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睡梦里,被清清一把拽起来:“爸爸,你快来看,灰狼妈妈站起来了。”
“哦?它好了吗?”我翻身下床跑出屋子看,在门前的空地上,灰狼妈妈站起来了,它舔着它的两个孩子。大巴紧挨着它,它们一家四口看上去幸福安详。
清清是第一个起床的人,他一起来就跑出去看灰狼妈妈,然后高兴地跑进来叫我。昨晚灰狼发烧,那可是很糟糕的事儿,我怕它挨不过今晚死掉,最伤心的是我的两个孩子,更悲惨的是两个狼崽子。
大巴看见我和清清从屋里出来,它转过身朝我们俩走过来。
“清清,大巴现在要什么?”
“爸爸,它想感谢我们。”
“是吗,它怎么感谢我们呀?”我笑着问清清。
大巴走到我面前,它有我肚子高,它抬起头用深情地眼神看着我。我和老婆刚恋爱的时候,她就用这种眼神看我,她说:“老公,你是个好老公!”
大巴说:“钟文先生,你是个好人!谢谢你救我们。”
我瞎猜的,大巴什么都没说出口,它说的话都在它的眼神里。
我摸一下大巴的头说:“大巴,昨晚的事,是我们应该做的,咱俩都是孩儿爸爸,如果你不嫌弃这里,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吧,我们两家人以后是一家人了,我们从此相依为命,你觉得如何?”
大巴抬起头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它是什么意思:从此以后,我们生死相依!
最小的那只狼崽子,以后我们叫它波波,它似乎只有三个月大,脊背上和它爸爸一样是灰黑色的毛,可脖子一圈儿和它妈妈一样是淡灰色的毛,它从它妈妈身边跑过来了,跑到清清脚底下撒娇,清清把它抱起来,它舔清清的脸,清清咯咯笑着。
潇潇听到哥哥的笑声,也从屋里跑出来,他似乎忘了脚底下有台阶,一脚踩空趴在地上了,愣了一下,“哇”一声大哭起来。水孩子哭起来可不得了,眼泪哗啦啦掉在地上,一下子把脚下的地面滋湿了一大片。
大巴转身到潇潇身边,用鼻子把他往起来蹭。它用嘴轻轻吻潇潇的脸,舔着他脸上的眼泪。灰狼也走过来围着潇潇,和大巴一样,吻着孩子的脸。
“喂!儿子,不就摔了一跤嘛,快起来,你可是厉害的水孩子,怎么能哭鼻子呢。”我笑着说。
儿子看见清清哥哥把波波抱起来玩,扑过去也想抱波波。他摔倒了,揉着眼睛坐在地上哭,大巴和灰狼围在他身边,舔一下他的手,舔一下他的脸。他抓住大巴的耳朵站起来,又跑过去要抱清清哥哥怀里的波波。
两个孩子和两个狼崽子玩得忘了洗脸吃早饭,我看着他们跑来跑去,追来追去玩,我看得也忘了吃早饭。大巴和灰狼坐在我旁边,看着孩子们尽兴地玩,好像把什么都忘了。
灰狼昨晚发烧,不知道好了没,用手在它脖子下轻轻摸摸,体温正常。
想起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去沟地里干活,领着家里的大狗,碰见两只野狼在远处的山头看着我们,我们家的大狗低声吼着发出警告。我们家那只大狗,虽然没有大巴这么大个儿,可也很凶猛,和两只狼打起来,不见得打不过它们。
可现在,我居然敢摸摸一只灰狼的脖子,我们相处还不到两天时间。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们相互提防着,不敢靠近打招呼,昨天晚上是第二次相见,可昨天晚上的相见够惊心动魄。大巴和灰狼,对我们六个人,已经有了深深的依恋和信任,我们现在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了。
在野外生活,有它们一家相陪,这对我的两个孩子,对我们四个大人,都非常重要。
不仅仅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救了它们,它们才这样亲近我们,从第一次在墙屏上看大巴和灰狼的眼神,我就觉得它们对我们,或者说对我们这样的人类,没有攻击的意思,清清说它们没有恶意,清清的感觉是对的。昨晚它们又来找我们,快走到我们家门口时,发现沼泽里的草丛中有野鸟,想捉一只当礼物给我们送也不是没有可能,结果全部陷进淤泥里了。
有一点我不怀疑,大巴以前接触过人类,而且是对它很友善的人类,否则,它不会在第一个晚上用那么友善的眼神盯着我们的房屋看,清清也不会说它们没有恶意的话。
我若能和大巴沟通,就会问问它以前的经历,或许它会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滔滔黄河为什么成了一片沼泽,为什么远处又是一片荒漠戈壁。
不知道清清有没有可能和大巴有更深一层的沟通,清清在保温城里生活了三年,三年时间里他很少说话,心情总是抑郁,他的绿头发紧紧收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舒展散开过,出城以后的这几天时间,他的一头绿发长到脚后跟上了,他的头发能缓缓绕过来抚慰他人。
看看现在,清清笑得多么开心。他和潇潇,和两只大巴的孩子,玩得多么开心。他们这么开心,我们四个大人也就最开心,大巴和灰狼看上去也很开心!
小博打着哈欠出来了,他刚睡醒,他看到院子里的热闹劲儿笑着说:“哇!咱们家能过年了吗?”
“来,小博,给大巴和灰狼打个招呼。”我笑着说。
他整理一下衣襟走过来,站在大巴和灰狼跟前,伸出手弯一下腰说:“二位,我是小博,是机械师和工程师,以后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我笑着对大巴和灰狼说:“别信他话,他就是个臭送快递的。”
大巴坐着的身子站端正,抬起头用鼻子吻一下小博伸过来的手,灰狼走过来也用鼻子吻一下小博的手。
小博愣了一下说:“它们能听懂我说的话吗?知道我是给它们打招呼?”
我也为大巴和灰狼的礼性动作感到吃惊,我笑着说:“哇哦,也许它们什么都知道!”
“钟文哥,今天我们做什么?改造世界嘛!从今天开始,从脚下开始。”小博笑着说。
看着房屋周围空荡荡的土黄色地面,我心里想着怎么能把这里的环境改变一下。亚世界里的那种环境,估计不可能有了,但门前连接着河流的一个水塘总该有吧?总不能让水儿子天天在淤泥里吸水,他要在宽阔的水域里玩呢!在门前空地上挖一个一亩地大的水塘,可我们六个人加起来使劲儿挖,估计十天半个月也挖不出来一个水塘。
“小博,我们走的太急了,要是带一个建筑机器人就好了,挖水塘的事儿交给建筑机器人,我们省力大半。”
“钟文哥,我们脚下是一层黄土,再下面是砂石,挖不下去的,我们根本干不了挖水塘的活儿,只能让建筑机器人挖,实在不行,返回城里一趟买一个建筑机器人。”
“返回去?我们才出城两天半,我还想着我们再也不回城里去了。”
看样子是要返回去一趟,买一辆建筑机器人拉出来。我们在野外生活,可我们离不开城市里的工具和机械,用蛮荒力量在野外生活不下去。
“算了,小博,挖水塘的事以后再说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在房子周围种点东西,开一片荒地种些粮食蔬菜什么的。”
小春和老婆从屋里出来喊我们:“大家都吃早饭啦!”
两个孩子领着波波跑进屋里去了,我和小博也进屋洗漱吃早饭。
老婆和小春不但做好了我们六个人的早饭,也做好了大巴一家四口的早饭,用塑胶盆盛着端到外面给大巴和灰狼。沙沙不敢像波波那样跑进屋里,它在门口坐着往里看。
吃完早饭,老婆说:“老公,昨天捕的大虾吃完了,要不今天再捉些?”
“好,今天再捉些大虾,泥鳅也多捉些,泥鳅也可以做上吃嘛!”
老婆笑着说:“泥鳅是给大巴它们吃的。”
我心里想,要是灰狼能吃一口热血食物,它会很快恢复过来,可清清不乐意捉沼泽里的野鸭子。
不知道大巴以前是怎么生活的,肯定是很艰难地讨生活,它们不会捉水里的大虾和泥鳅,只能捉住沼泽边的水鸟或其它愣头愣脑的动物果腹一下,现在好了,和我们在一起,肚子还是有保障的。
太阳已经艳艳地照在了大地上,天空没有一丝儿云,这是黄河边的旱季,我不喜欢旱季,整天烈日炎炎,能把大地晒着火。
我和小博抬着收纳箱从屋里出来,两个孩子高兴地蹦蹦跳跳,我们又要去捉大虾了。
“走,大巴,带上你老婆孩子,我们干活去。”
我们六个人后面跟着大小四个狼狗,其乐融融,,在沼泽边的水洼里闹哄哄捉两天吃的大虾。
有了昨天捉虾的经验,今天不再那么手忙脚乱,一会儿时间,我们捉了和昨天一样多的大虾。
大巴和他的老婆孩子们被淤泥吓着了,不敢往前走一步,我踩踩脚下说:“大巴你看,没事的,我们有水孩子,不会再陷进去。”
大巴犹犹豫豫跟在我身后进来了,它老婆死活不进来,身子还往后退,灰狼对沼泽已经有了深深的恐惧。
大虾从吸干的水洼里四处乱溅,溅到大家脚底下。我们俯身扑捉,没有注意到大巴的眼神警惕地看向前方更大的那一片水洼,它嘴里发出呜呜的警示声。
灰狼在岸上焦急地哈着气走过来走过去,眼神也望着我们眼前那片白晃晃的水洼,它的两个孩子紧紧靠着它身子。
我注意到大巴神色不正常,顺着它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露出水面的半截粗黑的蛇身子,是一条能把潇潇身子一口吞下去的巨蛇。它向这边无声的滑动,我大叫一声:“大家快上岸,有危险!”
小博抬头紧张地问我:“怎么了钟文哥?”
“大家快上岸,水里有大蛇。”我把潇潇抱起来转身就跑,老婆拽着清清也转身跑出来,小博还张呆呆问:“在哪里在哪里?大蛇在哪里?”
他被小春拽着跑出沼泽跑到岸上,那条大蛇已经滑到了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它还无声地往我们这边滑来。我们都看得清楚,是一条有八米长的巨蛇。
“快跑!”我又大喊一声。
大蛇不但能在水里游动,还能在地上快速爬行,我们这些人,包括大巴和它的老婆孩子,都不是它的美餐。
大巴和灰狼站在岸边呲着尖牙拉开架势堵住了大蛇向这边爬来的方向。
大巴和灰狼在掩护我们,大蛇的身子高高扬起半截,有两米高,吐着黑芯子,它能把大巴一口吞下去。
清清失声痛哭起来:“爸爸,不好,不好!”
清清能感觉到大蛇对我们的袭击,他吓得大哭起来,可我们手无寸铁,大巴和灰狼挡在我们前面,欲要扑上去咬大蛇的架势,可它俩绝对不是这条恐怖大蛇的对手。
我抓起收纳箱里的虾使劲儿向大蛇扔过去,希望它吃虾而不是吃我们,可我扔过去的虾砸在蛇上,反而把黑蛇激怒了,它的头忽然向后倾斜一下,这是要发动攻击了,它要把大巴一口咬住吞下去。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忘记了抱在怀里的潇潇。
几道白线射向大蛇身子,是潇潇头发里射出去的水线,我恍然大悟,对!用潇潇射出的水线攻击大蛇。我把他横着抱过来,头发稍直直对着大蛇身子。
“来!儿子,使劲儿滋水,射那个坏家伙!”
又几道白线在我眼前急速射出去,很准地射到大蛇身上,那家伙扭一下身子被射下去了,我抱着潇潇往前跑几步,头发对着大蛇:“来,潇潇!再来一下,射它丫的,让它吃我们。”
我感觉潇潇身子在我怀里使劲儿收缩,几股子白线在我眼前闪了一下,像子弹一样快射向大蛇。那家伙痛苦地扭着身子原路逃窜了,水里留下它身上渗出来的一坨黑红的血慢慢溢散。
我们五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小博瞪着眼睛说:“天啦,潇潇!是你打跑了大蛇,还把它打伤了。”
水孩子身体里有巨量的水,压缩起来有巨大的力量,再从头发里喷出来,一股水线的速度足够快的时候,击穿蛇柔软的身子不是不可能。
“我们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小博摸着潇潇的头发问,“我说潇潇,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瞎说什么,他当然是我生的,十月怀胎自然顺产,他还能从哪里来?”老婆瞪着小博说,她把水孩子抱在怀里。
“大巴,你过来!”
我喊大巴的时候,它知道我是叫它了,它乖乖走过来,我摸着它的头说:“你看你,刚才多危险,差点被大蛇吞了,以后不许再这样瞎冒险。”
它抬起头舔我的手掌,它和灰狼,在我们遇到危险时,能冲在前舍身保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