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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孤独的车站

入夜背着双肩背包,漫游在路上,阿睿走得很慢,看着冬夜里北京,觉得有点冷,平时不觉得,今天特别冷。

今天的事,是他始料未及的,没想到自己能得到院里如此的器重,给予那么好得机会。是啊,多么好的机会,多少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了这么一个机会,需要付出多少,阿睿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曾经得自己是多么努力,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公司,每天都穿梭在二所的各个组之间,不厌其烦地从最起初的工作开始做。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阿睿要争取那些最基础的工作,就算刚毕业的学生,只要稍稍努点力,这些基本工作都能胜任,而且可以完成。

而阿睿却不这么认为,他常常记得父亲的说的话,土木建这个活,和设计工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就是基本功要扎实。

土木建,对于材料的质地,环境变量,以及工艺都特别的注重,而设计更是要融合这些因素,还要注重人文因素等等。而且现代的设计,对于材料和基数数据应用那更是最基本一个应用,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所以阿睿对市场上所有的材料,用了好小半年跑遍了北京大小的市场,还自己下工地上去认知。并一直注重着新材料的应用数据和特性,对于结构设计这个活,那可是建筑的主体的最重要的一环,如果结构做不好,再好的外形设计那只是雾里看花,经不起推敲。换句话说,再好的外观设计,也需要结构设计的支撑和论证。

那不是件轻松的事,那是件人命关天的事情,所以阿睿从基础开始,对于设计的数据和材料特别敏感。

就是因为记住那句最简单的话,万丈高楼平地起,结构的合理性才是保障万丈高楼的基础。所以阿睿从最基础的活开始做,而且比别人做的不是做得好,是做得好的不止一点。

他今天能被公司赏识,当然有教授的恩泽,但也有很大程度上,是公司看到了他的潜力,一个拥有很好学识基础,过人扎实的基本功的设计师,是成长为优秀设计师很重要的特质。

设计师并不是满脑子的天马行空,而还需要极其严谨的科学态度,首先和数据打交道的没有一个职业不应该不严谨。

这点也是教授时常和阿睿说过的话,想起教授,阿睿心里又开始难受了,他知道李所肯定会联系教授,不知道得知自己离开的消息,教授会怎么想,希望他老人家能谅解自己。

回到家中,弄了点东西吃,简单的阳春面,少许的葱花,一个荷包蛋,解决了口腹之欲,阿睿又开始写信,写得很认真。

一份是寄给父母的,另一封是寄给教授的,他怕教授会不见自己,所以还是准备了好了一封信。

给父母的信,写得很坚定,说自己已经结束了北京的工作,准备南下上海,是否可以在外婆家暂住。之所以要在外婆家,是阿睿还是觉得和外婆在一起感觉自在,毕竟自己小时候去外婆家最多。顺便也可以为母亲敬点孝道,帮助照顾外婆。

整整写了有一个多小时,阿睿才停笔,起来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今天的锻炼计划还没完成,简单地做了拉伸运动,阿睿又换了卫衣,出门跑步了。

好像只要是不开心的时候,锻炼总能让自己等到宣泄,然后心才可以慢慢平静下来。

十点多冬夜的北京城已经渐渐地沉寂下来,特别是阿睿住的这一块,算是稍微边远点,更是街上行人寥寥。

阿睿还是五公里的路程,有节奏地奔跑在路上,呼出的热气形成一团团哈气。

现在的他不但身体开始热乎,而且心也开始躁动,那是一种要归家的急切心情,虽然现在上海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己家,但是那里有父母所牵挂的人,所谓爱屋及乌也就是如此吧。

回去后做了几组日常锻炼,阿睿脱去衣服,打开莲蓬头,让热水从头顶灌溉下来,冲洗得不但是污垢,还有今天一天的糟心。

一只手撑着墙壁,就这样站在那里,好几分钟,水流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可以呼吸的口鼻处,阿睿时而贪婪地深呼吸几口,只是不动。

似乎感觉清水将心中的糟心,惆怅给冲洗殆尽,才开始洗头沐浴,擦拭干净后,走到桌子前,又将那张全家福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了一眼,微笑了起来,然后又像往常一样放好。

第二天一早锻炼好,很早去了单位,一会同事来了后,有人开始问起了阿睿离职的事情,阿睿只是淡淡的笑着回应说,家里父母身体,要回去照顾。

有人真心的遗憾,有人假惺惺地客套两句,而有些人的心思活络起来,看是否能争取到一个机会,阿睿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是他很是珍惜和同仁们相处的光阴,所以一一地拜别。

人事和阿睿做了简单的交谈,阿睿将所有交接工作单交给了人事经理,人事经理看了后,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阿睿,她没有想到阿睿做得如此的细致,如此的全。就算是她不是这个专业的,大致也一眼能看明白,礼貌地笑了笑了,然后给阿睿办理了离职手续。

有几个相熟的同仁邀请阿睿一起临行前聚聚,阿睿都婉言谢绝了,他并不习惯社交,而且有一点社交障碍。

这点像极了以前的大姐姐,大姐在大学之前也是这样,过于腼腆,除了家人,和熟悉的人之外,很少主动去结交人。

而现在姐姐却已经顶替了父亲的角色,开始支撑这个家,如果不是他出事,父亲生病,导致父亲一度有些抑郁和丧失生活的信心。

这个时候,大姐应该会往更高的学历冲刺,又或者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不至于二十几岁就开始承受压力去接爸爸的班。

说起来,阿睿想起大姐的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总是给人温和的滋润,给人安全感,也能带给人力量,一种可以安全的,包容的力量。

回到屋内,收拾好东西,房子是公司租的,所以不需要有什么后续的手续,但是阿睿还是将所有地方擦拭干净,不能说一尘不染,但是一定会让后来的人知道什么是净巢。

第二天阿睿购买一张后天到上海的火车票,只所谓买后天的,是他还有地方要去,还有人要见。

然后到了那个他曾经度过四年的学院,想在临走前再看看这个地方。一旦离开了这种求知的环境,想再回来就很难了,这里有他完成梦想踏出的重要一步,有着稍显干涩的青春,没有爱恋,只有孜孜不倦的学习。

但是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认!

教授真的不在,阿睿的信派上了用处。教授据说是被请到其他地方做讲座去了,阿睿只能将信转交给熟识的老师,转身离开。

走到那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校训大石哪里,八个字却代表了这座学府的终极精神“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这八个字让阿睿确实受用无穷,也真正落在了他的心里。唯有自强不息,才会在任何时候都充满给自己希望,给自己力量,战胜困难,去追逐梦想;唯有有容乃大,广阔的胸襟,高尚的德行,才能在追梦的同时,不至于迷失自我,成就一个大乘的梦想。

人生逐梦,人生筑梦,而梦想是需要真正的毅力去坚持。

梦想不是空想,想完拉倒,是需要付诸于实践。

阿睿注视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感觉把精髓带走了,转身离去。

在北京最后的时光,似乎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尽管自己几乎没怎么好好游玩过,全北京也就去了故宫,长城。

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更没有什么特别舍不得的人。

车站里人来人往,而阿睿只身一个人孤独地背着行囊,拖着行李箱在陌生的人流里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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