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记载,东海幼龙,性乖僻,喜阴凉,出没之地伴有阴风阵阵,善恶不明。以兽血为食,其血液熬制成浆服下,百病可医。”
万柯柯回忆着方才那个东西,自己小时候寒气侵体,高烧多日不退,也是父亲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幼龙的血液给她治的病。
说它善也不算善,说它恶,人间有猎妖人常常捉了它们来制药,也救活了不少人,算是功德。
方才那只幼龙妖气充盈,看样子应该是修行了一段时间了。
花狸好像是想起来了些什么“我少时路过东海,龙王还给了我些幼龙来着,我寻思着没用就给放了,原来还能治病啊。”
万柯柯点点头“这种小妖生来便任人宰割,在海里被龙王视为奴隶,上岸来又被猎妖人拿去变卖,以至于成了濒临灭绝的状态。”
因方泽帮万柯柯包扎好了伤口,确认不再流血了才放心“那妖怪说让你去妖族大会上找它?妖族大会是做什么的?”
花狸眯了眯眼睛,来回踱步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临了咂了咂舌“我也不太了解啊。”花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这在仙人洞都待了几百年了,是他们这次请我去我才知道有妖族大会的。”
万柯柯盯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陷入沉思“办在哪儿?”
“洛阳昆虚山。”花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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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素来有“妖都”之称,万柯柯与因方泽四处云游之时也不敢往洛阳的地界走,这里阴阳不分,你可不知道此时跟你为了一颗白菜讲价的是人是妖。
万柯柯一行人刚来到洛阳城脚下便能隐约看到笼罩着这座城池的阴湿之气。
一曲古琴起,众人抬头看到城墙上站一素衣女子,面容姣好,气质飘飘欲仙,一旁男子端坐抚琴,女子随琴声翩翩起舞,手中羽扇变化莫测,一会儿成了披帛一会儿成了利剑。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看完了这场惊为天人的舞曲。
女子随着琴音缓缓停下,见城楼下有人看她先是一愣,而后露出浅淡的笑容。
“各位瞧得见我?”
万柯柯等人不言语。
“既然瞧得见,那各位便是来参加妖族大会的了,需要我指路吗?”女子倒是热心。
万柯柯等人婉拒,又径直走进洛阳城楼。
这里的闹市可不比长安的差,又者说这里的人可比长安那群只会撒钱的官老爷会玩儿,毕竟读书人比较多,精怪最喜欢读书人。
路过几个小吃摊花狸便走不动了,吵闹这非要吃些东西再走。
“人家都好几百年没来过人间了,行行好吧!”拽着万柯柯的袖子眼看便要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万柯柯实在拧不过,因方泽咬着后槽牙掏出银两来给花狸来了碗小馄饨。
花狸吃的十分忘我“啊~妖怪活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口啊~”
馄饨摊铺的小伙计红着脸又给她送来了两个烧饼,走时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害羞的跑到一边偷偷瞄着花狸。
花狸不管不顾的吃完馄饨又拿着烧饼往嘴里塞,因方泽看她这个样子属实觉得丢人。
“你们妖还会饿肚子?”
“妖怎么了?世间万物都会饿肚子。”花狸趾高气昂。
两人呛了两句,小伙计又端过来一碗水给花狸。
“姐……姐姐……慢……慢些吃……别别……别噎到。”
花狸接过水来喝了口“你是结巴吗?”
小伙计一听本就通红的脸又红了几分“不……不是!我不是!”
花狸见他这模样生了几分调戏的意味来,两三句话便把这个十三四的小伙计撩拨的一句话说不出。
万柯柯观察着周遭景象,有不少妖怪混迹进人群中,不过看他们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也有少数妖怪路过万柯柯时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人群中若隐若现出一位红衣女人,与其说是走,不如说她是飘过来的,身形时显时隐,还不等万柯柯反应过来,那女子便掠过她身旁如鬼魅般说道——
“万氏后人,还真敢来。”
万柯柯扭头却不见那女子的踪影,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天光渐暗,恐要下雨。
“小兄弟,附近有住宿的地方吗?”万柯柯问道。
小伙计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接上万柯柯的话来“各位不是本地人吧,这几日昆虚山有法师作法求洛阳太平,从四方赶来瞧热闹的人多,临近的客栈都住满了。”
说话间便开始稀稀拉拉的下起小雨来,街上的人都加快了脚步赶回家中,天色几乎是在一瞬间暗下来的,小伙计喃喃自语。
“算来这才申时天就已经这般黑了,估计要下大雨。”
可万柯柯与花狸看到的是无数走地鬼于小雨中嬉戏,这西都洛阳之城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妖都”。
阴阳不分,人妖不辨,那曲子又从城楼上传来,像跟麻绳一般缠绕着洛阳这座城池,小鬼于雨中打闹,开心的像是升仙了一样。
“各位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让我爹在我家给你们腾出一间屋子来。”小伙计热情道。
三人对视一眼觉得可行。
“阿省,收摊子了!”
小伙计听到这声呼唤回应了一句“好嘞!”
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摊子之后领着他们三人去往他家。
“你叫阿省?”因方泽闲聊。
小伙计点头“你们呢?”
三人纷纷做了自我介绍。
阿省家就在馄饨铺的后边,是一间不很大的瓦房,花狸和万柯柯睡在一屋,阿省与因方泽挤在一屋里。
花狸娇气,受不了潮湿的地方,阿省来来回回拿了几床棉被给她送去垫在床上,直到这祖宗满意了才算罢。
因方泽不似她那么矫情,走了一天想也不想的躺在床上,阿省剪了烛火也上床去。
“那个,方泽哥,花狸姐姐她,家中可有婚配?”阿省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听说有个男人来着,不太清楚。”因方泽回应。
阿省身体一怔,不再说话。
“怎么?你看上她了?”因方泽咂了咂舌“她就是个祸害。”
阿省只当因方泽是在跟他开玩笑,两人谈笑一阵便睡下了。
屋中凡人酣睡,屋外小鬼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