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视线从图纸移向阿龙,语气变得缓和:“这张图纸,你从哪里得来的?”
阿龙可不想回答他,愠怒道:“快给我松绑!”
老人抿着嘴看来阿龙几眼,说了一句让阿龙摸不着头脑的话:“你随我回家,我有很重要的话问你。”
“我才不去你家!妈的快给老子松绑!否则——”阿龙瞪着老头。
“否则什么?别说你现在根跟一头猪似的被绑着,哪怕给你松了绑,一对一生死较量,你也未杀的了我!”老人说这话时眼神变得冷峻肃杀,浑身散发着一种气场。阿龙现在看老人那枯黄瘦削的手臂,似乎也变得苍劲有力起来。
老人不和阿龙多言,冲他挥舞几下木棒以示警告,然后两手一拎,竟然直接将一百四十多斤重的阿龙扛在了肩上,这力气哪里像是六七十岁高龄的老人呢!
老人直接将阿龙扔进三轮车车厢里,在踩油门之前还点了一支烟。
老人驾驶着机动三轮车载着阿龙离开了山岭,方向并不是向宛城行进的。
阿龙暗暗观察着附近地貌,在开进一条公路时看到路边立着一杆路牌,上面写着:距金川巷1km。
金川巷,是宛城郊区外的一个小村子,阿龙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宛城的扶贫官员专门去那个村子作深度访查,想必那一定是个贫穷落后的小村落。
莫非这老头住在金川巷村?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阿龙果然在远处看见了很多破旧的砖房,错落有致的建筑圈外是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
老人开着三轮车开进村子,拐进一个巷口,在一棵大槐树旁边的宅院外停了下来,途中阿龙没有看见一个村民。
老人下了车,叼着烟默默看着在车厢里挣扎的阿龙,神色复杂的吐出一口烟雾。
“孩子,我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拿来了这张图纸,但请相信我,拿着它你迟早丢掉性命的!”
阿龙一愣,见老人神态语气都发生很大变化,火气也不由降下几分,不明白老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头儿,你把话讲明白。”
老人弹了弹烟灰,沉声道:“我先替你松绑,去屋里谈。”说完,就上前给阿龙解绳子。
“你给我送了绑,我抢了图纸立马就跑你信不信?没准,还要把你这老骨头打一顿!”阿龙挑衅道。他现在觉得老人并不想害他,可他还有一肚子火憋在肚子里,这脑袋上无缘无故挨两棒子,换谁都得大动肝火。
老人解开绳结的动作刚到一半,听到这话沉默了半响,目光有些游离。
阿龙以为老人后怕了,不禁大骂自己装什么逼,万一他不给自己松绑了怎么办!如果还起了什么杀人灭口的歹心......
谁知老人突然喃喃道:“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不应该再有人为此丧生,你要打要杀也罢,我且只管救你。”
“......”阿龙无言,这老人看起来确实经历过什么惨烈的事。
老人回过神,挤出一丝笑容,继续替阿龙松绑的同时致歉道:“小子,当时给了你两棍子,确实是我为老不尊,想拿些钱财,我道歉。不过,从我看到这张图纸的那一刻起,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小子,我现在是在救你知道吗!”
阿龙挣脱掉麻绳,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戒备的看看着老头:“你说你想救我,这是怎么个说法,那谁想杀我?”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我们进去谈。”
老人说着掏出钥匙开了大门,阿龙犹豫一番,无奈图纸还在老人手里,也只好紧跟其后。
进了大门,院子里面皆为典型的农村破旧陈设,自不必多言,进入里屋,阿龙惊讶的发现正对门口的斑驳墙壁上竟然挂着一排金闪闪的勋章!
走进仔细一看,好家伙,全都是军功金勋!
这老人竟然是退伍军人,说不定还是个尉官!
见阿龙一脸震惊的盯着勋章看,老人却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
“别看了,我年轻时确实有两把刷子,现在老了,呵,不中用了。”老人摸了摸鼻子,然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你也坐。”
阿龙心说你装什么高冷啊,特么这么一排金闪闪的东西挂在进门就看得到的地方,摆明了就想显摆一番!
阿龙坐下,看到桌子上还有一碟花生米,也不客气,拿了几粒就往嘴里塞:“老头,有话就说吧。”
老人神色再次肃穆起来,拿出图纸放在桌上铺开,指着上面的画的零件图问:“小子,你想必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是枪炮这类的零件说明呗。”
老人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又道:“你知不知道这图纸上面完整的印刷字写的什么?是‘华夏苏城核武重工第九兵工厂核反应堆堆芯原件装配图’!”
阿龙懵了,几秒后才弱弱的反问:“那......那是个什么玩意?”
老人缓缓道:“小子,我先与你讲述我的经历吧。84年,我三十五岁,军衔少尉,因为在原部队屡立功勋,被调到东部战区47师服役。我刚到军区的那一年,就听长官说军方高层在祁岭进行一个秘密项目,正招收精英官兵去补充人手。而我,一进师团连队就被选中了。但是一个月之后,实验场发生了巨变......”
老人的眼神变得越发深邃,开始叙说当年的事情:
当初我没想到我有如此卓越的履历,居然只能在实验地看门,哪里知道那已是最幸运的安排呢。
那次变故之恐怖离奇,我至今难忘。
那是一个雨夜,我在实验一区厂房外的警戒关卡站岗,背着步枪的我忍受着浓浓的倦意,湿了大半的军装散发着一股霉味儿。
实验地在祁岭,那是个人迹罕至的荒野,方圆十公里外驻扎着47师的五个营,设置重重森严关卡。
因为一些原因,替岗的同志没有来,我和一个战友已经连续站岗近10个小时,实在挺不住了,正当我打算偷个懒打瞌睡时,实验厂外泥泞的路上,一辆军用越野车打着远光灯驶来,刺目的灯光使我睁不开眼,和我一同值守的同志也困意全无,警惕的看着几米开外停在我们面前的军车。
他是个年轻的新兵蛋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调到这种军事重地来看守,我笑笑对他说不必紧张,能通过外面师团部队的审查进来的,不是中央的高官军队的高层,就是身份重要的工程师科学家,我们走个流程放他们过去就可以了,真以为我们的看守对实验地的安全有什么作用么?