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密林,邓汎心里就越不安,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她抬手紧紧地按着也没能按住,反而跟着有节拍地心悸——
“咚—咚—咚—咚—咚——”
仿佛敲着丧钟。
她骤然停下。冷汗已经爬遍了全身,像刚冰里刨出来的人一样,四肢僵硬无比,动作无法协调,怎么也迈不出步了。
邓汎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那么强烈的对危险的感知,只好试图绕过密林——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但残酷的事实证明,她躲不起。
像凭空出现的,一声犬吠忽而在她背后响起,啸声高亢中气十足。
邓汎一惊,拔腿想跑,过度的紧张和惊惧却让两条腿软了下来,为了不摔在地上致使行动更加不便,她只好原地不动,僵着身子往后转,傻里傻气地想要安抚那条狗。
然而,等她看到那条狗口中的哈喇子吧嗒吧嗒地铺了一地,才立马确定以及肯定——比起友好相处,这条狗或许更垂涎她的肉。
她傻傻的冲狗打了个招呼:“嗨……”
狗呲着牙,冲她扬起了一个很嘲讽的“笑容”,吭哧吭哧地出气。
一瞬间她的脑袋里空了,只剩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此时,她娇弱的双腿终于冲破了恐惧的禁锢,拔腿冲密林的方向跑了过去!
“汪汪!”
“啊啊啊啊狗啊!”邓汎的惨叫随着风飘了很远。
不知道是不是危急之下反而没有时间思考生死这样严肃的问题的缘故,邓汎心里想的内容意外地活泼:完了完了我会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才走几步就葬身狗腹吧!!!!
甚至还有时间抽出手来给了自己一个脆生生的栗子,让额头肉眼可见地红了:你在想什么呀想办法!
本来,四条腿对两条腿的比赛,应该是在一瞬间能分出高下的,但这只狗不知怎么回事,冰凉的獠牙时常碰到她的小腿,却并不下嘴咬——简直像猫戏弄老鼠那样,只是撵着玩。
为什么呢?就和有目的一样追赶……而且出现在她想绕过密林的时候——
真相呼之欲出了:密林里会更危险。
邓汎想得有点入神,尚还在为自己的发现洋洋自得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跑入了密林。
真是脑子里一团浆糊啊。
“毛毛!不许这样对待客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老太太唤住了狗,狗是不流口水了,却还冲邓浆糊呲着牙,天可怜见,邓汎这糊涂孩子现在还没有怎么弄清楚境地呢。
邓浆糊从幻想里被老太太唤了出来:“客人远道而来,想必奔波很是辛苦,随老身进去休憩片刻吧。”老太太长得十分慈祥,杵着拐杖半驼着背,身量只到邓浆糊胸口,说两句话就要咳一下喘口气,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危险。
邓汎有种劫后余生的懵,呆呆地回道:“多谢您,婆婆。”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在对着谁说话,懊恼地掐了自己一把,才讪笑着说道:“多谢婆婆款待——不过、不过我想您说得很对。”
她本想说的是:多谢婆婆款待,不过我还可以自己走的——但显然,邓浆糊即便再迷糊也看得出对面老婆婆明显变化的眼神,只好把话噎了下去。
失策失策,误入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