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座钟的事情是关于班主和派戏那边的,尚云赵夜这些买艺为生的自然是插不上嘴。
见天色还早,赵夜便拉着尚云要去长街上逛逛,尚云不解,这长街即便繁华热闹,但也只是繁华热闹,没有半点的特色。
赵夜却不给尚云拒绝的回答,直接硬拖硬拽的拉上了长街。
赵夜他真是搞不懂,尚云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的古板,跟听着评书一边摇头晃脑喝茶的老大爷们似的,那评书叽叽歪歪的活妥妥的像妇人哄婴儿睡觉的摇篮曲,但跟摇篮曲不同,评书在你飘飘欲仙去寻找庄周的蝴蝶时,一声惊堂木又给你拉回了凡间,让人气的想拍案而起。
长街上张灯结彩,一点也不亚于白日里的景象,甚至有白日里感觉不到的别样韵味。
虽说热闹非凡,但若想去寻欢作乐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
去红灯酒绿的花楼,这花楼和他们这些戏子同属于下九流,说白了,干的活也差不多。
就怕进去不是寻欢作乐,是去借鉴和对比,对比哪个人的舞姿更美,更柔,更轻快,借鉴讨好人的手段。
很显然这花楼是不能去的,夜集除了花楼就是戏台,思来想去,尚云便拿定主意要去听书。
尚云便向过路的人打听哪里有说书的,那人指了指前方的一处地方,尚云顺着看去,只瞧见几根腐朽的木头隐隐约约的躲在人家的后面。
急匆匆点头道谢,便被赵夜拉了过去。
“你不是不喜这评书的吗?怎么听到评书比我还起劲?”
“要你管哦,你听你的评书,我趴在旁边睡觉不行呐,在说,这评书跟戏可以说是血脉相依的姊妹,既然是姊妹,去看看又是不妥”赵夜显然是没有好声气,到头来还是去听评书,但要他回去看那些戏班子里的人,他还不如趴在说评书的地方睡觉来着。
一个两个的,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真的是讨厌死了。
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彼此的唱腔戏法,身姿功底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越了解便越觉得乏味无聊。
甚至,若是有些老戏迷都可以摸出点他们的门道,一到唱戏时便跟旁边的人讲解这戏子做的如何如何,做得如他所愿,便落一个熟能生巧,但在背后又会说你这个人古板。
若是做的不好,甚至有一步出了差错,便说你这戏做的砸了,没有功底,还没出师就来糊弄人了。
天天受这样的气,还不如站在街上,也不想回那该死的戏班里。
这说评书的坐落于一间茶馆之中,茶馆不怎么奢华,这也不似人间的屋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看上去平平无奇,与周遭一比却又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周遭都是散落的人户,一户百步,两户一伙,坐落于热闹街边却早早的睡下,只有朽木上挂着红灯笼,下面买小手艺的人时不时的吆喝两声。
也不怪,说评书的只给这家茶馆效力,方圆百里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另户讨饭的去处。
踏入茶馆,站在门口的小厮便引着他俩前去听书的地方,上了台阶,尚云才发觉这小厮把他们引到二楼去了,刚想开口询问。
小厮便推开一间雅舍,把两人请了进去,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尚云不解,拉着赵夜的手便要下去,这小厮随意拉人上二楼,怎么也得给个说法才是。
“两位公子这是要去哪?”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青衣男子,笑的如狐狸般望着雅舍里的自己和赵夜。
看身着打扮,便是个管事的。
“你家这小厮随意领人上二楼,这还有没有规矩”赵夜当即不满,这价钱可不是差的一星半点,在戏台要受气,出来还要被宰,今儿他可不打算就这样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男子笑容不改,只是走到观望台上,看着在台下悉悉索索的人群,又瞧见台上的人在制作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轻笑一声“呵~这钱是分文不取的,公子不必担心”
“这是何意?”
“这听评书的很简单,一楼是寻常听客,你付钱,我卖艺。
二楼嘛,便是这说书的先生所决定的,换而言之便是符合了说书先生的眼缘一文不取的”花伯禽笑盈盈的望着这两人,眼中对了几分戏谑的意味,曾经还在后院踢个腿,下个腰,都要死要活的孩子如今都这番大了。
“那就替我们谢过这说评书的先生了”尚云对花伯禽作揖,随后便走上观望台去,从二楼看眼前的茶馆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只是台上站着的那个人,模模糊糊的看着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