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掐灭了烟,他突然笑了笑,说:“她不是左撇子,把杯子放在左手边,只是为了让别人能看见上面的风信子。”他看着烟灰掉在瑟弦上,说:“她说过,有一个地方的人喜欢把自家开的最漂亮的花对着最繁华的街道,虽然种花的人看不到花开的艳丽,但每一个走过这条街的人都能看到,看到她养的花有多么好看。她喜欢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我是她的男朋友,而是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男朋友到底有多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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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案子!小扫把星,拿上桌上的东西,跟我走。”
巴星迷迷糊糊地抓起桌上的箱子跟了上去。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被自家师父使唤、鞭策以及‘奴役’的生活了。白忱甚至形容她是“干十个人的活,只一个人的工资,且目前为止还是个实习生。”
这次的案子发生在一所大学——R市有名的音乐学院。音大的师资力量十分强大,历史悠长,在全国也算是排的上名号的音乐学院。音大出过不少歌星,柳寒枝的男神商映彻就是这所学院毕业的。
正是因为音大的实力,让这次的出现场差不多变成了明星发布会现场。然而导致这样的状况并不只因为本案发生在音大——本案的受害者风十锦,是R市富豪榜前十唯一一个女性企业家风明月的独生女。
可想而知,像风明月这样的女强人,在得到消息的三个小时内就已经见过了校领导和警局局长白仲黔了,她的态度强硬,上司似的要求三天内找到杀害她女儿的凶手。
白仲黔无奈派出了得力干将白忱和柳寒枝。
等众人赶到现场,被尸臭熏吐了第一发现者已经渐渐稳定了情绪。白忱让人带着她下去做笔录,自己则戴上口罩跟在柳寒枝身后走了进去。由于案发现场是一栋新修的宿舍楼,学生的入住率不超过百分三十,现在的天气又炎热,所以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呈高度腐败状态了。
柳寒枝做了个基本的检查,让巴星把尸体装袋,转身对白忱说:“天气太热,这里湿度又高,所以尸体呈高度腐败状态。死亡时间在五天以上八天以内,具体的死亡原因我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给到你。不过,绝对是他杀,而且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不是?”白忱还没来得及看看现场的情况,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拉开尸袋的拉链,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还伴随着几只蝇虫飞舞。柳寒枝指了指死者的鞋,说:“死者的鞋上、指甲缝里,还有膝盖和胳膊肘上都有泥,这证明死者曾在一个泥泞的地方爬行过。这里是新修的宿舍楼,还是六楼厕所里,怎么可能有泥巴?而且现场的地板十分干净,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有水渍干了的痕迹。”
柳寒枝双膝跪地,整个身子压的很低,把一个数字牌摆在面前的地上,说:“虽然拖了地,但还是留下了脚印。这花纹虽然不清楚,但还是能判断出是运动鞋。凶手应该是在一个有泥土的地方杀害了死者,然后移尸到这里来。地上并没有拖拽痕迹,凶手既然连脚印都没有清除干净,那么如果有拖拽痕迹肯定会留下。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抗或抱着死者来到这里,抛尸,再打扫——凶手平时可能不怎么会做家务,或者凶手视力不好,所以没看清自己并没有拖干净地板。”
白忱趴在数字牌前看了看,拿尺子比划了一下,说:“四十二码的脚,不会做家务或近视,力气还大,是男人的可能性极高啊。”
柳寒枝不否认地点点头,说:“现场就交给你和三点水,尸体我带走了。”
“诶等等。”白忱叫住她,说:“老沙请产假,你留下帮着勘查现场吧。”
“产假?他媳妇生二胎了?”
“嗯。”
“去年真不该给他休那半个月的假!”柳寒枝抱怨到:“当劳动人民闲得无聊的时候,往往会把最大的精力投放在伟大的人类繁衍事业上。这句话说的果真不错,生起孩子来,他还真是争分夺秒!”
柳寒枝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身体素质也是杠杠的,因此找不到请假的理由,基本全年无休。对沙涉淇这种有大把理由请假的人,她是又羡慕又嫉妒。
白忱假咳了两声,说:“别乱说,你想休息也请产假啊,我肯定批准。”
说完,白忱的屁股上就多了个脚印。
现场可取的线索取证完毕后,柳寒枝又不大情愿地跟着白忱去了死者风十锦的宿舍。风十锦的宿舍就在这栋楼,304。音乐学院的环境很好,宿舍是四人间,还带单独卫浴、独立书桌和六平米的观景大阳台。
巴星看的连连感慨:“为什么我这个省状元当年都没能享受这种待遇?早知道音大待遇这么好,我当初就来这儿了。”
“别感慨了,为师当年的待遇比这好多了。一百二十平米的单人间,外加过万补贴。”
“师父,您是考了全球第一吗?”
“我没有考试。”柳寒枝看了一眼风十锦的书桌上的马克杯,道:“啧,小扫把星看好了,死者桌上的马克杯摆放位置,证明了死者是个左撇子——我是医大的名誉教授,偶尔给学生们上两堂课而已。”
“……”
巴星再一次被鄙视智商,只好转头出去找到正在问询的白忱和叶岿,跟着他俩好歹比被师父虐好受。毕竟自己的智商略高于他俩。
宿舍楼下的安保室里,一大群人围在外面,巴星拉开警戒线进去,就看到几个文员开着录音笔记问询着什么。
风十锦的室友兼闺蜜李犹如由白忱亲自问询:“你最后一次见到风十锦是什么时候?”
“上个周六,锦锦她说她要回趟家,之后就再也没来上课了。”
白忱接着问:“现在都周五了,她一周没来上课,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我们最近在开运动会,所以没有上课。”
“运动会?”
“是和外校联办的,我们学校场地大,所以就选在我们学校了。最近学校里有好多外校运动员,就住在老宿舍楼里。警察叔叔,你说是不是锦锦她惹到外校的那些人,然后就……”李犹如捂着嘴不愿再说下去,眼睛又湿了。
被人叫‘叔叔’,白忱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堂堂一个大好青年,难道真的有这么显老吗?
巴星体贴地递给李犹如一张面纸,问:“有认识死者的外校人吗?”
李犹如点点头,说:“有,叫汪斐,是锦锦男朋友的高中同学,我还和她吃过饭。她叔叔在学校附近开了家私人诊所,所以她不住校内。”
“风十锦男朋友在哪儿?”
一屋子人安静下来,全都左看看右瞧瞧,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结论:“他不在这儿。”
……
风十锦的宿舍里,柳寒枝正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背后就传来声音:“那个人是我。”
柳寒枝迅速转身,退后一步,背紧紧靠着一旁的柜子,手机屏幕已经亮了,正处在联系人的页面。显然,她已经条件反射地进入了防御状态。
“你是谁?来这儿干嘛?”
“我,我叫霍新,是这个学校西洋乐系的学生,我是学钢琴的,和她们同级。请问你是……”
柳寒枝仔细打量了几眼,霍新的面容俊逸,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的身材高大,目测脚也挺大的。不过,他穿的是西装革履,还戴着块kelly手表,没有一点运动达人的样子。
柳寒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这里是女生宿舍,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听说锦锦遇害了,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你是警察吗?你知道锦锦到底在哪里,她真的……能不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柳寒枝最见不得男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说:“你是她男朋友吧,我觉得她可能没脸见你。”
霍新疑惑地问:“什么?锦锦她不是……怎么会没脸见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想太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柳寒枝突然把霍新推到椅子上坐下,不由他说什么,就直接蹲下抬起他的腿脱他的鞋。
“你,你干什么?”
霍新想抽出自己的脚,柳寒枝却一手反擒住了他,另一只手单手扯出卷尺,往他脚上比划了几下,测量出长款,又问他:“你多重?”
“一百三,怎么了?”
霍新还没穿好鞋,又被柳寒枝叫了起来,量了量身高——一米八三。
“身材不错,在学校很受欢迎吧?恭喜你啊,成功被列入本案嫌疑人名单。”柳寒枝一边记录他的足长和其他信息,一边暗自庆幸这家伙没脚气。
“警官小姐,你别开玩笑了。先不说我到底会不会杀锦锦,且说你如果我是凶手,你又怎么敢一个人跟我待在一间屋子里呢?”
柳寒枝把头朝门口探了探,说:“屋子里不止我们俩,我同事刚到。”
霍新把头朝门口转去,看到了几个穿警服的人把狭窄的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白忱倚在门框上,说:“霍新,听说你不久前才和风十锦发生过矛盾,对吗?”
通过几个室友的话,警方得知风十锦近期移情别恋,喜欢上她们民乐系弹古琴的一个学长,而且还特别高调的和那个学长在公共场所有亲密接触。霍新身为男朋友,对此不满心生醋意,一怒之下杀了她,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体重和足形符合抛尸现场的那枚足印。动机也有了,查查吧。”
叶岿立马上前来,说:“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霍新被带回警局问话,白忱头疼人手不够,就拽着柳寒枝留下陪他问询。
这一问倒是不得了,警方了解到,风十锦这个姑娘虽然是个富二代,可她在学校却会遭受到校园暴力。她的室友姜小芮和路然就是施暴者,她们是高中同学,早在高中的时候两人就开始对风十锦施暴。虽然据她们说只是言语暴力,但这对风十锦的内心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直到大学后,风十锦和霍新交往,两人才收敛了些。
白忱还有点不敢相信,“富二代也能受到校园暴力,在我印象中这类人可都是趾高气昂的施暴者!”
“别被表象所迷惑了,万一人家特别善良甚至懦弱呢?再说,你也算是个官二代,刚刚那话不会是有感而发的吧?”
“瞎说什么!我那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怎么可能施暴。”
柳寒枝呵呵一笑,说:“你那是以暴制暴,白赚钱是不是真的当卧底没过瘾?居然培养出一个黑社会属性的儿子。”
白忱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行了我的柳大法医,别揭我老底行吗?”
这时候,一个警员突然举着一本日记站了起来,说:“白队,有发现!”
白忱接过那本日记,一旁的姜小芮立马慌了神,“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个人隐私?”白忱冷笑了笑,说:“那你就是承认这东西是你的咯。”白忱拿出一个白布裹住的巫蛊娃娃,娃娃背后还有一行生辰八字,心口的位子还插着几根针。
李犹如惊叹道:“这是锦锦那条裙子上的布料,这娃娃的发型也是锦锦的!”
白忱点点头,看向姜小芮,说,“这是风十锦的生辰八字对吧?姜小芮,据我所知你从高中开始就对死者施暴,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生活。依死者对你的态度,你应该是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来诅咒她。现在这东西又出现在你的私人物品里,我想原因就在这本日记里。”
“这是我的东西,你没权利看!你,你们警察就知道恃强凌弱,滚开,我警告你们,别碰我,否则我喊人了!”姜小芮拼命似的抢过娃娃和日记,退到了窗边。平时跟她沆瀣一气的路然此时也面露难色,只是担心地看着她,却没有一点行动。
李犹如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问:“姜小芮,你,真的是你杀了锦锦?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哪里?没有,她没有得罪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这些人,他们都是风十锦她妈找来的,他们肯定会让我偿命,你们滚开!”
姜小芮死死的抱住日记,似乎是打死也不想让他们看。白忱头疼地皱起了眉,心想这怎么又是个泼妇类型的女生?对这种女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以后选媳妇的时候要把眼睛擦亮点,选那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千万不能找个母老虎!
白忱又一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柳寒枝。柳寒枝无奈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是我翘班太久了吗?现在的大学生都是这个德行,成天吃喝玩乐、恃强凌弱、无事生非,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现在狗都有了博士文凭,可你还是蠢东西一个!”
柳寒枝一脚踢向窗台上的一盆仙人球,姜小芮下意识地躲,柳寒枝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过来。那盆小小的仙人球则被她捡起来扔向白忱。
白忱稳稳接过仙人球盆栽,朝她竖起大拇指,一面夺过姜小芮手里的巫蛊娃娃和日记本,一面对柳寒枝说:“厉害啊我的柳大法医,你这次怎么没有用你的究极忍术·嘴遁了?”
“什么玩意?”柳寒枝没听清,疑惑了三秒后依然不懂,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打开看看,是什么理由让她这么疯狂。”
白忱耸耸肩,打开翻了几页,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日记递给了柳寒枝。柳寒枝接过来翻看,只见满篇暗红色的血书笔记。她把日记凑到鼻尖闻了闻,才说:“是血。”
日记上通篇写着‘贱人’、‘婊子不要脸’、‘脚踏两条船’……这些字样。凭这些字可以看出,姜小芮是喜欢霍新或者风十锦的那位暧昧学长其中的一个。
“爱情真是一样让人疯狂的东西,姜小芮,喜欢霍新你也不至于这样吧?”柳寒枝现在还吃不准姜小芮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她是的话,就可以理解为她是因为嫉妒而杀人;如果她不是,刚才她那么激烈的反应就是为了让警方怀疑她,让她成为嫌疑人,从而降低霍新的嫌疑。
白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怎么知道她喜欢霍新的?她,我觉得她不太可能是凶手吧?脚那么小,而且她这么瘦这么矮,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抗得懂一百多斤重物的人。”
“她还是有嫌疑的,虽然现在无法确定作案时间,但她都作案动机非常明显。而且,她都手臂肌肉群很发达,虽然肉眼看不出来,但只要上手捏就能发现,她的力气绝对不小。”
李犹如忙凑过来点点头,说:“没错,她学的是大唐鼓,力气很大,之前还打过锦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