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兮,不懂此生愿,不解此身谜矣,”清风抚岸,杨柳依依,苍茫大地之上,金色麦浪之中,只听一人徐徐唱到,随后停顿半响,余留风声呼啸。不一会那歌声再次响起“人生何其短兮,转瞬即灭哟喂,不畏生与逝兮,但求豁达通透呢…”
歌声舒朗而清脆,萦绕麦芒徐徐流淌,其中哀婉不由人知。
“哈哈!”不几时,歌声被一阵狂妄的笑声打断,麦田随即归于宁静,牛叔从麦群中探出头,刚刚还在笑的脸立马变得淡漠起来。
“布呢少爷?真是稀客啊!”牛叔睨眼瞧着来人,采下一束麦穗,放进胸前。
“哼,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心情对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歌咏,真是笑话!”布呢满目轻视,在他眼里,眼前这人不过蝼蚁,蝼蚁尚且能过得如此逍遥,岂能不碍他眼。
“原来在你眼里它们不过,”
“对,不过是垃圾!”布呢打断牛叔那不急不慢的话,气势汹汹地吼到。
“呵呵,只有心里装着什么,才会看什么像什么。”牛叔笑完,抚慰着麦穗,再次歌咏“天地赐福兮,与汝同乐咯,世道苍茫兮,生死与共喂哟,”
“够了,与其对着这些废物唱歌,不如好好为自己哭一场。”
“小小少年,竟如此无礼。唉,生死自有天命,死又有何惧?我宁愿用尽生命最后一丝余光来温暖这个世界,宁愿为这不起眼的麦穗吟咏,也不愿为这既定的生死徒劳悲伤。”
“废话连篇,等你死了,它们,”布呢指着那片麦地,随即拔出光剑将眼前的麦穗刷刷几下,胡乱砍伐一通。“看到了?等你死了,它们就是这个下场。”
“轮回不尽,生命不止,斩草又如何能除根?”牛叔走出麦地,回望那萧瑟处,在心中默默与它们作别,风声呜咽,替着麦地回应着他的心声。
“那我就将这地捣腾个天翻地覆,我就不信除不了它们的根基。”布呢怒火滔天,心想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即使现在不能,以后必定能做成,即使他一人不成,那他就举天下之力去完成。
“随你,都随你,即便你毁了这天地又能如何?难道说你会因此而开心,而幸福吗?”
“对,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将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通通毁灭。”布呢红着眼,嗜血地仰起头,浑身因情绪激烈而抽搐。他头脑发热,处于一种莫名的狂喜之中。对他而言眼前的牛叔不过是他的玩物,而他最爱看着那些无助者垂死挣扎,他要看到牛叔痛苦,看他求饶,看他撕心裂肺地哀嚎。然而牛叔表现得越平静,他就越愤怒,牛叔表现得越无所谓,他就近乎要暴走。
“下作?没有下何来上?没有这地哪来的天,没有我们,哪来的高高在上,残暴无情的你们?”牛叔怒斥布呢,“在你的眼里,就连你身后的人也是下作之物吧?”
看到牛叔怒了,布呢仰天大笑,他要的就是愤怒,这比那一脸的风平浪静来得让他欢喜,然而笑声在他转身望着身后两人时,戛然而止,“他们两个,就是我家养的两只猫,比会咬人的狗还不如。”
被骂的两个侍卫,连眉毛都没动弹一下,静静地听这两人唇齿相讥,他们宛如一台机器,除了指令,其余一概听不进去。
“哈哈,你看到了,多么温顺的猫啊,然而下一刻他们就会变作狼将你撕碎。”布呢挥舞出手,指着牛叔威胁到。
“我们本是同族,幽居在这狭小的天地之间,相煎又何须如此着急,先容我回家一趟。”牛叔转身朝着前方那孤零零的茅屋而去。
“有什么好回的?”等牛叔走了近一半的路程,布呢突然高声喊到,牛叔顿下脚步,不可思议地回头,“怎么?许我最后一个愿望都不成?”
“你有愿望很好,哈哈,不过我就是想看到你不能如愿的样子,现在抱着你的愿望跟我们走吧。”布呢说罢朝身后两人挥了挥手,那二人这才动弹起来,朝牛叔奔去。
“呵,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牛叔先行抬脚跑回了屋内,将屋子大门紧紧栓住。
“刚刚还在说什么生死自有天命,现在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你确定你那破屋挡得住我们?”布呢跟上前去,三人等间距散开,将那茅屋围住。
牛叔在屋内,刚从门边转回身,身后就有一人从饭桌子下钻了出来,“赶紧下地道。”那人说着三步并两步跨到门边,在门柱上用手细摸,丈量,最终打开一个暗格,正要拉动里面的把手,牛叔却立即捏住了他的手腕。
“不能动它,这铜墙铁壁虽然能抵挡一时,却会让所有的秘密暴露,也会让更多无辜者为此丧命!你赶紧走吧,他们马上就要冲进来了。我只是想再看眼这间屋子,再看看你,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你还真出现了。”牛叔小声低语,推着那人走到地洞前。
“义父!我们一起走。”那人紧紧地拉着牛叔,非要拉他一起下地洞。
“我若走了,不一样会把这地下世界给暴露了吗?”牛叔笑着掰开他那近乎痉挛的手,“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我期待能再度与你相见。”
那青年听罢饮泣,随即跪拜在地,“我会完成您的遗愿的。”
“我的遗愿?呵呵,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那是世上所有人的愿望。走吧。”牛叔推下那人,将手探到桌子下方四处摸了摸,一块铁板立马从地下弹了出来,随后桌下的石板回到原位。牛叔抓了些泥灰撒在上面,这才拿起依靠在桌子边的一把铁拍。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布呢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声响,“我好像听到铁器的声音了!给我上,把这屋顶给我掀了。”
身后两人立马飞跃起身,挥舞着光剑朝着屋顶的茅草疯狂地砍去,光剑同茅草极速摩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随着第一点火星产生,屋顶霎时火光四射。这时门吱呀一声被徐徐打开,牛叔握着那柄铁拍走了出来。
看到他手中的武器,布呢热血沸腾,他喜欢铁器的冰冷,跟他一样冷酷无情,可惜这些精良的铁器常常出自人族之手,光族却造不出来,虽然他也有过让人去制造的计划,却不知从何下手。
“好东西!”布呢对着那铁器嘀咕。
“爷我看上它了。”布呢指着那武器露出贪婪地笑来。“姓牛的,你最好别反抗,否则我一会数落到圣武士跟前,少不了你的苦头吃。乖乖就擒吧!”
“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这块土地之上,化作泥土,陪伴这些麦子。”牛叔呢喃,看着那些摇头摆脑的麦穗心下一片宁静安详。
“怎么?你想挑战这天下千百年来的规矩?你可别忘了,所有死去的或者将死之人都必须送到圣岛去。”
“少废话,动手吧…”牛叔挥舞着拍子,将体内若隐若现的光注入到拍间。
“哼,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