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婉珍终于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轻薄的春装。杨老太太总是笑话婉珍一到冬天就学熊瞎子猫冬。婉珍心想:从暖气房到这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地方,我容易么?
金氏的娘金老太太自从在杨炎的抓周礼上见过杨炎之后就念念不忘,几次让金氏带杨炎回娘家。这一天,金氏带着淑珍、婉珍,抱着杨炎,雇了一辆马车回了娘家。杨老太太在金氏她们出发前,还不停地叮嘱,把阿炎抱紧点,别颠着了;去了金家可别给阿炎乱吃东西,别把肚子吃坏了;早点回来,阿炎晚上睡得早……婉珍听得实在不耐烦了,对杨老太太说道:“婆婆,您干脆和我们一起去外祖母家吧。不然今天我看您连饭都吃不下了。说不准就在家门口变个望孙石了。”杨老太太被婉珍噎得没话说了,只得恨恨地瞪婉珍一眼,“这个丫头片子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一路上马车在大路上颠簸不停,杨炎没有丝毫害怕反而高兴地咯咯直笑,在婉珍的腿上用小胖腿不停地跳跳跳。婉珍一路上被杨炎这个小魔星折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婉珍冲着杨炎伸出舌头做鬼脸,杨炎更加兴奋,跳的更欢了。金氏笑着对淑珍说道:“婉珍最喜欢逗阿炎玩,难怪阿炎这么粘婉珍。只要婉珍在,谁抱都不要。”婉珍心里哀叹道:娘啊,您的眼神也太不好了。我这是被迫营业啊!
到了金家,婉珍的二舅妈严氏照例迎了出来,看到金氏等人,笑着说:“姐,您总算来了。娘都已经望穿秋水了。我实在受不了她老人家的眼光,只好出来等着姐姐了。”金氏指着严氏笑着说:“你呀,和二弟学坏了,都油嘴滑舌的。”严氏看到婉珍抱着杨炎,连忙伸手去接,哪知道杨炎把头一扭,用小胖手抱着婉珍的脖子不撒手。金氏说道:“有婉珍在,阿炎是谁都抱不走的。”严氏惊奇道:“婉珍这么小的年纪,倒会照顾孩子啦。”婉珍在杨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杨炎把头扭过来,奶声奶气地说了声:“二舅母。”把严氏乐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琥珀串珠给杨炎。杨炎看到婉珍点头了,才接过来说了声“谢谢”。金氏看到严氏这么喜欢杨炎,对严氏说道:“弟妹,既然这么喜欢孩子,就该抓紧生一个才是啊。”严氏听了,眼神一暗,叹口气,回道:“姐,我也想啊,哪那么容易呢。”金氏看到严氏脸色有异,也就先不往下说了。
婉珍把杨炎放在地上,轻轻对杨炎说:“阿炎,我们长大了,会用小脚走路了。让他们看看我们阿炎走得多厉害。”杨炎重复着婉珍的话,“厉害,厉害。”说着牵着婉珍的手自己走进了金老太太的屋子。
金老太太看到婉珍牵着杨炎的手走进屋子,金老太太笑眯眯地一把将杨炎搂进怀里一顿心肝肉儿地搓揉,“外祖母的小心肝儿,多少天没见着了,见天的盼着你来,可把外祖母想死了。外祖母留着好吃的东西,一会儿让你姐姐带你一起去吃去。”金氏笑着说道:“娘,可别纵着着皮猴,都能上天了。”
金老太太仿佛没听见,又将淑珍和婉珍也拉过去,问早饭用过没有,到外祖母家玩高兴不高兴,等会儿在外祖母家尽管大胆玩儿,不用怕你们阿娘,有外祖母呢。
大家正说得高兴,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婉珍回头一看,是大舅妈刘氏又来了。
“呦,妹妹都来了?快,阿桂,来叫姑妈。”刘氏说着拉过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小娘子,硬按着让她给金氏行礼。阿桂突然被她娘拉过来,一下子有点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刘氏一看也急了,拉过阿桂,就在背上打了两下,“让你叫人,你哭什么?一点出息都没有。你姑母家的什么表姑都进宫有大造化了,你也不学着点。”杨老太太一听,刘氏说得太不像话,也沉下了脸,呵斥刘氏道:“刘氏,你对着小孩子都胡说些什么?进宫也是能给阿桂说的么?你如果教不好阿桂,就把阿桂送到我这里,我来教。”刘氏被金老太太的怒火吓到了,不敢再出声,找了个借口,带着阿桂走了。
金老太太一脸愁容地和金氏说道:“阿宁,你看看你大哥非要娶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当初就不同意他续娶个商家女,可他被鬼迷了心窍,和家里闹得不像话,我这才不管他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娶回来就没一天消停的。这好好的金家小娘子也要被她给教坏了。唉,家门不幸啊。”金氏忙安慰金老太太,“娘,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太着急了。现在给大哥找个正经事情做是主要的。大哥有了正经差事儿,有了进项,大嫂也就不会这么急的没有章法的到处钻营了。”金老太太听了更愁了,“阿宁,我一想到你大哥就愁得睡不着觉。文不成武不就,还到处挑拣。你爹给他找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差事了,不是嫌这个累,就是嫌那个上司不好说话。你爹因为给他介绍差事都得罪了不少人了。唉,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有你大哥这么个讨债鬼。”
婉珍听了外婆抱怨的话,心想:原来大舅就是传说中眼高手低,小姐身子丫鬟命的典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