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乔宛开始故意疏远了二房和四房的人,倒是同三房的乔如意偶尔还有来往。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黏着乔静姝和乔笙歌了。起初乔府众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当乔宛每日都说身子不适,连府中夫子的课都不去上了,众人便多少觉察出一些不对来。
乔老夫人与杜芸香巴不得乔宛养成个草包,索性睁着眼闭只眼,全当不知。沈幼欢倒是心中焦急,她虽然不要求乔宛琴棋书画样样具通,可多读点书总是没错的。
可是看着乔宛眨这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娇糯怯弱的说:“娘,还有十多天就年关了,您就当提前给我放了假嘛。”小姑娘软绵绵地说出这番话,宛如小鹿般怯怯可怜,乔宛从前很少同她这般撒娇,她一心软,就这样同意了。
乔宛乐得自在,每日都掰着手指头数乔元承还有几日能归京。
这一日,乔宛正在屋子下棋,她闲着无聊,便自己与自己对弈,正在沉思着下一步该如何走,莲心走进来打断了乔宛的思路:“姑娘,四小姐来了。”
乔宛放下棋子,有些疑惑。
“三姐姐”乔如意站在门口,看着有些拘束。
“四妹妹快进来,”乔宛牵起乔如意的手,将她拉了进来,“莲心,斟茶。”
乔如意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朝乔宛看了几眼,道:“三姐姐,我……我想去夜市,三姐姐愿意同我一道去吗?”
乔宛拿着茶杯的手顿住,夜市在城南的九平街,挨近年关的这段时日尤为热闹,更是有许多稀奇八怪的东西。
“四妹妹,怎么突然想去凑这个热闹?”
“我前几日听到府里的丫鬟议论……”乔如意小声道。
“所以,”乔宛看着乔如意,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还是有玩心的,“心中好奇,想去看看?”
“嗯……娘和哥哥都不会陪同我去,我一人出府娘也不会同意,所以就想问问三姐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乔宛一时间无话可说。
府中其他姐妹与乔如意关系不好,三婶和乔松意又对这事不敢兴趣,乔如意不想一个人前往,可不就只有自己可以作陪了。
乔如意有时候和从前的乔宛有些相像,内心里都是自卑的,不敢去奢望什么,可心里总还是期盼着。
乔宛没办法拒绝,乔如意从未伤害过自己,上一世,这个胆小懦弱的姑娘被乔老夫人做主远嫁到了潭洲,也成为了乔府仕途上的一块垫脚石。
“四妹妹,那卯时的时候我去找你,咱们一同去。”
乔如意眼睛里有了些惊喜,她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三姐姐,你待我真好。”乔如意揪着手帕,小声的说。
不过是顺口答应的事,乔宛却有些心疼她,“我们是姐妹,对你好是应该的。”
“谢谢三姐姐。”乔如意认真的朝乔宛行了个礼,脸上带着雀跃,步子欢快的走了。
沈幼欢听闻乔宛和乔如意要一同去夜市,有些不放心,夜市晚上才最为热闹,毕竟是两个小姑娘,不能没有人照看,便决定同她们一道出门。
到了卯时,沈幼欢拾掇一番后,准备去清秋阁同乔宛一块出府,却见乔宛还坐在绣墩上,两条小腿晃来晃去,莲心左手拿着鎏银镶珍珠簪花,右手蝶花吊穗银发簪,同几个丫鬟在讨论戴哪个好看,乔宛一手撑着小脸,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沈幼欢走了过去,捏了捏自家女儿肉肉的脸颊,笑道:“你倒好,在这里做个清闲人。”说着便拿从莲心手中拿过簪花给女儿带上,青葱玉指随意在妆奁中挑选了一下,拿出一对粉色串明珠发带在女儿的花苞髻上系上,又拿起玉梳理了理女儿额前的碎发。
乔宛这些时日吃的多了些,小脸看着比以前圆润了一些,白里透红,跟个玉人儿似的,娇憨可爱的让人惹不住去捏一捏她的脸蛋。
她们走到府门口时,乔如意已经在侯着了。她穿着一身茜红色绣折枝堆花袄裙,头发两侧簪了两朵红梅珠花,连带着这小脸都是红扑扑的,瞧着就是很开心的模样。看见她们过来,乖巧的唤了一声:“大伯母,三姐姐。”
乔宛来得迟了点,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让四妹妹好等。”
“我也是刚到,三姐姐今天真好看。”
“四妹妹今日也很漂亮。”
她们二人今日穿的都是红色的衣裙,一个茜红色,一个樱红色,年龄又相近,远远瞧着,像一对双姝并蒂的姐妹花。
沈幼欢见她们姐妹亲密,心中高兴,笑容明媚道:“你们小姐妹有什么话,上马车再说也不迟。”
出府的时候本就有些晚,等她们一行人到夜市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商贩们搭起了一个大棚,挂上了灯笼,一眼瞧过去,像个大火炉,让人心生暖意。
上次出府乔宛没有什么游玩的心思,今日看见这一派人声鼎沸,冬日里的寒风凛冽都阻拦不住人的脚步,心里莫名有点兴奋。刚下马车,就闻到了一阵栗子香味,乔宛仔细地嗅了嗅,好像是狮蛮栗糕。
她很久都没有吃过狮蛮栗糕了,如今闻着这股香味突然觉得很亲切,急急忙忙就想往前走去。
“你急什么,外面冷,衣裳不穿好就跑下来。”沈幼欢拉住乔宛,把锻绣披风替她披好,“万一吹风着了凉,又病倒了怎么办?”
乔宛身量还小,脸蛋又生的圆圆,被披风这么一罩,活像个糯米团子。
“娘,好香啊,我都饿了。”乔宛吸吸小鼻子,拉着沈幼欢的衣袖撒娇。
“才吃了饭,刚才在马车上有吃了糕点,这会还吃,”沈幼欢点了点乔宛的额头,笑道:“你就是个小馋嘴。”
“就吃一点点嘛,”乔宛冲乔如意使了个眼色,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幼欢:“四妹妹也想吃,咱们就吃一点点。”
“大伯母,我也有些饿了。”
“你们两个真是小滑头,走吧,先进去。”
棚外还有寒风,棚内倒是温暖舒适,乔宛眼尖,视线转了了一圈就找到了卖狮蛮栗糕的小贩。
栗子泥加上麝香、糖、蜜,再用各色的米粉捏成狮子形状,看着就很有食欲。卖糕点的是个布衫的妇人,看她们穿着富贵,估摸着是哪家小姐,笑眯眯的道:“小姐夫人尝尝我们这狮蛮栗糕,保管您吃一回就忘不了这味道。”
“替我们包两份。”
“好嘞!”妇人麻利地用油纸包好糕点,乔宛迫不及待的接过,递了一份给乔如意,拿着另一份凑到沈幼欢面前,“娘亲先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