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垂鬓,头系石青头巾,上着淡粉绿底白花短衫,下着淡红深花裤,腰系绿底小白花,脚踩赤色圆口鞋。身旁妇人一手挎着竹篮,一手牵着女童向绣纺走去。
“诗儿,快看,这么多好玩的好看的,有想要的,就和婶婶说,今日只管玩的开心。”街上商贾云集,熙熙攘攘,女童略显生涩,小手一边紧攥着糖面人,紧紧的牵着婶婶。这是她第一次到集市来,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景象。
今日是出集的日子,婶婶来送绣好的织品,小诗诗如今已三岁年纪,正是跟人的年纪,在家时闹着要一同来,现在却有些怕生了。
“诗儿,你在这儿坐着等婶婶,哪也别去,乖。来,拿着糖人。婶婶进去送刺绣,马上出来”说着,妇人摸摸女童的头,便进屋了。
不远处,儿童的闹声传来,只见几个孩童边笑边指着地上做活的幼童,“昨来门上客,今做下汤童,要问明日呢?哈哈哈哈哈,禁中举案奉,哈哈哈哈哈……”,诗诗看见那被孩童们围着的男孩,蹲在石阶上,一根一根的摞着木柴,没有反抗,没有哭泣,他很安静。不自觉的走进,诗诗看见那八九岁模样的男孩,眼神平静,眼眶里有怎么都不肯掉下来的泪滴,诗诗不觉的黛眉微蹙,看着男孩。“诗儿,诗儿”婶婶有些焦急的唤诗诗,诗诗回过神儿来,只见婶婶迭步跑到她身边,婶婶轻叹一声“你这丫头,以为你丢了,真是吓坏婶婶了”。诗诗拽着婶婶的襦裙,睁着大大的眼睛,让婶婶看石阶上的男孩。
“去去去,别处玩去,莫在这处”,一位扮做掌柜模样的先生边呵斥那群孩童,边走近男孩。“你入宫去,未尝不是一份好差事,现如今,你婆婆也走了,也便再无守孝道的顾虑。你这孩子也是灵巧的,去了,事事多小心几分,也必惹不了大事,若再多为自己谋划些,在那些贵人前某个差职,有脸有面,岂不比在外面这浑浑噩噩的强。”掌柜一甩袖,又叹了一声,回了屋去,男孩站起微微低头,算是回应。
婶婶拿走我手中的糖人,牵着我走到那男孩身旁,将糖人递给他“来,孩子,拿着吧,别怕。”男孩愣愣的没有伸手,婶婶把糖人塞到他的手中,安慰的语气说到“吃吧”,便牵着我走了,我回头,恰与那男孩四目相汇,我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充满疑惑;他平静又微怔的神情,是他第一次留给我的印象。
后来,听人说,总有一瞬间,让你想走近那个人的身边,便是心动。那时自是不懂,多年后,溪水畔,看见那红男绿女携手相归,我才明白,只是他那平静温柔的双眸,便足矣让我甘心沦陷,是他的温柔双眸,让我安心,让我勇敢,让我舍不得放手这难得的温暖,即使飞蛾扑火,也愿燃尽在这温存中,无怨无悔。
那时小儿哪知,一个烂漫稚子、一个儒雅小生,本应双燕衔泥护羽下,却命运捉弄,她走近他之时,注定再也无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