红着脸点头。
忽觉一个温热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小腹,是傅函的手,他揽过她的肩。
傅函温声:“从前听人说,月事痛是因为宫寒,现下没有热水袋,只能如此,一会就好了,先忍一下。”
喜婆很快就来了。
江月抱着热水袋,望着傅函喂她红糖水的温柔样子,情不自禁道:“真好。”
已是戌时。
傅函给江月卸了妆,熄了房间里的烛火,便掩门出去了,他留在这里定是不方便的,便自行去了瀚江阁歇下。
……
星夜曼妙,灯火渐稀,城东小苑。
江映雪很早就离席了,她提了壶酒,坐在石阶上,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雪白的面上醉得像胭脂般诱人,杏眼迷离。
她向来不酗酒。
只是今日她心中有愁,怕自己不醉了,就无法如常的看着他们。
明明江月已经忘了他。
明明他们之间的约誓已经被搅和了。
她的眼尾渐渐红了,眼底堆积下了泪水,从脸侧慢慢滑下,和着那顺脖颈点点流下的流觞几滴,湿了粉白色衣襟。
酒壶被一人夺走。
“别喝了。”
贫寒书生依旧是那身装扮,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月光清浅,这书生身上竟也有了几分傲雪青梅的气质……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江映雪醉了,仰头傻笑:“你真好看呀,我…好喜欢…抱抱……”
裴子晏呼吸一滞。
纵然知道她醉得不省人事,纵然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可他心里,还是愉悦的,至少她曾经对他说过“喜欢”。
她醉后,杏眼中只剩了天真。
裴子晏放下酒壶,将她横抱起来,走进别苑里,放在西厢房的榻上,给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江映雪忽然抱紧他的手。
“不要走……”
裴子晏眸子颤了颤,小心翼翼的抽回手,却看见了,她眼角边一滴清澈可怜的泪,像只被人抛弃的宠物般……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轻拭掉那泪,垂眸温声道:“睡吧,我不会走的,我会陪着你,永远……”
江映雪嘤咛了声。
这夜,月光撒进窗棂,影子成双,他就那么待了整夜,直到清晨方才离去,除了夜月,谁都不曾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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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