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凌夏明显感觉到了很多奇怪的目光,还有指指点点。
“现在的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花心大萝卜不说,还有些明明有家庭的人了还要出来找女朋友的,你们女孩啊,可要小心了,不要被骗了也不知道哈。”一大早,江洁和凌夏和其它同事们在包间装筷子,卿姐跑进来,这不是她的工作,但今天却热心的跑进来帮忙,并且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千金难买心中意!”洗碗阿姨说,说完后还神秘的看了另一眼洗碗阿姨。
“是啊,感情也很难说的。”采购阿姨说。
凌夏一向敏感,一听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而且好像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她很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在想,如果大家在说她,那应该是因为昨晚她和江洁跟陈帅出去吃宵夜了,那江洁应该也是她们所说的对象,她于是看看江洁,江洁像什么事也没听到一样,依然嘻嘻哈哈的,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估计就算天塌下来她也当被子盖的吧。
其实这也有这的好处,像她这样,做人会开心很多,凌夏也希望是那样的人,可是与众不同的命运,和她敏感多愁的本性让她做不到。
装完筷子,摆好碗碟,再拖好地,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后,专等午餐的到来,于是大家都在那儿闲聊,凌夏决定找采购阿姨探探消息,凌夏跟采购阿姨比较聊得来。
采购阿姨叫珍姨,比凌夏她们早上班,凌夏她们回来上班时,珍姨已买好菜回餐厅了,人端庄美丽、慈眉善目、待人温和,有时闲下来也是一个人待在那里,不说是非,凌夏很喜欢她,有空时会找她聊天。
她说她很早就已离婚,是她丈夫要离婚的,说是在外面找了其它的女人生了儿子,当时凌夏听到后心想,那么美丽温柔的女人她丈夫怎么舍得丢弃,但可能就像她说的感情的事很难说吧,她还说到她有一个女儿,她女儿出来工作了,她与女儿相依为命,幸好她女儿很孝顺。
“珍姨,我今早感觉她们说话怪怪的,好像是在说我的,是吗?”凌夏趁着没人在珍姨身边时悄悄问珍姨。
“别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做好自己的就行,但是确实要带眼识人,问清他有没有家室,如果有的,那要及时退身,别惹火上身就是。”珍姨说。
“珍姨,谢谢您!我会问清楚的。”凌夏感激的对珍姨说。
“不客气,珍姨真心希望你好,你还年轻,找一个好的男人,一生幸福,如果找的不好,那就比较难过。”珍姨语重深长的说。
“知道的,谢谢珍姨。”凌夏说。凌夏那时候坚信自己能找到的,只可惜在后来的后来,她只找到了自己半生的恶梦,那也是后话。
“对了,珍姨,你女儿拍拖了吗?结婚了没有?”凌夏记得珍姨说过她的女儿只比凌夏大两岁,也算是同龄人。
“嗯,拍拖了,还没结婚,她找的是她的老板,她前两年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到了一间鞋店卖鞋,刚好被她老板看中了,因为她很漂亮。”珍姨说。
“老板?那是很老的吗?”凌夏以为老板就是很老的,年纪很大的,所以很好奇地问。
“大概三十岁,比她大十岁,她老板是离婚了的,不过不是我女儿拆散他们的,我女儿出现时,他已经离婚的了。”珍姨说。
“她怎么还不结婚?”凌夏问。
“她说现在还年轻,想再多玩几年,那个男的倒是很盼望她早点结婚,已经给她买了房子了,买了车。”珍姨说。
“哗,那么好啊,买房买车,好幸福啊,珍姨,你就可以放心了,你女儿找一个那么有钱还对她那么好的男人。”凌夏无比羡慕的大大哗了一声,房子是她梦寐以求的,那一刻,凌夏好希望自己能像珍姨女儿一样。
“你说你女儿很漂亮,你有她的照片吗?”凌夏问,凌夏很想知道她女儿究竟有多漂亮,让她的年轻老板看上并买车买房。
“有呀,你看,她前段时间跟她男朋友去玩,照了相,拿到照相馆去晒,我刚从照相馆拿回来的。”珍姨非常开心的说,珍姨一直是淡淡的,看破人情世故的那种,包括说到她女儿的男朋友给她女儿买房买车时,她也显得无动于衷,但说到她的女儿样貌时,她才真的开心起来,而且还一种无比的自豪,凌夏为她感动高兴。
照片里,一个年纪大概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模样的女孩,穿着一套性感的游泳衣,苗条高挑的身材,杨柳般纤细的腰肢,白色亮丽的肌肤,清新脱俗的容颜,明眸皎齿,灿若星辰,世间应该再无如此健康亮丽的女子。
“哗,珍姨,你女儿真的超漂亮,比明星还要漂亮,怪不得你一说到女儿就那么开心,哈哈。”凌夏哈哈地笑珍姨,凌夏是真心为珍姨开心的。
“是啊,她是我的自豪。”珍姨说。
“珍姨,如果你女儿认识的那个男的是有家庭的人,那你还让你的女儿跟他吗?”凌夏问。她不是八卦,而是很想知道长辈的看法。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是管不了的,也只能由她去了。”珍姨不无感慨的说。
珍姨不愧是在城市生活的人,加上又经历过婚变,所以看问题总是与众不同,不过,女儿已长大,就算她不与众不同,也确是管不了的。
“如果是我,我不会找已结婚的人的,因为这样做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凌夏心想。
又一天过去,今天,扬大哥没来,陈帅也没来。估计是真伤扬大哥的心了,无论他喜欢得有多深,就他行走江湖的那份面子,他已经过不去,估计得过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他的心情。
陈帅自然是不会来的,因为他来的话肯定会有人告诉扬大哥,那扬大哥的面子就更过不去,有一句话叫宁让人知莫让人见,虽然扬大哥是知道陈帅喜欢凌夏,但不让他看见,这样会少很多麻烦。
晚上,江洁和凌夏来到江边时,陈帅和江望已经在那里等着,陈帅下车,为凌夏和江洁打开了车门。
江边,散步的人人潮汹涌,大概是一天的疲乏之后,只有这儿才是让身心休憩的好去处。
白天时为了姿势优美,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蹬着高跟鞋的脚,此刻在穿着平底拖鞋时,像在沉闷的空间里被解救出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可以舒服地正常地呼吸;
白天时为了身材的前凸后凸,而把一大坨像母猪肚腩一样的肉,拼命地挤到收腹带里,然后再拼命地憋着气,浑身解数的挺胸收腹的肚腩,此刻可以真正呼吸起来,可以舒畅地呼吸起来的肚腩便随着休闲的运动衣一晃一荡的,跟着在江边跳广场舞的阿姨阿婆们心情地跳进来,谁跳得越动荡,就越有成就感觉,跟白天谁被束腹得越小就越成功刚好相反;
白天时,画得似柳叶一样的眉毛,现在稀疏地散落着,像失散多年的好朋友,又聚在了一起,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亲密,一条条孤零零的生硬地杵着。
白天时,描得像血一样鲜红的嘴唇,在晚餐后,变成了一片惨白,像昨晚夜空下的白蛇一样的沙滩,在黑暗中惨烈地挣扎着,形成一片惨色的灰白,没有血色,甚至于没有人性,它只是依附在某个叫做人的动物的身上的一个零件,仅此而已。
车在跨越海的两岸的大桥上飞驰着,海风从没有关上的车窗吹进来,清凉爽快,舒适无比,令人心旷神怡。
工作了一天,这样的放松是最惬意不过,凌夏让心灵完全放空,慢慢的闭上眼睛,深深地享受着这舒适惬意的时刻,她好想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二十分钟后,车在一条城郊外的河边停了下来,河水滔滔不绝,乳白的河流在黑夜中蜿蜒前行,像天际中无边的银河,这银河上有着很多的幻想,有人在那梦见了远方。
这儿的河边不再是沙滩,而是很多的夜宵大排挡,这儿没有服务员的吆喝,因为生意好,她们忙得不亦乐乎。
风徐徐吹来,江洁很开心,随着风吹来,她用曼妙的身材,无比开心地幽雅地旋转了两圈,一边旋转一边开心地啊了两声,从白天的服务员到了晚上的顾客,身份来了一个转变,她是真的开心。
凌夏的心情却没有真正的转变,毕竟不是自己花钱来吃的,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去让自己的处境真正得到改变,那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凌夏认为只有靠自己的能力去赚钱来改变自己的处境,那才是真正的有成就感,那才会真正的舒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梦想,那她现在的梦想是想靠自己的能力赚到钱,去改变家里困难的处境。
牛肉炒河粉、紫苏炒田螺、辣椒炒花甲、蒜蓉炒菜心,白粥。
吃紫苏田螺有时候吃的就是人生,吃田螺的时候,必须都用牙签慢慢地把螺肉挑出,才能得以品尝,经过一翻辛苦,最终得味道浓香,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
凌夏也喜欢上吃白粥,雪白的饭粒在水里静静地躺着,如此安静,却又不失清澈,你轻轻搅动时,它会翩翩起舞,舞姿轻盈,不喧闹,不喧宾夺主,清澈如初,如果人心都像白粥,那该多好,可人心更多的像这黑夜,黑暗而无有边。
凌夏以前也喜欢在早餐或午餐时吃白粥搭配炒菜心,但那时因为家里穷,才是这样的搭配,说不上爱。但此刻的白粥像是有了不同的意义,大概是每天面对山珍海味的陈帅不爱吃山珍海味却只爱吃白粥的缘故。
而且凌夏吃白粥时不喜欢放盐,她觉得不放盐的白粥才是真正的白粥的味道。不失真,大概就是凌夏的追求!
“服务员,再来一打烤生蚝。”陈帅抬起头,把头抬得高高的,转向前面的服务员说。
“你爱吃,不够再叫。”陈帅跟服务员说完后,又把头转过来,对着凌夏说。
“陈帅,我也爱吃呀,怎么把我给忘记了。”江洁在一旁抗议地说。
“我下次给你点哈。”还没等陈帅说话,江望就抢着回答。这两人是真逗,性情相同,其实如果真的可以有未来的话,那也是很好的一对。
未来?好像很遥远的事,像那无边无际的银河一样遥远,遥远得让凌夏看不到边,甚至说看不到希望。
她想改变现状,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心底在呐喊,却发现早已声嘶力歇,她想使出吃奶之力,却那样的力不从心!她像一只内心充满沮丧的斗鸡,却不甘落后的强装笑脸,迎难而上。
“我够了,其实可以不叫的,够饱了。”凌夏说,凌夏够饱是不错,但其实是不想他太破费,能这样出来放松下已然满足,不想要求太多。
是的,能这样放松是凌夏感到挺满足的事,不知为什么,扬大哥豪摘千金,只为计凌夏一笑,凌夏却视若无睹,但陈帅也就简单的一顿夜宵,就会让她觉得踏实和满足。可能是觉得陈帅年轻帅气,而且能给她一种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彼此一个眼神就足够的默契,也可能是觉得扬大哥那个年纪应该是已婚人士,而陈帅那么年轻应该是单身人士,谁知道呢?或许都兼而有之吧。
吃完宵夜后,她们就在河堤边散步,这儿没有沙滩,这儿到处都是人,吃宵夜的人,这儿也没有警察,也应该没有歹人,她们可以安全地、放心地、悠闲地散步。
“今天,我们的同事在讨论男人,说现在的男人,已婚的花心,单身的也花心,就说男人是骗子,江望,你们会是骗子吗?”江洁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来问江望。
此言一出,谁都吓了一跳。
凌夏是因为今早听同事说了后对陈帅产生了质疑,正想今晚找机会问陈帅是否已婚,一晚上搜肠刮肚就是想不到应该如何开口问,现在却被江洁以这样再轻松不过的方式一语中的,就把问题全掏了出来。
江望和陈帅一瞬间脸色煞白,像河堤旁边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煞白的河流,
江望第一时间快速地看向了陈帅,那眼神充满了担忧,又意味悠长,悠长得像河堤旁边延绵不绝,无休无止的河流。
陈帅的脸色更白,惨白,像昨晚在黑夜中那如银蛇般惨白的沙滩一样,白得让人的心骇然。
“怎么会?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一等良民,不信,你看一下。”江望郑重的把江洁的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以证清白。
“哼,算你啦,谅你也不敢骗。”江洁抽出手,打了一下江望的胸口,说。
“你打我?我让你好看,哼。”江望作势要去回打江洁,江洁啊的一声赶快跑开,江望追着过去,两人又嘻嘻哈哈的追打起来。
凌夏听到江望的回答,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心瞬间放了下来,今天担忧的事都是庸人自扰。
“你......”凌夏见陈帅一直不说话,转身抬头看向陈帅,想问些什么,但是一见夜色中帅得不能再帅的陈帅那凝重的脸,她停了下来,突然不知问什么好,只是一直看着他。
陈帅看着凌夏,凝重地,深情地,浓郁地,浓郁得像这夜那样深沉,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一刻也不放松,生怕一放松一闭眼,她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这是他无法承受的,虽然他只是刚认识她,但是他的心却深深地被她吸引。
她不算漂亮,她跟他所见过的身材纤细、漂亮多情的女子风马牛不相及,她只是她,一个五官端庄的普通的实在女孩,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她吸引,或许是她的每个毛孔所彰显出的温柔,或许是她不动声色的善良、或许是她充满文化气质的满身的书卷气,又或许......
突然,他上前,一把将凌夏搂在了怀里,头侧下来,磨蹭在凌夏的秀发上,一手紧紧地拥抱着凌夏的腰,一手紧紧地又温柔地抚摸着凌夏的秀发,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紧紧地拥抱着,半丝也不肯放开,生怕一放开就是就辈子,好一会,才喃喃地又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不要离开我”。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他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急促、又猛烈、又有些许的疼痛。
这个情景,凌夏在毕业前曾幻想过甚至渴望过她跟秦潇之间发生,但是没有,如今,却在另一个男子身上发生,凌夏内心一阵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被男子拥抱,本来有许多美好的幻想,但此刻却毫无头绪,无惊无喜,只有茫然。
她没有推开陈帅,因为她感觉到,此刻,陈帅太需要她,或许说,陈帅太怕失去她。她不知陈帅为什么会害怕失去她,她不知道陈帅为什么会喜欢她,她不知道自己在哪方面的魅力触动了陈帅,让他舍弃风花雪月中纵多的漂亮的美女,而来选择一个普通的她。
而她,她说不上喜欢陈帅,更说不上爱,她只是觉得陈帅让她的心灵可以得到暂时的休憩,对,是休憩,就是很累后,可以让你去安心依靠着去休息的那种,她原以为永远就这样下去,下班时去聊聊天,解解闷,做个真诚交心的朋友,仅此而已,但是此刻,一切都发展的太快,让凌夏有点措手不及。
风依然温柔地吹着,清爽而舒适,夜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