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
秦国公收到孟明视的求粮信已经两天了，他也在犯愁，现在正召集几个心腹在国公府内商议该如何行事。秦国几个百万斛存粮以上的粮仓都是济水两岸及秦岭北麓，去年地震加之震后的济水泛滥，把这几个大仓都彻底毁了，仓里的粮食几乎颗粒不剩，抢出来一些也都是发霉变质的，吃了这些粮食的百姓都病倒了。现在秦国全国的官仓存粮仅剩300万斛，即使算上义仓的粮食，一共最多只有500万斛，连鼎盛时期的六分之一都没有。去年地震、堰塞湖泛滥、雪灾导致近六百万人受灾，这一点粮食最多只够这些灾民撑过2月。距收夏麦还有3个半月的时间，这三个半月如何度过啊？本来收到楚王让秦国出兵攻齐的命令秦国公还很高兴，当时虽然蹇师绩和单襄都反对出兵伐齐，但是秦国公还是力排众议，坚持出兵，他的盘算是出兵伐齐一来可以修复因为没有满足楚王的征粮数量而破坏的楚秦关系，二来，这五万锐士出征齐国，他们出征期间的军粮是不用担心了，三来可以借伐齐来锻炼下士兵的实战能力。没有想到现在最担心的竟然是这五万锐士别全军覆没。
秦国离齐国千里之遥，占领的土地也不能带回来哪怕一寸！不行，秦国不能为他人火中取栗，更不能坐以待毙！悔不该当初不听蹇师绩的话，如果当初听他的以我秦国受灾严重，楼兰与车迟都欲寇边为由不出兵，他楚王即使不信，也不能强迫我出兵，郑国就一个兵没有出啊，也没见楚国怎么着他郑国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没办法，找群臣商议吧。
“宣单襄、百里羖、蹇师绩。”
不多功夫，三位大臣到了秦国公府。秦国公向三人说明当前困境，问有何良策，并向蹇师绩道歉。
“请问国君想称霸中夏么？”单襄说道。
“楚武分封后150余年，天下太平，寡人先君固然没有称霸中夏的欲望，更没有称霸中夏的时机。但是去年以来，天象异变，天下必将大乱，趁此大乱，寡人想有一番作为。”
“那国君认为以我秦国目前的实力能竞争得过山东四国么？”
“我秦国地处西鄙，土地贫瘠，气候恶劣。虽说军士骁勇，奈何国困民穷。争霸中原的实力我秦国是没有的。但是白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难道还要我秦国再等150年么？寡人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如此说来，只要一日我秦国困在关中贫瘠之地，那我秦国就一日不可能争霸中夏。我秦国虽向西已经越过阳关千里，但是那里的土地更加贫瘠，百里难遇一人，西进除了多了几个马场，对增加我秦国纵深和提高秦国国力影响不大。”
“老大人所言寡人岂会不知，西进的最重要目的不过以战促和，是把西戎赶得远离中夏罢了，扩大的领土需要更多的士兵守卫，这对现在的秦国反而是负担。太过西进对我秦国没有好处。请问老大人有什么良策么？”
“难道国君没有动过南进的心思么？”
“南进？岭南二国是我秦国永远的耻辱，寡人做梦都想南进，只要有了巴蜀二郡，我秦国就有了粮仓，再也不用为粮草担心，寡人也知道，控制不了巴蜀二郡，秦国想称霸中夏，是不可能的。但是以我秦国的实力，怎么能和楚国抗衡呢？”
“国君英明，此所谓知己也。有了称霸中原一半的可能了。那国君知彼么？”
“楚国？不能与之为敌也！秦国与楚国为敌那是自寻死路啊！对于楚国我秦国一无险可守，二粮草空虚，三楚国兵多将广，现在巴蜀二郡还有5万楚军，一旦与楚为敌，他们立即可以越过秦岭进入我秦国。”
“是的，与楚国是万万不能为敌的。那我秦国难道就没有称霸中夏的谋略了么？”
秦国公听单襄说出这话后赶紧离席向单襄拜道：“寡人愿闻其详。”
单襄赶紧回礼道：“国君不可如此，老臣哪有什么谋略，只是希望国君能够为了秦国能屈能伸。”
“寡人洗耳恭听。”
“老臣分析天下形势，觉得我秦国只有和郑国联盟才有机会称霸。”
“相国大人，寡人有点不明白，五国之中，郑国虽最富有，但是兵力是最弱的，这是人尽皆知的。寡人也曾想过与郑国结盟，让郑国助我五万锐士回国。但是以郑国的实力，一旦乱世到来，郑国恐怕不能助我反而会成为我国的负担吧？”秦国公不解的说。
“国君有所不知。郑国军队虽弱，但是郑国人口是五国中最多的，只要郑国愿意，可以在一个月内组织一个百万的军队。另外郑国的铁器是五国中最好的，这些铁器和平时期可以做成农具、餐具等，战争时期就可以立即做成兵刃。如国君所说，郑国是五国中最富有的，他们粮草充足，这样他们就能打持久战。尤其是经历了去年天下大灾后，控制了粮草可以说就是控制了天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郑国历代国君都荒政爱民，郑国上下一心。尤其是去年大灾时郑国救济邻国灾民的德行更是感动了各国灾民，我听说那些灾民现在都不愿意返回故地，都想留在郑国。这些灾民达百万之巨！在五国之中，能养得起这么多灾民的，现在恐怕只有郑国了。老臣听说，郑国公已经下诏，如果这些灾民实在不愿意回故地，想留在郑国，郑国可以全部接收，但是他们不能成为流民：可以经商，也可以做工，可以务农，也可以为士，还可以当兵帮助维持治安，但是在今年4月30日前，凡事年龄在16—50岁之间的男子还没有固定的职业的，那就把他们遣返回去。”
“寡人也已听闻此事。但是因为灾民没有多少秦国子民，所以寡人没有太在意。”
“是的，这是郑国公的恩德，更是郑国公的高明之处啊！能在去年大灾中从楚晋两国逃到郑国去的，大都是年轻人。这么多年轻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他们大多数人能从事的就只能是当兵！老臣估计，这百万流民中，至少可以为郑国增加20万兵力。我已经听说郑国公已经在训练这些兵士了，最重要的是他把楚国灾民兵派到郑晋边境，把晋国灾民兵派驻到楚国边境。这难道还不能显示出郑国公的野心么？”
“寡人愚钝，不是相国大人提醒，竟没有看出郑国的这么大的动作。”
“国君言重了，只是因为国君只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岭南二郡和齐国战事，没有过多的关注一向被认为最弱小的郑国罢了。能够悄悄的把事情办好并且不引起别国的注意，这也正是郑国想要的。”
“虽然郑国现在开始训练军队，但是以区区新募的20万军队怎么能抵得过楚晋两国的百万虎狼之师呢？”
“郑国20万军队是能够全部投入战场的，而楚国的军队虽多，但由于今年四面出击，与南蛮关系恶劣，吴越至今还有遗老图谋复国，夜郎随时准备叛乱。晋国六卿当政，国内不和，都无法全部投入，但是郑国国内安定，未有大的矛盾，所以郑国虽只有20万军队，至少可以抵楚晋40万军队。以这样的兵力，没有人敢轻视，纵使不能争霸，自保绝对问题不大。”
“那需要寡人如果做呢？”
“请国君修书一封给郑国公，以我秦国大灾之后缺粮为由，暗示国君您亲自到颍阳去和郑国公商讨借粮之事。以郑国公行事的谨慎，必不敢让国君亲自过去，到时候国君再派重臣去郑国以借粮的名义商议结盟之事。现在明面上是秦强郑弱，实际却是郑强秦弱。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时机和郑国结盟还能结成一百个平等的盟誓，如果天下一旦大乱，郑国之强已经显现出来的时候，我们再去和郑国结盟，恐怕就不能是平等的盟誓么？”
“但是郑国大可置身事外，为何要与我结盟呢？”
“齐国将要王国，郑国人不是没有看到，所谓唇亡齿寒，郑国人现在恐怕正在担心楚国要来灭郑。还有郑国人不可能不知道天下即将大乱，到时候处在四战之地的郑国肯定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比我们还需要盟友，所以此去盟必成。”
“百里大人和蹇大人对此有什么要说的么？”
“微臣都认为国相大人言之有理，可以一试。”百里大人和蹇大人同声说到。
“好，看来此事你们已经商议好了。那就马上安排此事。”秦国公说。“五万锐士一日不回国，寡人一日心里不安。三位大人有何良策啊？”
君臣四人又在秦国公府内商议良久，最后之间秦国公写了三封信。三封信写完后，秦国公传令：“车奄息、车仲行、车针虎听令！”
“微臣在。”
“车奄息，我命你把这份寄信两日之内送往颍阳，交到郑国公手中；车仲行，我命你将这份奏章七日之内送达连道，交给楚王；车针虎，我命你七日之内把这封信送到齐国前线孟明视将军手中。此事关系重大，尔等一定要在约定的时日内送到，尤其车奄息，时日紧迫，你们能做到么？”
“禀明公，我等虽万死也一定准时送到。”
“你们三人还有切记，此三封信函关系到我秦国国运，尔等切不可走漏了任何消息。信函你们要贴身携带，万不可丢失！”
“臣等谨记！”
“好，寡人静候佳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