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潇潇从他吸干了水的水塘底下抱出来,我说:“儿子,现在看你的了,你把前面这片沼泽里的水吸干,让大力把淤泥挖出来,把你的水塘建好,你就能好好玩水了。”
潇潇走进沼泽里,他脚下的泥地立马干硬掉了。他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水域,他跑几步跳了进去,水底的淤泥把他多半个身子一下子吞没了,身子还在往下陷,岸上的杨老伯和别的三个伯伯吓得大声惊叫,我也吓了一跳,我说:“儿子,小心着,别陷进泥里!”
他身子周围的水都吸进了他的身体里,淤泥里的水也吸进了他的身体里,淤泥干硬掉了,他没有再往下陷。
大力从沼泽岸边开始挖,挖出一个伸向沼泽里的缓坡路,他的履带轮子咔咔响着开到干硬掉的泥面上,一挖勺下去,挖出一个一人深的坑,它把这勺淤泥吃进肚子里,再挖一勺吃进肚子里,挖三勺吃进肚子里,正方体大肚子那块地方颤抖一下,肚子里的淤泥压缩成的一个正方块,再从它肚子里出来,它双臂夹着方块开上缓坡,开到水塘边,正方块端端正正摆好,它要用沼泽泥抹水塘的砂石底子。
我说:“大力,你先不要把淤泥压缩成正方块,等孩子们把里面的泥鳅捉出来后再压缩,你把挖出来的淤泥先放到岸边空地上。”
一勺淤泥挖起来,大力的铁壁拉长,伸到我们站着的脚下,一挖勺湿泥倒下来,我一脚踢散,果然藏着三只孩子们手腕粗的泥鳅。
我说:“杨老伯,你去叫睡醒午觉的孩子们来捉泥鳅,把收纳箱抬上。”
杨老伯叫来十几个大孩子,他们叽叽喳喳喊着叫着跑来,扒拉开大力挖上来的沼泽泥,一条一条泥鳅拣出来扔进四个大收纳箱里。
一下午时间,大力挖沼泽泥,堆到岸边的空地上,沼泽泥被孩子们扒拉开捉泥鳅,捉了满四大箱子。
水孩子吸干有水草的水洼,有很多大虾蹦出来,大巴领着它的两个孩子叨大虾,累的气喘吁吁,孩子们手忙脚乱又捉乱蹦乱跳的大虾。
到太阳快从西面地平线下去的时候,孩子们捉的泥鳅和大虾装了满满五个收纳箱,已经装不下了,掉在地上的虾还在乱蹦乱跳。
这五箱子泥鳅和大虾被孩子们抬回去,爷爷奶奶们惊呼着下午的收获,孩子们争着说:“因为有大力帮忙!”
“因为有水孩子,我们才能捉这么多鱼虾!”
老人们乐呵呵帮着收拾泥鳅和大虾,挑了大虾的虾线,抽掉泥鳅的内脏,洗干净用盐腌一晚上,第二天给孩子炖熟了滋补身子,孩子们太需要肉食。
一下午时间,大力挖出来的沼泽泥摆在岸边空地上,摆了一大片,够把水塘底面漫平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小博一起床就跑来看水塘,大力的能干超乎我的想象,水塘的四壁,已经用挖出来的沼泽泥拍抹的和镜子一样光滑,注进去一塘水,不可能一下子渗干掉。
大力一夜不停干活,不但用泥把水塘底面和四壁修整好了,还把一些正方块整齐地放进了五亩地坑里。更多的淤泥被他挖出来堆在岸边空地上,等着孩子们来捉泥鳅。但晚上没有水孩子帮忙,淤泥变稀,大力全身糊的脏兮兮的。它虽然是机器人,可它也不能日夜不停干活吧?
我说:“喂,傻机器人,你不休息一会儿?你会损坏掉的!”
它的铁壁高举着愣在半空,想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指令。我说:“你不要再干活了,到那边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干!”
“输入不干活指令!”它半天说出这句话。
我在它背部的盒子里按下去红色按钮,它收起铁臂,缩短脖子,一大块太阳能充电板在身上打开,它休息的方式也是晒太阳,晒太阳补充电能。
我和小博站在大力挖掉泥面的沼泽边,一大片范围被大力深深挖了下去,这个大坑里已经聚满了水。
“钟文哥,既然大力这么能干,为什么不把沼泽挖下去,把淤泥都挖掉,把黄河挖出来,发洪水的时候,我们就不怕被水淹掉了,你说是不是?”
“你和我想的一样,今天把这五亩田地先平整好,从明天开始,就让大力挖沼泽,把黄河挖出来。”
“早知道大力这么能干,我们再买一辆建筑机器人,那些秘银,肯定够再买一辆。”
“是啊,要是再带出来一辆建筑机器人,我们就有了一个强大的建设军团,很快把我们的新家园建出来。”
“是啊,钟文哥,我们的新家园,我们的孩子,值得我拿出一切去保护!”
我看一眼平时嘻嘻哈哈似乎没有什么忧愁的小伙子小博,他的内心有我不理解的深沉和坚强。
“小博,听我说,你嫂子和小春,负责老人孩子的生活起居,她俩就没有时间干别的事儿了。我和大力,杨老伯,另几个伯伯负责平展土地种出粮食,也没有时间再干别的事儿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带着能干活的孩子们,在房子周围栽绿藤,绿藤栽得越多越好,绿藤墙栽得越长越好,把五亩稻田和一亩水塘都围起来,这片沼泽边和戈壁滩,就能慢慢变成绿地。若形成绿地气候,就能栽别的树和种别的草,我们就真能把荒滩戈壁变回绿地,那时候,我们的新家园就是一派适合更多人生活的好地方。”
“钟文哥,会有更多的人?”
“会的,只要有土地和水,只要生产足够多的粮食,就会有更多的人,但是小博,我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家园,不能让坏人毁掉。”
“钟文哥,我知道你说的坏人是谁。”
“坏人也许不仅是基地极端组织,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复杂,要早做防卫准备,现在只有你和我是年轻男人,可我对枪支不感兴趣,那把枪就是你的了,有时间好好琢磨怎么使用它,不仅是枪,好好琢磨我们还有什么武器能做防卫。”
“钟文哥,你放心好了,我天天在琢磨防卫武器呢,我带出来的有些东西,比枪支还厉害!”
“真的?那太好了,可战士只有你一个人,太单薄了。”
“不,不止我一个人是防卫战士,孩子们都会长大。”
小博说的这话我爱听,对,孩子们都会长大,要保卫自己的新家园,还是要靠长大的孩子们。
以后的日子里,我若看不见小博在眼前晃悠,那他一定是在隐秘的地方训练自己的防卫本事。
下午时候,水孩子睡醒了午觉,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一帮哥哥姐姐簇拥着他走到大力挖淤泥挖出来的水坑边,他揉揉眼睛,一蹦子跳进了水坑里,孩子们惊呼一声,给他鼓掌!
两个比他大的孩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跳进了水里,我以为他俩会游泳,跳下去和水孩子一起游玩,没当回事,可走过来的杨老伯吓得大喊一声:“快救他俩上来,他俩不会游泳,”
这个水坑有两米深,底下又是淤泥,杨老伯这么一喊,我心里陡然紧张起来。两个孩子的手脚果然乱扑腾,他俩吓得惊慌失措,水坑里乱溅水花。
“潇潇,潇潇,听爸爸说,赶紧把水坑里的水吸干,两个哥哥不会游水,他们会淹死的。”我朝水里的水孩子大声喊叫。
大坑里的水立马被吸进了儿子的身体里,两个孩子呛了几口水,他俩站在坑底的淤泥里,吓得边咳嗽边哭,顺着大力出进的缓坡爬上来。
杨老伯一把拽过他俩训斥:“你俩能什么?敢一下跳进水里吗?潇潇弟弟是水孩子,你俩也是水孩子吗?不要命了是不是?”
“可.....我也想当水孩子......”
我忍着笑蹲下身子,搂住这个揉着眼睛说话的孩子说:“潇潇弟弟的水性是天生的,你和其他孩子学不来他的水性,你只能学会游泳,告诉钟爸爸,你叫什么名字?”
“是荣妈妈起的新名字吗?”
“对,你的新名字叫什么?”
“钟爸爸,我叫钟九斤!他叫钟九数!”
“嗯!那你们都是九岁的孩子喽,钟爸爸记住你们的名字了。现在,大家看水孩子弟弟的本事,他会把后面那个水塘注满水,然后大家在水塘边玩水,慢慢学会游泳,等你们会游泳了,就不怕淹着,你们也就是水孩子了。”
“真的?我们也会成为水孩子?”
“不会像潇潇弟弟那么厉害,但不会在水里淹着。”我笑着说。
摸摸九斤的大脑袋,他吃饱了肚子,吃了鱼虾,身上有了力气,玩性渐渐恢复,令我感到高兴。
我对围着的其他孩子说:“大家记住,千万别学潇潇弟弟一蹦子跳进水里,你们会淹死的。”
“爸爸,我淹不死!”潇潇在水坑底下吐着水笑着说。
“废话!你当然淹不死,快出来,把你身体里的水都放进水塘里。”
潇潇爬出来,被大家拥着走向大力修好的这个一亩地大的水塘,他跑进塘底渗上来的水里,那点水正好淹没他的身子。
我说:“儿子,这会儿不是玩水的时候,快按爸爸说的做,把你身体里的水都放出来。”
孩子们看着水塘里惊呼一片,水线呼呼上升,两分钟后,水塘注满了,还往出溢,不见水孩子出来。他在水底玩着。
我说:“孩子们,把潇潇弟弟喊出来!”
“水孩儿出来!水孩儿出来!”大家齐声呐喊。
屋子里又跑出来一群更小的孩子,他们嘻嘻哈哈笑着往这边跑,他们的脸上是喜悦的笑容,他们站在水塘边一起喊水孩子出来,稚嫩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这个情景,让我感动地掉眼泪!
水孩子从水里露出脑袋,头发高高竖起来,水线喷上天空,啪啪哒哒下起一阵大雨。大家惊呼欢笑,玩闹成一片,潇潇在水里嘻嘻哈哈笑翻掉了。
“儿子,快出来,干完正经事再和大家玩水。”我给他招手,我站在水塘边等他过来。他的身子在水里嗖一下游过来了,站起来跑到我跟前问:“爸爸,干么呀!”
“大力要挖沼泽了,和昨天一样,接着把那片沼泽吸干!”
这个事儿他很爱干,跑进沼泽里,把半个身子插进淤泥里,周五一大圈淤泥干硬掉了。
一下午时间,大力站在五亩地坑边充电休养,这会儿精力充沛,该干活了。在它脊背上按下绿色按钮,他啪啪啪几下把太阳能充电板收起来,我笑着说:“大力你睡醒啦?”它似乎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我又说:“和昨天一样挖沼泽里的泥,挖上来先让孩子们捉泥鳅,你再把沼泽泥添进这五亩地坑里,我们就有五亩田地了。”
沼泽泥倒在岸边的空地上,一群孩子呼啦啦围上来捉泥鳅,一群孩子围着潇潇捉水草里蹦出来的大虾。
和昨天一样,五个收纳箱一会儿就捉满泥鳅和大虾。孩子们又拥着潇潇在水塘里玩水,不怕水的一些孩子跳进水塘里,他们天性里喜欢水,没有几天,他们都会游泳了。
大力把挖出来的沼泽泥压缩成方块,一个一个整齐地摆在地坑边。
从头天下午干到第二天早上,五亩地坑周围一圈儿摆好了一大片正方块,晒两天就晒干透了。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杨老伯领着老人们来看孩子们玩水的水塘,又看五亩将要发展成稻田的地坑,他们惊奇地赞叹不已。
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笑着跑着,在水里玩着,老人们眼神里的迷茫和无助已经消失了。
他们围着我问:“钟文小伙,我们真的能种出来许多粮食吗?我们真不会再饿肚子了?”
“大家放心,我们真的能种出许多粮食来的,即便沼泽干掉,但还有地下水,我们有水孩子,不怕干旱的。”这种话,给这些老人们解释了无数遍了。
三天以后,在我的指令下,大力把晒干的泥块整齐紧凑地摆进五亩地坑里,它的脊背后面伸出三米宽的钢齿杷耧,五亩地里晒干的泥块破碎耙细,再让水孩子跑过来跑过去洒湿田地,再把土层翻搅均匀,然后浇足水分,五亩地成了能种稻种的水田了。
“杨老伯,你看看,这个样子能下种了吧?”我笑着问他。
“能下种了,我们以前在黄河边种稻田,就是这样子,稻谷长的不错。”杨老伯笑着说。他笑着,可他眼里含着泪花,他看着五亩稻田,他眼里的深情,我懂,我也是在土地上干过十几年活的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